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发的?”
“来前,在家,啃苹果的时候。”我千叮万嘱自己,若再无可喜进展,你就要作出选择了。切忌,别再被他的花言巧语轻易搞定,否则胜利的旗帜,下辈子见吧!
“你暴露了你的底气,”他微微含笑,“你害怕只一耳朵就会动摇。”
“激将法对我已经失效了。”
他用交织着稀薄诧异和浓稠怀疑的目光打量我:“当真坚定不移?”
“坚的不能再坚了。”我呷着茶水,装的很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就让我的忏悔,考验你的定力是否合格一”
“很抱歉。”茶杯底部咚一声贴合桌面,我直勾勾的盯视他,“我只是个应该享有尊严的人,不是教堂。”
“唔。不敢接受忏悔?所谓的定力,合着只是嘴硬一”
“是!”我脱口。“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呢?别老剧情重现,几句漂亮话搞定我。我求你换个新招。”
他抿着嘴,用鼻子吐气。
“我也觉得这招挺老套。”
“所以呀!”
“嗯?”
我的脸骤然松弛,眼睛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挽留方式变换花样,才叫诚意。”
“前提是,”他补充说明,“你有一颗想要留下的心,我才有动力思索新的方式。回头我争取不成功,还浪费大把脑细胞,多苦。”
“我不想留下,能跟你喝茶?!”
“那你就留下呗!”
我的表情千变万化。
“您这挽留方式,真特别啊。”
他努努嘴:“看样子不过关。”
“想要我留下,其实很简单一”
“既然几句漂亮话已经满足不了你的大胃口,那就几十句一?”
“话说我长这么大,竟不知失恋甚滋味。可悲不?”
他错愕的看着我,然后重重颔首:“可悲!”
我俯身拉近距离,幽幽的注视他:“我想要拥抱痛苦。你也许觉得我疯了一”
“你没疯。只是有病。”
“是呗。拖你的福,我分裂了。”
“哈!正好我也人格分裂一”
“若你总是这幅无所谓的德行,后宫迟早沦为鬼屋!”
“说什么呢?谁有后宫?道歉!快!”
“对不起。”
“原谅你。我一时没找准自己的位置,我道歉一”
“你道啊!你忏啊!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妈的,被这厮气糊涂了。“好小子,想把我绕进去?告诉你,胆敢说半个字,我就敢放赖!”他条件反射,大幅度侧身,抬起胳膊做抵触状。“没想到吧,”我得意地跷起二郎腿,“你的软肋同样被我摸的一清二楚唷。见不得女人哭啼啼,干嘛自个丧个死人脸呢?噢哟,这小脸蛋,灵异片!”
“你有两个选择。”他坐正道,深邃的双目铺着一层严峻,“要么收回一时冲动;要么陪我找座山,挖个倾听树洞,你走人。”
“我欠你?”
他火速切换成可怜巴巴的表情:“满腔懊悔无人倾听,便无从排解。得不到疏通,我就会生病。你那么善良,那么有爱,那么一”
“哪座山?”
“得是最有灵气的那座。树也很有讲究,不能是一般的树。估计寻找就得花上十年八载,再加上手工掏洞,七七八八一”
“算你狠!”我揪着拧着疼的胸口,“你狠。我要英年早逝,你,你负全责!”
“不要气,不要气。”他以小孩哄妈妈的口吻说。一双大手温柔地托起我,向床的方向迸进,“睡吧。睡着就没事了。”
“给我一个继续结伴的理由。”我住脚,大风起兮地面向他。
“轻轻的,”他在我耳边呢哝,手指蜻蜓点水般划拉我的后背,“她来了,把他办了,她却要挥一挥衣袖,这是不负责的表现。省略号。”
“他对她,”我错开身,用伽马射线一样的目光盯视他,“可曾有过责任意识?”
他的眉额微微起皱,转瞬便恢复。
“我只能说,”他嘶嘶低语,“我对你,不是玩玩。”
“当我三岁?”我抑制不住地说,然而声音里的锋锐已不再。
“信不信由你。”他拽腿走开了。我的血管霹雳啪啦,从头爆到脚。
“这就是你的忏悔?”
“天花乱坠无异于垃圾。”
“******我一定吃错药了!我怎么那么喜欢你这落拓不羁的德行!”
被吓到的不只是他,还有我。事实上,出乎意料形容我的人生轨迹,再恰当不过。高三临尾,我干了一件疯狂而又倍感自豪的事一学校,拜拜,老子追逐理想去了。
然而果于自信踏上征程的我,充分体会到想象与现实之间,有着填不满的鸿沟。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芥末,会沦落到刷盘子。尔后在老爸的一臂之力下,我报了所网上查不到的八流大学,开启借读生生涯。每次松懈想偷个懒,刷盘子的苦逼就像幽灵一样在我脑袋里飘过。这,给了我满满力量,狠劲儿提升自己。
毕业后,随大流,我经历了一段吃饱了等着饿的迷茫期。再这么下去,就要和天花板好上了。我想虚度光阴吗?我想荒废青春吗?家乡那个小旮旯,说句难听的,广告公司打着灯笼都难找。
一日,我搬着个小凳子,坐在老爸对面:我不想瘫痪,所以,我要追赶朝阳去了。老爸问:孩,你去哪?
去电视上的那个地方。
荡到纸醉金迷气息之浓厚度,不输人文气息的首都,是个非常阴差阳错的决定。那时谋求发展,非沪即京,SH无座,BJ有座,那就BJ吧。可以说,与他的相识,至今我仍感激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与他的进一步携手,更是出乎意料的平方。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将我跟知了的相识定义为是个意外一我们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坦白说,交际于我而言,就像黑珍珠号于海盗,闻风丧胆。然而那时刚来BJ人生地不熟,那姑娘是我在地铁上认识的,算是我在BJ的第一个朋友。丫特爱组局,三天两头招呼。最后,丫说,“这次不来,以后别一起玩耍了。”我转念一想,自己挺寒酸的,茫茫大都市,就这么一朋友,硬着头皮去了。从而结识知了。
就是这么神奇!意外往往产生妙不可言之效。不过自从我的人生履历上多了他这么个意外,预示着,知了那一意外的地位,实现了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连连跌。
成长于单亲家庭,同时情感之路又逆天不顺,距离上一段,至今空窗业已四年有余,这三点结合到一块,导致她极度缺爱。而我的分身乏术,误打误撞,炼就了她的无敌霹雳炮弹嘴。
“回来啦!”我的一只脚还搁门外挂着,坐在沙发上咔嚓啃苹果的知了一跃而起,弹出她那张极品级的笑脸。
“马上走。”我着急忙慌收拾东西,恨不得立刻飞到他家。
“忙噢。”
“加班。”
“哪儿加班呀?”知了抱胸,摆出旧社会姨太太的架势,苹果衔在嘴里。一开腔,咕咚掉到地上,她马上捡起来,拍拍继续啃。我吃吃笑弯腰。
“你管。”我正色。
“我是管不了。但这外头黑的,万一你要遇上两个抢劫的,你说我管不管?”
“你可以帮那俩抢劫犯叫救护车。”我建议,边将内衣装进袋子里。
“你累不累?装什么纯洁?让他搬过来得了!害我一到周末就一缺三!”
“这你就不懂了,”我照着镜子,“这叫距离产生美。”
“距离还产生小三呢!那行,距离产生美,你俩今晚就再美美吧。”
“你提醒我了,我得抓紧走。”
“别担心。”如台风过境一般,知了咻地横出巨臂,我的锁骨撞得要碎掉。“你俩这幽会的频率,瞎子都能看出来,是没有距离的。得多瘦的小三,才能在你俩之间站个后脚跟啊?所以你大可安心陪我解闷儿。”
“这活不是已经交接到大虾手上了么?”我揉着痛处,四下张望,“估计带客户呢,等他一”
“我只是想找个人解闷儿,不是想找个怂包添堵,你能不能理解下我的意思?”
“我理解,我是人呗。不是,我干弟弟干了什么,你意见那么大?”
她开始细数,大虾的n宗罪。
“……还没来完号吧?”
“完了。咋啦?”
“那把你惹成这样。”
“本来我超级低落,”知了咯咯咯,笑地那个魔性,“你这一哈子,朕一哈子怒放了。”
“妾身告退一”
“我要报告你妈你夜不归宿!”
我三十度垂首,睫毛上翻瞅着她:“下回再给我妈闲唠,求你务必这么干。”
“你对我越来越心不在焉了。”
“没有吧。”
“还带个’吧’!听清我说什么了么?”
“我安抚老妈,”我无奈地道,“女婿有着落了,不信,非眼见为实。这事儿我能诓她么?相亲电话打的脑袋都散掉了。不过我老妈现在应该睡了,明天吧。”
知了脸上的怨愤被困惑取代:“他不是提议上你老家接接地气么,怎么?”
“事儿一日不解决,我宁愿脑袋散掉。”
“还没推翻呢?”她往后一蹦,惊的眼球子飞到了地上。下一刻,便挂出活该的表情,“要我说,这就是你自找!不看看请求合不合理,盲目答应好了吧,冷暖自知了;还白捞一反悔臭名,不错不错。”
“你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我跟你不一样。我这人讲理,说出的话收回就收回了,不带岂有。”
“口气挺硬,但成果嘛一嗯?”
“不然我能丢下寂寞沙洲冷的你,一趟趟往他那跑么?”哀鸿遍野的我,掳过知了手里的半个苹果,喀喀啃着,为下来的战役补充体能。同时默默叮嘱自己,若再无可喜进展,你就要作出选择了。切忌,别再被他的花言巧语轻易搞定,否则胜利的旗帜,下辈子见吧!
“话虽很在理,可惜跟实际不符。我保证不跟阿姨告状。”
“话费算我的。”
“不!有人陪着被逼相亲,挺好。”
我转圈打量她:“你也?”
“也了多少年了。”知了凄苦地撇嘴。
“正好你变态需要,一举两得。”
“那我也不能狗急跳墙,随便一个啊!”震天撼地转瞬又回到凄苦,“不是歪瓜,就是裂枣,真不知我妈咪是眼光特殊,还是故意捉弄我?我不想找?我比她还急!”
“唉,”我捣捣她,眉毛一挑,“大虾。”
“其实一个人挺好的,乐得清闲。”
“不耽误你乐了一”
“回来嘛来了?”
我扬扬手里的换洗衣物。
“这里是你家唉!”知了生扑。
“那边也是我家!”我身子一矮,逃出她的熊抱。
亏我躲闪及时,知了扑了个空一啊不,径直朝墙攮去。
“这边有你的亲人。”她斗着眼球力挽狂澜。
“那边异同。”
“饿了吧?尝尝一”
“好的,明天。”我像兔子一样跑了。
“我恨他恨他!”
“爱情贵在孬种一嘘。”我回过神来,就见他笑眯眯从我眼前走开,利落钻进被子里,“睡吧。”
“不。”我原地站定。
“不困吗,战神?”
“困。”
“那睡吧。”
“睡不着。”
“那我睡了。”
“你敢睡么?”
“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敢。”他生硬地说,极不情愿地坐直身子,“我可不希望梦里出现一对牛眼。”
我心花怒放地走过去,一只脚踩着床沿,掰过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态度诚恳,略泛清泪,大声说,我爱你。”
“靠,”他一副好笑的样子,“玩煽情?”
“区区三个字,能让你元气大伤?心血来潮娇柔一回,别让我秒变凤姐儿。”
“拜托,你不让。”
“什么?”
“你刚明确禁止漂亮话。”
我顿了顿。“只是刚。”
o形嘴霎时拉成一条直线。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有什么好处?”
我一根手指托起他泛青的下巴:“你想要什么好处?”
“品尝你的风情万种,”他软语,眼睛闪着禽兽的欲念。“放我睡觉,二选一。”
“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娇憨地说,“你从未正式向我展现你的泡妞功底。时光倒流,穷追猛打;简单一句我爱你,二选一。”
他的脸如遭冻结。
“态度诚恳,不略泛清泪,成?”
“准!”
“我他妈爱死你了!”
“既然你他妈爱死我了,一定不愿意我闷闷不乐,嗯?”
仿佛被气浪狠狠冲击,他的反应史无前例的大,后脑勺发出一声咚,磕到了墙上。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