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丞相府身份尊贵备受宠爱的二小姐——安沫凉。
而他只是一个父母双亡,流浪街头靠乞讨为生的弃儿——苏澄。
他们相遇在那一年的夏天。
她8岁,他10岁。
她身着锦布罗缎的白色拖地长裙在闹市街头逛着,身后,是一群跟随她的婢子和小厮。
他粗布麻衣披身,衣服上,到处是深色的补丁,此时的他跪在街头,乞讨着。
一匹受惊的马儿朝着他奔过去,他下意识的往前一扑,而正在跑着玩得她并没有发现他,一下子,被绊了个跟头。
她身后的婢子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
她本雪白的纱裙也像是被染了色似的,灰了一大片,因是夏天本就身穿的少,她一摔,膝盖曾下一大片皮来,那伤口红红的,十分刺眼,她疼的哭了起来。
那群婢子吓得楞住了,她是丞相的女儿,要是有个闪失,罪过可不是他们能抵的。
“哪里来的小贼,竟敢对我们家小姐不敬”。
那群婢子把怒气都归结在了绊倒小姐的男孩身上,小厮骂着就要往他身上打去。
“住手!你们干什么!?”原本在哭的她吸吸鼻子,停住了哭泣,怒斥着这群跟她出来的婢子们。
“二小姐,这个混小子不知好歹,竟敢绊您!我们收拾他替您出气”
“我又没什么事,你们这是做什么。”她说着,起身把男孩扶起来,“你没事吧?”
他一抬头,看到了令他铭记一生的画面。面前的小人立于阳光下,软洋洋的阳光,似为她镀了一层金,还没张开但却精致不已的面容像是不食烟火的仙人。他木那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在看到男孩的面容后也愣了愣。刀刻般的容颜上虽然沾满了泥污,但却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傲气,一看就知道将来必然是一个绝美非凡而又会成大事者的男子。
她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可愿随我回丞相府?”说完,她自己都惊诧不已。
他又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道。
男孩沉思了一小会:“苏澄。”
“我叫安沫凉,你可以叫我阿凉噢。”安沫凉说着,伸出手,拉住了他得手。
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嫩嫩的物体,只这一牵,他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那群奴婢们还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
一晃,便是五年。
安沫凉十三岁,倾国倾城的面上虽已褪去了几分稚气,却还是少不了的青涩,即便这样已让人沉沦,沦陷在她的笑面之中。
而苏澄,十五岁了,刚毅俊朗又有几分妖孽的颜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疏离的微笑,唯独面对她时,面上的疏离才会少一些。
几日过后
安沫凉在卖首饰的小摊子前拿着一支蝶恋花的簪子,娇俏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银两?”
卖首饰的小贩听到安沫凉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心中不住的感慨道,这是哪家小姐,真真是太美了,“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力,这只簪子可是咱们摊子上最最耀眼的,价值五两银子。”
安沫凉刚要掏钱,簪子就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抢了过去,“我要了。”回头一望,原来是苏澄。
看着安沫凉惊讶的眼神,苏澄笑的灿烂柔和,“送你。”
安沫凉看着这样的苏澄错愣了一下。
苏澄见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安沫凉的鼻尖,“你这么喜欢,喏,送你了。”说完,苏澄脸还泛起一丝红光。
如今的苏澄早已身负将军之要职,这次,他又要出征了,一身银灿灿的铠甲披上身,跨上马,她依旧是一身白衣,立于马下,为他送行。
安沫凉将随身佩戴的半块玉佩,交给了苏澄,笑着说:“澄,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澄笑了笑道:“阿凉,放心,不出三月余,我必凯旋。”
说完,苏澄拉上缰绳,马儿噌的一下窜了出去,身后的百万大军,也随之而动。
看着苏澄的背影,安沫凉大声喊了一声:“你若归来,可...愿娶我?”
安沫凉虽然已经离着苏澄很远了,但还是明显的看到苏澄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安沫凉笑了,笑得很满足。
两国大战,百里血腥,杀气弥漫于早已狼藉的战场,尸骨残骸,城内妇孺的哭声连天,生灵涂炭。
苏澄银光闪闪的铠甲上,满是溅上的鲜血,他那把剑上,亦皆是血迹斑斑。
这一场战斗完毕,苏澄一人站于城墙之上,眉头轻蹙,深邃的眸望向狼藉的战场,这第一战,他们完胜。
四周空无一人,将士们都在庆祝,还有一些在打扫他们的战场,忙碌中带着欣喜。
三月不到,苏澄便凯旋而归,皇上龙颜大悦,为苏澄举行了接风宴。苏澄在宴上刚想求旨赐婚,便听到皇上要丞相府嫡女嫁与他。
听到这个消息,他楞住了,她也楞住了。
然而丞相府安沫凉的长姐则是乐得合不拢嘴,安沫凉很早前就知道,长姐喜欢苏澄。
儿时,长姐总是缠着苏澄。
微风丝丝缕缕的吹过,残阳歪歪斜斜的挂在天边,安沫凉眼眶发酸,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退了下去,一出殿门,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多的她都数不过来了。
次日
“公子,一切事宜皆已置办妥当。”
一道声音自雪山巅上突兀地响起,只见这雪山巅上迎风而立着一名男子,一着白衣直直站在上面,其身后有一半跪着的黑衣劲装男子,这声音便是那黑衣男子所说。
那白衣男子只轻挥了只手,黑衣男子便消失不见,使用的,不过是普通的轻功,却是极快,此人内力可见一般。
那白衣男子幽幽叹了口气,而后缓缓转身,露出他那张俊美非常的脸来,深邃的眸子中有着一些淡淡的忧愁,看的人为其揪心。
“公子,您即将大婚,为何闷闷不乐?”一着白裙的女子手中端得一杯清茶,笑得恬静,话语间莲步轻移,直至他面前,是了,他是要大婚的人,可,面上并无半点喜色。
谁叫他偏偏遇上了她呢,只那一眼,便入了他的心,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同样会有七情六欲,只一眼,他便为她沦陷。
“呵,无事,只是想事出了神。”白衣男子不在乎的笑了笑,笑容也只是为宽她的心,他,又何曾如此对待一个人呢?
“公子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公子三日后将与丞相府的嫡女大婚可对?”她缓缓说道。
他也有些惊讶,惊讶于她的了解,不过转念他便释然了,他大婚的事情,只怕已是天下皆知了吧?可他,不想娶。
“公子,奴婢有一计,公子可愿实行?”她的唇角无声的勾起,一份邪魅。
他惊讶,“何计?但说无妨。”
“换人。”
只两个字,却是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浪花,他何尝不想?可……会成功么?
侍女看出了他的疑惑,接着便说道:“公子若是担心,也可取她性命。”
丞相府,安沫凉凄凄然的坐在院子里的藤架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心里都被另一个人占满,他的笑,他的美,他的话,他的一切。
安沫凉不能否认苏澄是个绝色倾城的男子,他真的生得比女子还要美。
初见,苏澄便夺走了自己的目光。亦然,苏澄也夺走了身份比她高的姐姐的目光。
姐姐是嫡女,而她……再受宠不过是个庶女,她看着苏澄和姐姐谈笑,她的心里便一阵又一阵的抽痛,那时,她初食爱情的滋味,却苦不堪言。
后来,苏澄离开了,但自己对他的思念却从未停止过。直到有一天自己看到苏澄写给姐姐信,那时自己才懂得原来苏澄和姐姐是情投意合,自己从来都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自己没有高贵的身份,也没有优雅的举止,比起姐姐,自己就是一个鲁莽的丫头,可自己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苏澄和姐姐早已情投意合,那为何他要答应凯旋而归之时迎娶自己呢。
安沫凉想忘了苏澄,可越想忘了越是忘不了,在一晚之后,苏澄开始变了,如果认命了,自己的心会痛。如果不认命,自己的心也会痛。如此,既然都会痛,自己宁愿痛到极致。
一个个卑鄙的计谋在安沫凉的心里酝酿着,一次次的纠结吞噬着她的良知。
安沫凉不知他们结局会如何,但安沫凉知道自己的结局只会被每个人憎恨,安沫凉何曾不想当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何曾不想被他人赞美。
可是,世上哪有如此多的大善人,哪有如此多赞美大善人的好人呢?罢了,以后别人说自己恶毒也罢,说自己六亲不认也好,自己只不过是这潇潇尘世中的一个低贱的人,一个不能抬起头做人的人啊。自己,只不过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虽然想的决绝,可是,那毕竟是姐姐啊,再怎么样爱苏澄,安沫凉还是下不去手。
安沫凉故意让姐姐识破了自己的诡计,姐姐最终活了下来,那一次,安沫凉的泪水爬满了脸颊,安沫凉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善良,而这最后的善良,会让自己面临死亡。
后来,和安沫凉预料的一样,自己被赶出了家,父亲和大娘什么也没有给自己,姐姐最后给自己的是一张喜帖。姐姐对自己说的话,自己永世都不会忘。
“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呵呵,告诉你,你早就暴露了。他早就知道你想害我,我们将计就计就是为了把你赶出家门,贱人,出去慢慢哭吧!”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错了,自己的长姐并非如平日那样,而是伪善罢了……
那日,苏澄找到自己说,他说可以和自己在一起。但姐姐缠着他,除非能让姐姐放手,他才有可能和她在一起。后来,他帮自己密谋了一切,如何让姐姐死于非命……
如若不是后来自己心软下不了手,姐姐现在应该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吧。苏澄,欺骗了所有人,他不爱她们之中任何一个……
安沫凉最后一次见苏澄,是在苏澄迎娶姐姐的婚礼上,苏澄的脸上少了那温柔的笑,从里到外,安沫凉只看到了他的贪婪,安沫凉的心在这时还会痛,为苏澄而痛,为姐姐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