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苦寒之地。
天空中飘着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洒向大地,这片黑色的土地已经完全被雪盖住。极目远眺,除了耀眼的白色,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厚厚的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覆盖。
这场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却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披兽皮斗篷,行走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吃力。雪已经快没到他的膝盖了。
突然,他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对着风来的地方细细倾听。他的眉皱成一团,仿佛是听到了让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感应到什么了?”他身边突然发出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来。
说话的人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只露出半张脸。但是,依旧能看出这半张脸十分英俊。因为他的白色斗篷,因此第一眼看过去都只能看到那个披着兽皮斗篷的孩子,而忽略掉他。
“想不想再听我演奏一次焦尾?”身披白色斗篷的人自顾自说着,便就地坐下来。
他的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一把古琴出现在他的膝上,他抬手抚琴。
这个穿白色斗篷的人,正是子宁。
此时,距离他三里之外的雪地里,一行人正在艰难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人身上穿着兽皮缝制的袍子,脚上套着用整张狐狸皮做的靴子。一双鞋,两只狐狸。狐狸头还挂在上面,两只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远方。他的身后有两名与他同样装扮的高大威猛的男子,合力抓着一条很粗的铁链,铁链的绑着一连串男男女女,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
这一行人只默默的在雪原上行走,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脚踩进雪里发出的咯吱声。
突然,被铁链绑住的一个老人跌倒在地上。但其他人仿佛没看见似的,依旧在机械的往前走。走了几步,才感觉到铁链上传来的重量。
老人脸朝下,趴在雪地里没有动弹。
走在最前边的人走过去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老人,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刀来,撬开了绑在老人手上的铁链。
“继续走,继续走,看什么看。”他把刀重新装回怀里,又走到了最前边去。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依旧在沉默的前行,前行。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老人是冻死了。想来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因而所有人都很镇定。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命,在这样的日子里,行走在雪地,下一个倒下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
大家沉默,机械,只为了多保存一点体力,能够坚持着,多活一点时间。
“啊!爹,爹啊!”突然,一个男人跪倒在地,往身后那个死去的老人爬去。
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盖住了老人的脸。那个男人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着,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从他的眼窝里流出来。
“爹……”
他叫着,可是锁链拉扯着他,他爬到了锁链能伸展的极限,还是离老人很远。
为首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又摸出了匕首。
他准备杀掉这个男人。因为他心里担心着,倘若大家一起乱起来,他和他的同伙三人要控制这些俘虏很难。
匕首还没有刺下去。远远地,传来了一阵琴声。
悠扬,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