“追,后面的道友跟上,不要让苏羽那小子跑了,不然那轮回珠便又会。”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道士御剑向后面的众人说道,只是还未说完,身后众人便宛如疯了似的从他身旁快速掠过。
猥琐道士也不再说话,手指掐起剑诀,脚下飞剑仿佛有灵性似的,微微抖了抖后更快速地向前方追去。
龙渊山谷地处于漠沧大陆西北角的边缘地带,山谷外只有几个很小的村庄,村庄与山谷之间被一条清水河所隔断,河由东流入山谷,绕山谷一周后从北面向极北处的冰珀海流去。河上修有三座前人建的桥,据传是因为猎人想去山中打猎,而河又太宽,无法,只能去百里外的镇上请了天清观的大师施以道法砌成,而又因为村民大多没文化,又只有东南西面三处有桥,索性便以方位来命名各座桥。
而近日,东桥外原本宁静的村庄上空老是有五光十色的东西高速掠过,没见过太多市面的村民还以为是神仙下凡,纷纷去村中祠堂跪拜,期望田里的庄稼能有个好收成,只有年迈的村长见到这场景后眉头紧锁。
他默默地踱着步子来到村中的巫祝家,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屋里很暗,两边的窗子紧闭,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老头儿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条毯子。老头儿露在毯子外的衣服都是破破旧旧的,唯独头上那顶藏青色毡帽依旧如新。摇椅后则是一个祭台,祭台上供奉着些水果,台子两边各有一根断烛,烛光虽小,但却不灭,颇有些奇怪。而祭台后的墙上则如平常人家一样贴着道皇圣母的画像,只是在别处画像的眼睛不如这里的画像那么有神韵。而那村长明显早已对这屋里的情况习以为常,径直走到那怪老头的身旁。
“古老头,别睡了,我们这儿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村长摇了摇躺椅上的巫祝,“村头对面那个山谷最近有好多修行者,好像是在找人,或许是找个东西,要不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说完,村长脸色竟开始有些泛红,好像酒喝醉了一般。
“你如果不想死还是不要去,从他们刚开始来的那天,我就感觉到了有不一般的东西来了,而之后又来了几个大修行者,各个实力都到了道天境,就你一个小小的天知境还是不要想太多。”巫祝缓缓说道,神情似乎毫不在意,但是那双眼却紧闭着,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
村长似乎有点不甘心,但想想那古老头的话语,却也觉得只有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便兀自摇了摇有些谢了顶的头,转身便向屋外走去。
然而就在村长走后不久,屋里竟然有声音缓缓传出:“呵呵,有点意思,竟然连轮回珠这种东西都出现了,看来我这身老骨头还是无法安享余年啊,还是得去看看它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龙渊山谷很大,山谷里遍布着藤蔓,大大小小的丘陵山坡更是随处可见,动物则更不用说,而这里也是猎人最喜欢的狩猎场所。但是在山谷最北面有座龙渊山,却是最有经验的猎人见了都会选择离开。原因无他,只因很多强大灵兽只选择居住在这山上,而其他地方却是罕见,偶尔在山谷中出现一两只灵兽,实力却弱的连谷中的老虎狮子都打不过,更别谈那些猎人了。
龙渊山,山高八百丈,古书山河志异记载三万年前此处本无山,但一万年前天地动荡变化,导致四周地面或塌陷或拱起,而龙渊山则是在这个时候拔地而起,从此便耸立在西北的边缘处。
山顶,苏羽静静的面朝北流的河坐着,额前几缕头发随意地半遮着眼睛,似有好多天没有打理了,清秀的面容此刻也满是疲惫之意,白衣的袖口处更是早已破裂,胸口处还有道恐怖的伤痕,虽早已止住了血,但那狰狞的伤口,似乎提醒苏羽它的恐怖。
苏羽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轮回珠,握着这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道家圣器,不知是剑伤还是心伤发作,又觉胸口处隐隐作痛。
苏羽紧皱着眉头,本就苍白的面容此时更是早已没了一丝血色,右手娴熟地点伤口周围的穴道,随后强行让自己进入冥想,将气海内那些慢慢调息回来的真气缓缓地输入伤口处。但过了会儿,苏羽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这常用的法子如今竟不管用了。
夜已经很深了,一轮弯月静静悬在夜空,四周有些寂静的可怕,凄清的月光下,显得有些瘆人。苏羽强忍住疼痛,看着夜空,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帮人也真是执着,真想不通为什么这珠子的诱惑力这么大,当初师傅只是看我喜欢便扔给我了。这帮人从羽落城追到这偏僻之地少说也横跨了小半个大陆了,也真是够执着的的。虽然大多都是不惑、天命境,但还是有几个道天境,虽说只是初期小成,但是以我这伤势,要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啊。所幸的是那么遥远的路途,如今能追到这的也就只剩些高手,但这似乎也说不上幸运了。”苏羽自顾自地说道,仍是一边摇着头一边苦笑着。
“师傅啊,果然如你所说,我这辈子会害在小人手里,我本想钟万志那混蛋人虽长得丑,但是心肠应该不会坏到哪儿去,哪知就在我跟他交心后,他却这样对我,想要玄变诀,我可以给。。咳咳。。但这家伙却是连轮回珠的主意都打了起来。。咳咳。。”苏羽自言自语道,说到最后,早已强忍不住怒意,而这也乱了他的心神,那恐怖的剑伤伤了肺脉,而这一下心神不宁,竟导致气路不畅,他嘴角竟慢慢有血溢出。
苏羽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块一直珍藏着绣着荷花的白色手帕,用它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又自言自语道:“菡儿,我好想你,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只是你又何必,为我挡那必死一剑。被挚友所叛,我只觉双目未明,是我自作自受,但连累你,却是我这辈子都觉得愧疚的事,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报完仇我就去冥界去找你。菡儿,等着我。。”
说罢,兀自在身旁挖了个洞,然后将手帕小心地放入,填土埋上,好像要将自己的过去也通通埋葬。
只是眼角却隐约有泪光闪烁。
那些往事那么让人心伤,想忘却又怎么会这么容易。
“皇天在上,我苏羽本不信天,但今日已入必死之局,而我的心愿未了,所以仍想苟活。我不求太多,只想亲手手刃仇人,也希望您能保佑我在这最后之战大仇得报,若成,我甘愿永堕轮回,尝尽生生世世之苦,以报您的大恩。”苏羽跪坐于山顶,双手合十,缓缓朝向夜空跪拜。
只是不知这虔诚的话语上天听到了没有,夜空依旧静谧如斯,只有被苏羽取下搁置在一旁的轮回珠缓缓变亮,然后又慢慢暗了下去,最后在月光的照耀下静静地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