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夹杂着雷声。
时而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照亮许府的花园,树木的影子仿佛影藏暗中的鬼魅。
一个瘦弱的影子在暴雨惊雷中,穿梭在湿漉漉的花丛中。
影子移动的很快,不一会儿便上了回廊。
一串小小的,湿湿的脚印,沿着回廊一直延伸到许夫人的门口。
“小……小……小姐……”守在许夫人房门的丫头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满眼通红,身上散发出死亡的气息来,吓得说不出话。
“你的灵魂,不够干净。”瘦弱的身影开了口,赫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丫头惊叫一声,张嘴想要喊些什么,还未喊出口来,瘦弱的身影就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咔擦”。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声息。
影子把丫环的尸体扔到地上,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对自己的力量感到不满。于是又俯下身来,伸出双手,在尸身上摸索些什么,不一会儿,一个红彤彤的东西,冒着热热的气,出现在影子的手上。
那个丫头的心脏!
影子满意的看了看手上的那颗心脏,随手就丢进了雨中。紧接着,发出一阵令人发狂的狞笑。
靠在贵妃榻上的许大人本来已经睡着了,却被这一阵狞笑惊醒过来。
窗外的雷声雨声丝毫没有掩盖住狞笑声,反倒像是为了衬托这声音而存在。
许大人看着床上躺着的妻子和靠在桌边熟睡的女儿,往门口走去。
推开门,凉风随即进入屋内,吹动了子衿的裙摆。
一个瘦小的,熟悉的影子,站在门口,手上还有鲜血在往下滴。
“小鱼,你怎么?”许大人吃了一惊。
“嘿嘿嘿,这个灵魂,比起刚才的,干净多了……嘿嘿……”
“小鱼,我是爹爹啊。”
小鱼抬起头,血红的双眼与许大人的眼睛对视。
就这么一瞬间,许大人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控制住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变成了一个虚幻的影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迫感,控制感。
“说说看,你有什么欲望?我都能满足你。不过,你需要用你的灵魂作出交换。”虚幻的影子发出嘶哑的男声。
许大人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欲望翻涌而来。此时的他迫切的希望自己的欲望被满足,那么他这一生便无悔了。
这个一生清廉爱家的大人,缓缓的张开嘴唇,“我希望我的夫人能够好起来,我的女儿子衿能够平安过完一生。”
“用你一个人的灵魂,来换取两个人的幸福,我不合算啊,老头。”虚幻的影子说。
许大人的心一沉,回头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妻子,“那么,请让我的女儿平安的活下去吧。”
“好啊。你的欲望会实现的。现在,把你的灵魂交给我。”虚幻的影子伸出手来,隔空抓起了许大人,仿佛要从他的身体里撕扯出什么来。
“爹爹。”
许大人的表情痛苦又仿佛是快乐的,眼含泪水,看着一脸惊恐,站在桌边的子衿。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影子把他的尸体丢在地上,发出怪笑。
“欲望越多的人,灵魂的力量越小啊。嘿嘿嘿……”
影子视乎是变得实了些,能隐约看出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并且面容英俊。
影子往前跨了一大步,子衿便使劲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母亲的床边。
“该你了,小姑娘,你有什么欲望?哦,恨?我感觉到你身上有恨意哦。还有恐惧,还有伤心……”
“你是谁?我妹妹呢?”
“妹妹?我就是你的妹妹啊。你看。”影子说着,原地转了个圈。青年的影子和小鱼的身躯重叠在一起,怪异恐怖。
“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有什么欲望啊?”
子衿便情不自禁的与那一双通红的眼睛对上了。她觉得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贯穿了她的身体,包括她的思维,都被冻得僵硬,令她无法思考。这一刻,身体里各种欲望翻涌。
“只许说一个哦,小姑娘不能贪心。”影子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
“我愿意用我的灵魂,换我娘身体健康,平安一世。”子衿的眼泪流了出来。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发现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你取走我的灵魂吧,像杀了我爹爹那样。”
影子伸出手之后,子衿并没有被那只手控制住。
“咦?”影子似乎是发现有趣的事情了,“我忘记了,刚才答应你爹爹,要让你平安的。哎呀,你的灵魂太诱人了,能给我很大的力量,我忍不住,差点……嘿嘿嘿……好了,我现在要做到答应你爹的事情,所以你的灵魂我不取了,你的欲望我也无法满足了。”
“你这个恶毒的灵魂,你要了我丈夫的命……”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的声音虚弱无力。
“娘。”子衿叫着,缩到床上去,与许夫人抱在一起。
“傻孩子,你快跑,快跑,别管娘了。”
“娘。”子衿带着哭腔,缩在许夫人怀里瑟瑟发抖。
许夫人费力的直起身来,“倘若你真的说话算话,不伤我的子衿,那我自愿把我的灵魂也交给你。”
“好啊,我答应的事当然不会反悔。我要你的灵魂,当然需要满足你的欲望,你想要什么?”
“我丈夫保全了我们的孩子,那么,我想要我的小鱼也同子衿一样好好的。”
“小鱼?”影子有些犹豫了,仿佛是没听清一般,又重复道,“小鱼?小鱼是谁?为什么我用灵力感应不到这个人?”
“你就是我的,我的……”许夫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抱着子衿的手也垂下去了。子衿感觉到母亲的身体似乎变得柔软起来,正在一点一点变轻,又仿佛是沉了许多。
“……小鱼。”
你就是我的小鱼。
许夫人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子衿心里明白了,放声大哭起来。
那虚幻的影子不知为何像失去了心的人一般,狂叫起来,“小鱼是谁?谁是小鱼?我是谁?”
边叫着,一阵风一般,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子衿抱着她刚刚离世的母亲。她站起身来,用力抱起地板上父亲的尸体,放到了母亲旁边。
“倘若当初你们不收养小鱼,我们一家人该多幸福啊。”
子衿跪了下来。
屋外,雷声渐渐安静下来,只剩淅沥沥的雨还在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