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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寻

顾政道呵呵笑道:“人未到声先至,一猜就是菡儿~”

慕天泽瞋目道:“整日咋咋唬唬,一点女孩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慕菡却是没有听到慕天泽的牢骚,推门进来,看到顾政道也在,问道:“女儿是打扰爹爹和顾伯伯说话了吗?要不我过会儿再来。”

慕天泽方才还一脸怒气,但到底与女儿数月未见,心下也甚为想念,方才在大堂也没来得及说几句话,是以见女儿伶俐乖巧的模样,顿时倍感亲切,招手笑道:“过来坐吧,你来得正是时候。”

慕菡应了一声,笑吟吟的坐下,拿起一个茶杯,自顾自斟了一杯茶,道:“爹爹你找我来是要问什么话?女儿也恰有一件事求爹爹帮忙,不过可以稍后再同爹爹讲。”

慕天泽嗔怪道:“小丫头,还同爹爹讨价还价?”说着也不生气,整肃了面容,续道:“好了,爹爹有正事问你。想必你与顾钧来得【成&都】府的时候已有所见闻,陆家庄前天夜里遭遇袭击,伤亡惨重。”

慕菡听爹爹提到陆家庄的事,忽的眼神一黯,低声道:“是,女儿已经听闻。”

慕天泽不觉又轻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你家书里提到的陆琰大哥,便是陆家庄的二公子?”

慕菡原本暗暗发愁,听到这里却有些沉不住气,一双眼眸蓦地涌起焦意,急急的道:“女儿知道。陆大哥在那帮贼人手里不定要吃些什么苦头,女儿求爹爹想法子救救陆大哥。”

慕天泽不禁讶异:陆琰被掳走的消息,自己也是通过暗探才得知,消息不应该传的这么快,菡儿是怎么知道的?心中疑惑,嘴上便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陆琰被掳走的?”

慕菡心急之下说破了嘴,要是让爹爹知道自己偷听他与张老道的谈话,难免会节外生枝,心念急转间,便有了对策,道:“我…我是听崆峒派的师姐们说的。跟崆峒派师姐去换衣服的时候,闲聊时听到的。”慕菡说着,表情却越发楚楚可怜,“不过女儿从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爹爹可有法子救陆大哥出来嘛?”

慕天泽心中一禀:崆峒派也得到消息了?见慕菡这般表情,也无心作他想,安慰道:“菡儿莫急,你先把跟陆琰结伴同行期间发生的事,都说一遍,愈详细愈好,然后爹爹和顾伯伯再看能不能想出法子来。”

事关陆琰安危,慕菡倒是不再隐瞒,事无巨细,将如何与陆琰相遇/同行/分别的过程描述了一遍。叙述过程很长,中途顾政道取来了纸笔,勾勾画画,待慕菡讲完的时候,顾政道已经写了满满三张纸,只不过当中有好多行又被他自己划掉了。这是顾政道当官时养成的习惯,慕天泽与慕菡早已经见怪不怪。顾政道拿着那三张纸翻来覆去犹自斟酌,慕天泽这厢却是听慕菡东一句陆大哥西一句陆大哥,颇有回护之意,一丝异样涌在心头,又不知自己这情绪源于何处,是以又强自压了下去,顺口问道:“除了你说的这些,你们在途中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么?比如有没有人装作不经意的阻挠你们南下?再或者有没有人故意拖延你们行程?”

慕菡蹙眉细细思索一番,笃定的道:“没有。陆大哥身负家传绝学,顾师弟武功也不弱,若有人阻挠,我们也定将那人轻易打发了~否则正面交手还输了的话,这些年岂不是跟爹爹白学了。自从料理了那帮马贼之后,一路顺遂,我们没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这一路去哪儿玩儿,在哪儿逗留,都是女儿一个人说了算,陆大哥和顾师弟都听我的,若说拖延的话,那也只能是女儿贪玩儿拖延了不少时日。。。”

顾政道不知何时理完了思绪,突然插口道:“菡儿,你说你们一路游山玩水,平安无事?”

慕菡道:“对呀。一直到五日前,在梓州,陆大哥突然不辞而别。”

顾政道脸色变了变,一字一句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慕天泽追问道:“此话怎讲?”

顾政道又翻了翻手中的纸张,坐直了身子,道:“慕兄,你可还记得我们是何时得到陆家庄遭袭的消息的?”

慕天泽低头回想了一下,道:“约莫是在三月末,我们办完景...办完那件事情以后。那时各门派间私下通信,都传闻陆家庄将要遭受袭击。本来咱们蓬莱阁还决定观望一下,可几日后便收到了陆家庄大公子陆瑄的求援书。菡儿那时候已经离开有将近一月了吧。”说着眼神望向慕菡。

慕菡敏锐的注意到了父亲的话语之间卡顿了一下,但心系陆琰安危,也无心推敲,见父亲望着自己,接口道:“是。三月末的时候,女儿与陆大哥那时刚刚抵达嘉陵江利州地段。”

顾政道敲击了一下桌子,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了。想想看,是谁将陆家庄要遇袭的消息散布出来的?是穹灵宫自己走漏的消息么?如果是,他们为何要做如此对自己不利之事?如果不是,那又是谁?他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陆家庄么?再说陆家庄商铺遍布中原各大城市,同时也意味着织就了一张庞大的消息传递网。如果预料不错,当我们收到救援书的时候,其他各大门派应当也收到了救援书。但为何这陆家二公子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跟菡儿一路游山玩水?以至于陆琰行至梓州城方才得知消息,匆忙之下,策马赶回。那在梓州城客栈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这些蹊跷之处不解,恐怕难以窥明真相呐。”

慕天泽暗暗心惊,细细想来,只觉事态错综复杂,觉得这穹灵宫神通无比,又觉得像是不止一方势力参与其中,脑子乱做一团仍是不得要领,苦苦思索间,又冒出另一个疑问,不禁让他冷汗涔涔,赶忙道:“单单陆琰收不到消息。。。那就是说穹灵宫有能力拦截消息,可除了陆琰,中原各门派都收到求援赶赴过来,难不成他们本就想要各门派齐聚【成&都】,他们这是一早就将各门派算计进来了?否则这。。。这要如何解释?”

顾政道也想不明白缘由,慕菡的一番叙述没有让事情明朗起来,反而令情势更加复杂,顾政道只想得头疼,站起来又开始负手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慕菡看到爹爹和顾伯伯愁眉不展的样子,却丝毫没提到陆琰的去向,也跟着急了起来,跺脚道:“爹爹,顾伯伯,这些想不明白的问题何必要去想?!这些都不是关键之处啊,紧要的是你们知不知道陆大哥被掳到哪里去了?顾伯伯,您不要再走来走去了,我们赶快救人要紧!”

慕天泽见女儿言行无状,呵斥道:“菡儿不得无礼!”

顾政道倒是不以为意,慕菡一番话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番开解,于是道:“菡儿说的有理。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你那陆大哥是被一个叫穹灵宫的门派掳走了,穹灵宫的老巢在昆仑山一带,想来你陆大哥被掳去昆仑山的可能性比较大。只是若想营救恐怕不是易事。”

慕天泽也道:“穹灵宫人多势众,陆家庄尚且不是对手,单凭咱们蓬莱阁,去救你陆大哥那是断无可能!”

慕菡一听便红了眼睛:“那…那可如何是好?”

顾政道安慰道:“菡儿莫急。以我和你爹爹的意思,当下须得先寻得陆家大公子陆瑄的下落,以陆瑄之名联合各门派再前去营救你陆大哥。”

慕菡脸色却是毫无转圜,急道:“那得寻到什么时候?等寻得了那陆瑄,陆大哥早被那帮贼子折磨死啦。。。”说这兀自抽泣起来。

慕天泽是最见不得自己女儿无理哭闹,但毕竟数月未见,心中怜意更盛,于是强忍心头一丝恼意,道:“穹灵宫掳走你陆大哥,必定有所图,短时间内应当不会为难你陆大哥。如今之策,唯有按照你顾伯伯所说,方能寻得机会。若是咱们硬闯昆仑山,不过是白白搭上性命,又有何益处?为救你陆大哥,牺牲我蓬莱自家子弟,你让为父如何心安?”

慕菡心中对于陆琰的安危却是没有这么乐观,她认为就算那劳什子穹灵宫不会为难陆琰,但陆琰遭逢大难,心中悲意正盛,又战败被俘,如此屈辱之下难保不会自寻死路,可既然父亲话已说至此,当无商议之地,亦不想让爹爹为难,于是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收起了眼泪,道:“爹爹,女儿错了。女儿不该让爹爹如此为难,顾伯伯的法子自是最为妥当的,是女儿糊涂了。”

慕天泽原本积蓄的一丝恼意也在慕菡的软语下烟消云散了,看到女儿变得如此懂事,心下甚慰。又想到自己明早启程离蜀,意味着刚重聚便又要分离,不禁有些涩意涌上眼眶,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了情绪,编了个由头与慕菡半真半假的说了日后行程上的安排,嘱咐她凡事都要找顾政道拿主意,隐去了“倭人可能来犯”这一细节。慕菡也一一应了。顾政道见状甚是知趣的告辞离开,留下这一对父女利用不多的时光说些体己话。

第二日一早,天府客栈外,慕天泽率领一众子弟将要离开;顾政道带着顾钧、慕菡以及一众驻留【成&都】的子弟前来送别。恰逢【成&都】府早市,蓬莱阁一众弟子浩浩荡荡的几乎阻住了大半街道,引得【成&都】百姓纷纷探头探脑,驻足观看。慕菡在这个档口,想到自己昨晚暗暗下的决定,方才真切的感觉到离别在即,走上前去扯住慕天泽的衣袖,泪眼莹莹道:“菡儿舍不得爹爹走。”

慕天泽轻轻抚了抚慕菡的头,轻声说道:“不过是几月光景,往后时日还长,爹爹在家等你回来。”

慕菡抹了抹眼泪,重重点了点头。如此又是一番寒暄,慕天泽及一众蓬莱弟子在【成&都】百姓的围观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此后两日,顾政道开始着手安排蓬莱弟子打探陆家大公子陆瑄的下落。慕菡这个平日里的鬼灵精似乎也知道顾伯伯事务繁忙,没有前去打扰,而是拉着顾钧在【成&都】城东逛西逛。顾钧陪着师姐倒是乐意至极,任劳任怨跑前跑后,似乎又回到了一路游山玩水的时候。如此平安度过两日,待到第三日上,顾钧如约来到天府客栈大堂等待慕菡一起出门,可到了约定时间,慕菡却没有下来。顾钧又不辞辛劳地跑到慕菡客房门外敲门,屋门并无上拴,应声而开,顾钧在门外背对房门叫了一声“师姐”见无人应答,只好偷眼望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顾钧尚自腹诽:难道师姐先出去了?转眼间瞥到桌上有一封书信,忙上前拿起,只见上头写着:我去寻陆大哥,莫要挂念。顾钧大惊失色,赶忙将纸条拿去,向顾政道求助。顾政道心叫糟糕,看天色尚早,兴许慕菡还未走远,便也顾不得安排什么,领了顾钧与两名弟子策马向【成&都】城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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