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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又见浪人

再说八大门派,自打丢了令牌后,八大派你怪我,我怪你,早就分崩离析,特别是卫攸青不肯用盟主令牌同赤鹏交易一事,更是让其余七派恨清风门入骨,各自放话,不再承认卫攸青的盟主地位,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散伙。

卫攸青没功夫理会七派,让他彻夜难眠的是盟主令牌离奇失踪一事。他确信摆放令牌的密室只有自己与吕冲二人知晓,吕冲的为人他信得过,那就奇怪了,前几日自己还去密室确认过,令牌完好无损,怎么赤鹏出现的当日,令牌就变成假的了,那真令牌去了哪里?又是谁闯入密室偷走了令牌?

卫攸青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准任何人打扰,霍云山端了晚饭,正要给卫攸青送去,在房门口遇见了吕冲,霍云山躬身道,“师叔。”

吕冲看了眼霍云山,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托盘道,“你下去吧,我给你师父送饭去。”霍云山退下,吕冲吸了口气,敲了门后开口道,“师兄,我能进来吗?”

卫攸青起身,开了房门,吕冲把饭菜端到桌上,回身关了门,郑重其事的跪倒,举手发誓道,“青天在上,若是我吕冲偷盗了盟主令牌,自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卫攸青静静的听吕冲说完,抚了下额头道,“你这是做什么?”

吕冲红了眼道,“那密室只有我和师兄知道,如今令牌不见了,我……我是百口莫辩啊。”

卫攸青过去扶起吕冲,“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你多心了。”卫攸青坐下,示意吕冲坐他身边,“这事我想过了,若不是黑衣人做的,就是黑水教。”

“那师兄觉得是黑衣人还是黑水教?”吕冲给卫攸青盛饭。

卫攸青接过碗,“若是黑衣人得了令牌,断不会再提用令牌换玉牌一事。”

“那就是黑水教了?”吕冲拍了下桌子,“邪魔歪道,不做好事,欺负到我们清风门头上来了,照我说,师兄,咱们打上断子崖,那莫离非识相的就把令牌交出来,不然就灭了他黑水教。”

卫攸青用筷子挑了米饭,摇头道,“单凭我们清风门的力量,剿灭黑水教谈何容易。如今其余七派与我们有了嫌隙,怕是只会隔岸观火。好个莫离非,这招挑拨离间使的真是炉火纯青。”

吕冲自是不肯罢休,说道,“那就让黑水教这么欺负我们?”

卫攸青叹了口气,“以我们的力量,对付黑水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吕冲脑中灵光一现,嚷道,“云山不是有几个厉害的朋友,那个叫落尘的,如果他肯出手,就算灭不了黑水教,拿回令牌还是绰绰有余的。”

卫攸青仍是摇头,“这是我清风门的事,怎能劳烦他人出手,传出去还不让江湖同道笑死。”

吕冲却不以为然,“要笑就让他们笑去,当务之急,是拿回令牌。”

卫攸青沉默了,吕冲继续游说道,“师兄,有了令牌,我们才有同黑衣人谈判的底气,才能洗清我们的名声,才能让八大派重新聚拢在一起,师兄,先别管什么脸面的事了。我这就去叫云山过来。”说着,不等卫攸青开口,吕冲已经奔出了房间,卫攸青没了胃口,放下饭碗。

片刻后,霍云山跟着吕冲进来,吕冲大致交代了一番,便命霍云山去请落尘过来,霍云山面犯难色的说道,“师父,师叔,我与落尘是萍水相逢,他并非是江湖中人,这么三番两次的去打扰他,怕是不太好吧。”其实他是清楚落尘与莫离非之间的关系,觉着此事成功的几率不高,因而推脱。

“什么好不好的,云山,他不是江湖人,你可是清风门弟子,如今清风门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难道你要袖手旁观不成?”吕冲说得毫不客气,霍云山赶紧跪下道,“弟子不敢。”

卫攸青起身拍了拍霍云山的肩头,“云山,不到万不得已,师父也拉不下这个脸。可是你师叔说的对,清风门已经命悬一线,能不能延续百年声望,就看你了。”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霍云山想不答应都难,只得俯首道,“弟子尽力而为。”说真的,他并不清楚落尘的来历,自打上回分手后,也不知落尘去了哪里,这茫茫人海的,霍云山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匆匆下了衡山,霍云山慢无头绪的在附近转了两圈,想到了泥巴,可是去了村里一问,落尘压根没有回来过,倒是有人过来问过黄米的事,泥巴曾经问过那人的身份,说是在西林当官的。

霍云山得了消息,想着去西林碰碰运气。路上经过一个村庄,里头竟然尸横遍野,上上下下没有活口,连鸡犬都被杀得干净。霍云山起先以为是被人寻仇,可检查了一番尸体,发现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两个深深的小洞,不像是兵刃造成的,反倒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

他在浪迹江湖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有种妖怪,专食人血,凡是他们出没的地方,上至八十老人,下至襁褓中的婴儿,都逃不过他们的毒手。

霍云山心中悲叹了一番,正想离开时,隐约听到了几声微弱的哭声,他顺着声音找去,在一处石块掩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地窖,取出火石往里一探,有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坐在里头抹眼泪,大概是饿久了脱力,哭的声音像是小猫叫似的。

霍云山伸手把孩子抱了出来,是个女娃,窝在霍云山怀里口齿不清的重复道,“妖怪,妖怪吃人,呜呜……爹爹,娘亲……妖怪,打妖怪……”

霍云山叹了口气,怕她嘴里的妖怪卷土重来,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村庄,找了个小镇客栈住下,寻了大夫给女童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加受了惊吓外,其他倒是一切正常。霍云山是个江湖男子,又急着去找落尘,不方便带个孩子,便托客栈掌柜帮忙,打听一下附近有谁家想要收养孩子的。

过了一日,掌柜来说,城东有户人家,生了三个儿子,一心想要个女儿,夫妇俩都是老实人,一定会善待孩子的。于是霍云山便请掌柜牵线,将孩子送给了他们。

解决了此事,霍云山继续赶路,进了景城,刚想找人打听落尘的下落,就在街上遇见了齐陌言。

得知霍云山来找落尘是为了令牌的事,齐陌言先将人带回了齐府,霍云山很是着急,一再追问落尘的下落,齐陌言无奈,只得如实告知,“落尘是西林的国主,你想见他可没这么容易,待我去找林慕天商量,哦,对了,林慕天是西林的威武大将军,执掌西林兵权。”

听齐陌言这么一说,霍云山傻了。他没想到落尘会是一国之主,让个国主插手江湖之事,这话他可说不出口。可是清风门的危机摆在面前,除了落尘,霍云山也不知还能找谁帮忙,一时间左右为难。

齐陌言看出了霍云山的心思,安抚道,“落尘与你的交情,与他是不是国主无关,你先耐心等等,我会替你安排的。”

说完,齐陌言亲自去了将军府,林慕天在书房研究兵法,他的两位夫人一左一右,一个磨墨,一个煮茶,见了齐陌言,点头一笑后退了出去。齐陌言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感慨道,“你是好福气,坐享齐人之福。”

林慕天扫了他一眼,“不用羡慕,我与落尘说一声,别说齐人之福,就是三千佳丽都能给你找了来,端看你要不要了。”

齐陌言摆手道,“是兄弟不?这么害我。”安妮那边的传统是一夫一妻,他若敢找个小老婆回去,安妮铁定休了他,还会带着孩子回娘家。喝了口茶,齐陌言咂咂嘴道,“听说这杜小姐性子泼辣,今日一见,和传闻的有些偏左嘛。”

他不好意思说,景城百姓对杜心贝的评价是母老虎,还是一只不讲理的母老虎。可这母老虎煮的茶倒是蛮香的,让齐陌言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林慕天不想与人聊自己的夫人,虽说当初他是不情不愿的娶了两个,可相处久了发现,杜心贝虽然有时喜欢作天作地,胡搅蛮缠,可她性子直爽,爱憎分明,没什么心眼。叶子则是生性平淡,玲珑剔透,两人一冷一热,配合得天衣无缝,把个将军府治理得井井有条。

再说了,相互久了总会有感情的,林慕天对杜心贝,已没了最初的厌烦,夫妻三人和睦相处,虽不像齐陌言与安妮那般如胶似漆,倒也相敬如宾,林慕天很是满意现在的生活。

“对了,你今日怎么会来?不是说要去东曼谈笔生意吗?怎么还没动身?”林慕天放下兵书,起身伸了个懒腰,放松了筋骨,走到齐陌言边上坐下。

齐陌言道,“你猜我今天碰到谁?”

林慕天看了眼,懒懒的问道,“谁呀?”

“是霍云山。”齐陌言用扇子敲了敲小几,“他来找落尘。”

“找落尘?”林慕天挑了一边的眉,“他找落尘做什么?清风门又出事了?对了,最近莫离非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齐陌言摇头,“自打你放弃计划,把落尘捧上国主之位后,莫离非已很久没同我联系了,再说了,治好了他的脸,我们之间早就两不相欠,他做他的教主,你做你的将军,大家各过各的。”之前为了替林慕天复仇,想要借助江湖的力量,这才有了与莫离非之间的合作。

林慕天点了下头,“这样也好,随他去吧。至于那霍云山,说实在的,我并不想让他见落尘,落尘如今是国主,这些江湖纷争和那什么魔将赤鹏都与他无关,他的安危关乎西林的存亡,不能让他由着信子胡来,你找个机会打发了霍云山吧。”在林慕天的视角里,赤鹏想要的是卫攸青手上的盟主令牌,至于他想做什么,说穿了都与落尘无关,若是落尘再与清风门牵扯不清,势必会与赤鹏对上。即使有鬼王和妖后加持,那魔将岂是容易对付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林慕天不想落尘涉险。

齐陌言自是清楚林慕天的想法,可他却不这么认为,赤鹏与清风门之间的事关乎到三界安危,若是那魔君复活,再来一次天魔大战,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凡人,这事不能算是江湖纷争,于是劝道,“我知道你担心落尘,可那赤鹏得了令牌,放出了魔君,我们哪里会有太平日子过,你忘了妖族浪人了?那么几个妖怪就能血洗整个村庄,换成魔君还了得?届时别说西林了,整个大陆都要玩完。”

林慕天不语,齐陌言继续道,“我相信落尘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对了,霍云山说,他路过一个村子,像是被妖怪侵袭过,一个活口都没有,我怀疑是妖族浪人做的。”

“妖族浪人?他们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自打上回与妖族浪人交过手,之后再没了他们的消息,算一算也有好几年了,这番出现,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所以呀,还是让落尘定夺吧,至少他可以去找鬼王帮忙,以鬼王的法力,我们还是能与妖族浪人、赤鹏什么的斗上一斗的。”齐陌言说完,起身告辞,“这事不能拖,你尽快安排吧。”

于是第二日早朝过后,林慕天请求觐见落尘,两人在朝阙宫的暖阁里,林慕天照实说了,落尘的想法与齐陌言一样,当天就微服出宫,去齐府会见霍云山。

故人见面,霍云山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倒是落尘毫不在意的上前道,“霍大哥,好久不见。”他与霍云山之间因为令牌玉牌的事,心里有了嫌隙,但到底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不是兄弟也是朋友。

霍云山拱手道,“见过国主。”

落尘笑了一下,“霍大哥见外了,你非我西林子民,还是叫我落尘吧。”

霍云山是江湖儿女,不太拘泥于世俗礼法,听落尘这么说,自然不会扭捏,当下便道,“落尘,我这回来是请你帮忙。”

“帮忙?清风门又出事了?是黑衣人来找麻烦吗?”落尘坐下,林慕天与齐陌言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霍云山迟疑了一下,回道,“不是黑衣人,是我师父有事请落尘你帮忙,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师父命我来寻你,一同上衡山商议。”霍云山隐瞒了黑水教的事,想着先把人带回衡山再说吧。

落尘看了眼林慕天,回头道,“卫掌门没说什么事?”

霍云山摇头,“也许是为了盟主令牌的事。”说着,便把清风门目前的处境以及八大派的现状说了一遍。

落尘沉默了许久,开口道,“这事我一时三刻的也没法答应你,等我安排好了国事,再与你去衡山见一见卫掌门。”得知卫攸青因为盟主令牌丢失而处于两难的境地,落尘有些愧疚,当初他只想着不能让赤鹏得到令牌,便将令牌送去鬼宫,倒是没有考虑卫攸青与清风门,如此想来,是有些莽撞了。

霍云山听落尘这么说,行了个大礼道,“霍云山在此先行谢过了。”

落尘示意霍云山免礼,又问道,“听说霍大哥在路上遇见了被妖怪肆孽的村子,能说得仔细一些吗?”妖族浪人是落尘心中的一个坎,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搜寻他们的下落,可是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了多年都不见踪迹,在落尘快要绝望的时候,他们又冒了出来。

霍云山不疑有他,当下把看到的一五一十说的清楚,连伤口的形状都说的明明白白,甚至找了纸笔给画了出来。落尘只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断定是妖族狼人所为,于是急切的问道,“那村子在哪里?”

霍云山道,“离这里约莫有三百里路。”他话音刚落,落尘已不见了踪影,速度快的边上的林慕天想拉都没能拉住,只得与齐陌言互看一眼,两人接着又问了些细节,便于确定浪人出没的具体时间。

落尘凭借云纵术快速的飞到霍云山指示的地方,进了村子,遍地的尸体还未被清理,落尘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两具,正想起身时,耳畔隐约传来了几声细微的声响,他动作迅速的使了隐身术,见旁边有块大石头,便跃到了石头背面,一抬头,远远的看到几个妖族浪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指着边上那个黄毛妖怪骂道,“就你事多,连个物件都看不住,还不去找。”

黄毛妖怪被骂的不敢吱声,低头不知在找什么,领头的那人又道,“你们也去帮忙,早点找到早点回去。”

落尘数了一下,总共有八个浪人,再仔细一看,正是当年与自己还有林慕天交手的那伙人,他们脸上的脓包似乎少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鼓鼓囊囊,流出的脓血也淡了不少,也不知这几年又荼毒了多少无辜百姓,只是为何四国都没传出屠村的消息,难道他们改了套路,化整为零了?

正想着,只听那黄毛妖怪道,“找到了,找到了。”落尘顺着他的声音望去,见他手里挥着一个小珠子,那珠子不过龙眼般大小,似珍珠又非珍珠,落尘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浪人们找到东西,准备撤退,落尘想要找到他们的老巢,便偷偷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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