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蒯家,诸葛亮拉着庞统和马良,来黄家商量明天的剿匪对策。马良假意道:“你是主帅,自然由你决定,拉我们俩做什么?”
诸葛亮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再说万事开头难,自然需要你俩帮忙。别提主帅,我倒是认为我最倒霉的一个。”
庞统笑道:“此话何意?本来规则很明确,方略最好的次序在前。你排在前,是对你的认可,你还不满意?”
诸葛亮苦着脸道:“初始我也挺得意,可转念一想,这剿匪是个长久的活,我挂帅只有半年,这半年里我几乎干不了别的,只能干些筑营的泥水活,后面剿匪的风光就没我的事了。这样算来,我竟是为你们做嫁衣裳。所以,拉着你们的丁来决定明天如何安排剿匪的事,理所应当。你俩可不能躲懒。”
马良大笑道:“这可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抢这脏活干的,日后我们抓到山匪,少不得算你功劳一份。”
庞统连连偷笑着点头,三人一路说笑着来到黄府,简单用过茶点,三人进书房,笑闹一会,还是诸葛亮先盘算道:“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军需筹备,需要什么东西,由哪家提供,如何运送,都是问题,一个安排不好,就是互相扯皮踢球,想想都麻烦,你俩有什么好主意没?”
庞统坏笑,抖机灵道:“孔明肯定有腹稿了,直接说出来我们参详参详就是。”
诸葛亮也不计较,直接笑道:“军需粮草辎重的运送我倒是有考虑,说来你俩听听。我是这样想的,辎重运送,一次不能太多,不说山上不好存放,万一被劫了损失也大,所以我想粮草等物资一天一送,我们先计划好十天的总量,再每天报下一天需要的物资种类和数目,如此循环,既有计划,又有调整余地。只是如此一来,运送就是问题,如此频繁的运输,任是谁家都受不了。解决这个问题,我的想法是黄家老宅离万山近,物资的总调度就由黄家负责,老管家黄树跟随岳丈打过仗,干这个轻车熟路。由黄树根据十天的总量,安排各家负担的种类数目,一次送到黄家老宅。老宅离万山不过十多里地,沿途每隔一里就设一接力点,分别由十姓各家负责,接力运送物资上山,这样,每家都出人出力,劳累均等,每天只负责一里地的运送,不会出现过劳问题。就是需要的人多了点,但是可以接受。你俩觉得这方案如何?”
马良点头道:“人多点不怕,我们就是人多势众嘛。这倒是个好主意,劳逸合理,每家负责的路段也不长。这样连同运输途中的安全问题也一并解决了。即便出问题,也能最短时间知道是哪个路段被劫,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就算抓不住山匪,也可以大致锁定他们的踪迹。”
庞统也点头道:“这样很合理,毕竟十家的事情,内部分配公平很关键。这样安排,想必他们不会提出异议的。孔明果然有准备,这个大问题解决的这么轻松。”
诸葛亮笑道:“既然你俩都没有异议,那明天就如此安排了。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就是筑营!材料、人手、工序、守卫等等,事务繁杂,我们又不是很通,指挥安排上麻烦不小。”
庞统道:“若只是吃穿住行等日常物品还好说,军需辎重也好办,这筑营一事,所需的东西即多又杂,小到铁钉,大到椽木,难以事先想的齐全。这不像其他,今天忘了可以凑付过去,明天再送也行,扎营半天也误不得,若因一个小玩意误了工期,我们三个可就丢人现眼了。得想办法解决。”
诸葛亮沉思着点头道:“这个问题本来我是想咨询各家管家的意见的,想得到明天肯定是人多嘴杂,还不一定有统一的主意,所以,我们还是先拿出个章程来最好。”
马良说道:“说到扎营,各家如何分摊费用也很难算呢,就算出银子均摊,可筑营用谁家的材料谁家的人,肯定分不均,为这个闹不愉快就不好了。”
诸葛亮头痛道:“是啊,十姓联合剿匪,表面上是人多势众,实际上一个安排不当,内部就是矛盾重重,先自败下阵来。这个元帅不好当啊!”
马良继续说道:“上山筑营的人手弄不好也是问题,山匪的强悍现在已经是全城皆知,召集足够人手上山干活,怕也是有难度。”
庞统皱眉苦思,突然抬头说道:“我们却是钻了牛角尖了,筑营是个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我们几个书生,在书房里计议半天也是枉然。何不跟粮草运输一样,也打包给各家,让他们自己出人出力负责筑营,这一块我们不管了就是。这不就解决了?”
诸葛亮和马良互望一眼,双双夸张的对庞统来了个熊抱,把庞统压在席上直哎呦。诸葛亮兴奋的拍打着庞统,说道:“果然好计策!既然我为主帅,自然要驻扎主营,那主营就由黄家来负责,一月内完成营房建设该没问题。人手材料我们都不管,由黄家自行安排,我们只负责通算给银子就行。黄家找不到足够人手,我们山上的兵丁就是好手,出钱雇他们干活便是。”
马良也笑道:“真是一举解决难题呢。营垒可不是筑一个两个,数目多着呢,各家都要出面负责筑营。明天让管家们定好筑营所需银两数目,我们日后只需接受营垒,支付银两即可。这样,谁家多了少了的矛盾就没有了,我们省事,各家独立负责筑营,也不存在扯皮问题。”
诸葛亮笑着补充:“我们的粮道安排他们可不能用,那是专门为我们剿匪的人马输送给养的。”
马良说道:“那是自然。”
诸葛亮又道:“哪家负责驻扎,哪家派兵守卫,防止山匪捣乱。主营的构筑最关键,我们三个都得上去压阵,不能有一点闪失,要确保顺利筑营成功。”
马良笑道:“这个自然,至于如何布防设哨,可以后面再研究。”
庞统说道:“问题似乎解决了,没别的问题了吧?孔明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俩就回了。”
诸葛亮笑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猜猜是什么?”
马良笑道:“难道是军纪?”
诸葛亮摇头道:“不止,明天要跟各家谈清楚的,就是士气!两次剿匪均告失败,我们士气低落,再说我们上山筑营,准备长期围困扫荡,初始会很警醒,可时间一长难免懈怠,要提前预防才好。”
庞统说道:“要保持士气高昂,严明的军纪是起码的,这个各家都晓得。伙食上也要多样化,别太单一,闲暇时也要注意营中娱乐和教育,还有既然是长期围困,士卒的替换也是要考虑的,不能一伙人从头用到底,中间要有轮换,有休息才好。”
诸葛亮笑道:“正是如此,所以,你俩作为我的亲密战友,现在我分派任务,士元主抓军纪,季常主抓军需,今晚就上任,把明天需要安排、协调、交代的事项想妥当,列出纲目。所以,今晚就辛苦两位了。至于我嘛,我主抓筑营,这个外包就好,我还要负责搜山,各家的联络安排、协调一致等大事,不过这些事情不急于一时,明天可以先不提,所以我就先去睡了。”说完坏笑着起身,准备走开。
马良一闪身拦住门,庞统扯住诸葛亮的衣袖,抗议道:“挂帅的可是你,明天主要是你唱戏,我俩就是看着。却让我俩辛苦,你自己睡大觉,哪有这个道理?”
诸葛亮大笑道:“哪个规定挂帅要事事亲历亲为的?再说筑营只是搭台,剿匪才是唱戏!我搭好台,唱戏反而没我的事,多不公平!所以,你俩要努力吆。我这是知人善任!”
马良说道:“那也不行,我俩能在这里就够给你面子了,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我俩可是会罢工的。”
诸葛亮妥协道:“好好,我着人安排夜宵,咱们今晚就并肩子来吧。”
庞统笑对马良说:“看看孔明,拉我们干活,好像他还吃亏,我们欠着他似得,这才是不公平呢。”
马良坏笑道:“无妨,君子报仇一年不晚。”
庞统拍手大笑道:“不错,半年河东、半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两人得意大笑,击掌相庆。
诸葛亮淡淡道:“别忘了现在我当权,还是想着如何当好六个月的差吧。”
……
三人一夜辛苦,直到东方泛白,雄鸡报晓,才准备停当,想着马上开始的大会,三人毫无睡意,拿过丫鬟们送上来的热毛巾,抹了抹脸,兴奋地一边闲聊,一边出门简单活动活动身体。
三人虽然都没有领兵打仗过,可是平日里兵书读得多,跟家里领兵的家将也经常交流,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三人一晚上的辛劳还真不是纸上谈兵。随后的筹备会上,诸葛亮简要说完,各家的管家和领兵家将都纷纷赞成,之后马良和庞统各就军需和军纪方面又吩咐了一番,不到半个时辰,剿匪前的准备会就结束了,果然是雷厉风行。
黄家的一百兵马由尹二统领,当下就装束停当,雄赳赳奔赴万山,来到万山谭边事先选定的主营点,在周围伐木,扎营,设置障碍,安排陷阱。黄树带着几个泥瓦匠,跟随部队也来到山上,商量着划线作图,安排筑营事宜。
到了晚上,诸葛亮、庞统、马良三个挤在一个帐篷里,轮流休息,每隔一个时辰就出去巡哨,查看周围情况,半点不敢松懈。马良促狭,又年轻气盛,别出心裁安排人做了一个大牌子,挥毫写下“三年赌胜,筑营应约。稳扎稳打,步步蚕食。强弩数百,引而不张。陷阱环绕,触即死伤。上天好生,未免血光,勿犯吾营,特此告知。”然后挂在一棵大树上。即是警示,也是宣战。诸葛亮和庞统在边上看见了直偷笑喊妙。
几天过去,山匪并没有来骚扰。在黄树的精心组织下,主营的构筑进展顺利;粮道各个接应点上,各家也都安排人到位,马良跟尹二、庞统商量过后,拿出了第一份十天粮秣军需计划,交给了黄树,已经开始了每天往山上的输送。开头一切运转正常。
万山周围各县,蒯家开始派人盘查各家商铺的销售账册,并通过县衙命令各家商铺大宗交易必须上报蒯家。上下山的各条山道,也由各县安排人手,设障盘查。路引则没有实施,毕竟出入山人数太多,制作大量路引需要时间,还要防止造假,所以各县均反对路引政策,诸葛亮只能妥协。
不说诸葛亮他们热火朝天的大兴土木,且说土匪这边。光化县里祖家大宅,外面看与一般的富贵人家没什么区别,都是绿墙红瓦大黑门,但进的院内,立马让人目醉神迷,但见假山嶙峋叠嶂,池塘内碧波荡漾,荷叶舒展平铺,地面块石铺路,亭廊蜿蜒,四围竹林藤海,沙沙作响。真个是清净幽远,再无半点世俗气息。
大院深处的一间密室里,几个人正在聚首高谈阔论,虽是大热天,每人仍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时地爽朗大笑。为首的灰布大褂,古铜肤色,额头皱纹斧刻刀划,卧蚕眉,眼泡稍显浮肿,三缕胡须又黑又密,一双大手长满老茧,正灵巧的翻动编织着芦草辫。此人正是祖渊,这伙山匪的头目。襄阳十姓的最新举动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此时聚在一起也正为此事。
另外四人,一个书生打扮,一身白袍,白净面皮,文雅清秀,温和笑颜。折纸扇一把,冬夏不离手。经史战策,尽皆通晓。善使银枪,骑白马,正是祖渊手下四将之一,盛成。
一个身着武士服,含而不露,内敛沉稳,目光锐利,双手筋节突出,正是一招挑落林通的枪法高手,盛方。
一个阔嘴钢须,满脸横肉,声若洪钟,身似铁塔,善使两把铁斧,门扇一般。正是祖渊手下第一猛将,武沛。
一个英俊小生,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细挑身材,倒三角体型,真个貌比潘安。虎虎生气,挽的硬功,骑得烈马。一手神箭,鬼神莫敢当。正是祖渊手下小将,林安。
诸葛亮的筑营囚笼策略是个变招,可是他们似乎对换帅更感兴趣。祖渊沉吟着,问盛成道:“你是说,这次襄阳启用了三个年轻人,可有他们的资料?”
盛成摇头道:“很少,只知道三人中,诸葛亮是黄家女婿,很有学识,从师司马徽,得庞德公赏识,人称卧龙,但是没有从军、从政经历,只是种地教书而已。庞统是庞德公亲侄,从小就有令名,喜读书,好游历,博学多识,人称凤雏,也没有军政经验。马良是马家四子,三人中最年轻者,襄阳人传马家五常,白眉最良,说的就是马良,也没有什么军政经历。不过三人却是襄阳豪门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看来那帮老顽固已经有些坐不住,开始认真对待我们啦。”
武沛嘲笑道:“依我看是襄阳那帮老家伙糊涂了,竟然派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来,也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看来前两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
盛方说道:“不要小看这几个年轻人,虽然他们经历不足,但是他们手下统兵将领可都是老兵出身,宿营守卫滴水不漏,我们很难破坏他们的筑营行动,可以说已经给我们出了难题。他们安营扎寨不打紧,就怕真如他们所写的,以营垒来围山,压缩我们的活动空间。所以,如何零伤亡拔除他们的营寨,就是我们亟需解决的难题。还有,听说蒯家已经派人在周围各县盘查店铺情况,看来是要剑走偏锋,旁敲侧击来摸清我们的情况了,他们几个小子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林安点头道:“从他们大张旗鼓的安排粮道来看,是要打持久战的意思,肯定不止筑一个营那么简单。我们要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应对不当,有所闪失。”
盛成说道:“困难是有,也不能夸大,万山险峻处很多,要靠筑营把我们困死,几乎不可能。我们得沉住气,看清楚他们到底玩什么花样才行。”
祖渊点头认可,说道:“是不能小看他们,盛方的手下把他们张挂牌上的话给抄了回来,大家也都看了,人家根本就不怕我们知道他们的战略意图,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都是刀口舔血多年滚打出来的,可不要小河沟里翻了船。”
武沛抱怨道:“若让我放手大干,他们那些人,不够我几板斧砍的,祖老您不是不让开杀戒嘛。”
祖渊厉声道:“你要记住,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跟他们玩这场游戏,要尽量少杀伤,不伤和气,以后才能坐下来握手言和。若搞成仇家一般,我们的大计不就泡汤了?我们抛家舍业来到这里半点意义也没有了。上次你已经犯错杀人,还想再犯吗?”二次交手中蔡家几个愣头青不愿乖乖投降,被武沛的手下用弩射死,回来后招来祖渊好顿批评,武沛和手下也都因此受到惩罚。现在祖渊旧事重提,是要再敲打敲打武沛。
四人表情肃穆,庄重的点头,武沛更是说道:“祖老放心,即使认输,我也不会再开杀戒的。”
林安笑道:“真要放手,在山里,谁是我们的对手?就怕他们知道我们不下杀手,针对这点来对付我们,就有点头痛。”
祖渊点头继续道:“你们有掣肘,但他们对你们还一无所知呢,不是更难受?算起来还是你们占些便宜,这个先不说了。不打无把握的仗,我们再看看他们的举动,待我们把他们的战略动向摸清以后,再下手破局不迟。现在,山里暂不要留两队人,盛方的人撤出来,只留武沛那队跟他们周旋,摸清对手军情,再做打算。”
四人都点头应是,这事就放下了。几个人开始谈论起了别的,老家、生意、山水、风月等等,真个是无拘无束,开怀畅饮。直到深夜,方才兴尽散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万山谭边的主营构筑完毕,林家、蔡家、马家、习家都派人来,听取诸葛亮对他们下一步筑营的安排,四家同时选定地点,安排筑营,由各家领兵家将带兵守卫。马良则忙着与四家协调,统一伙食安排、粮草运输,定制规矩,报计划,领物资,定人手等,每天忙里忙外不得闲。庞统则将军纪编成容易记咏的山歌让每个人记牢,又写词定曲让下面士卒传唱,定下三月一轮换,一月一休息的统一作休规矩。白天深入卒伍嘘寒问暖,晚上秉烛处理军务,与马良一起定规军营里的吃、穿、住、行,判定营里大小纠纷矛盾。按他俩的话说,每天都是屁股冒烟,到处跑。诸葛亮则开始派遣人手,往万山深处沿河搜索,不放过一个山洞,一片树林。为后面的筑营大计做准备;与四家统兵家将议定每天汇报军务的实施手段,拟定简单暗语;每隔几日就下山一趟见见黄承彦、林飞等长辈,一是汇报进展,二是请教具体军务处理,协调各家步调一致。总的说来却是比庞统和马良清闲多了。
武沛带人躲在深山里,见诸葛亮只派几个小队搜山,连兵器都不带。摆明了是看准了山匪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干脆玩赖的。气的浑身冒烟,几次向祖渊抱怨对手不按常理出牌,太憋屈。祖渊晓得武沛的脾气,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破坏诸葛亮他们的筑营大计。索性把武沛换下,让林安带他的小队继续在山里周旋,其余人都撤出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