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浅不是话多的人,所以基本上也都是那女子在说着话。
这女子名叫曲语琴,这个姓氏倒是让白沐浅有些兴趣。
“前辈姓曲?”
“我知道你是想到了神音族……”女子顿了顿,眼睛看向池中,似乎是想到了曾经,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
“告诉你也无妨……我的母亲是神音族的第一任圣女,本来我会下一任圣女,然而一场意外,让我失去家人,失去了性命,而仅剩的一丝魂魄也被禁锢在此……”
曲语琴的语气淡淡的,然而白沐浅还是听出了她那浓厚的恨意,恐怕这也是她的魂魄一直不曾散去的原因吧。
“虽然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每天对着莲花抚琴,倒也过的清净。我唯一见过的,便只有你和另外一名女子。有缘相见,我教授了她一套琴艺,不知你可愿意学?”
白沐浅愣了愣,琴艺?自己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啊,而且这琴艺对自己有何用?
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过脑中想起刚刚女子的话,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晚辈愚钝,若是前辈不嫌弃,自是万分感激。”
既是答应了,白沐浅自然全身心的投入。
前面已经说过,白沐浅学习能力十分惊人。几番练习下来,白沐浅已经可以顺利地弹奏出整首曲子,不过一首曲子缺少意境,终究不是完整的。
只是这意境,确实难住了白沐浅。不论她怎么想象着画面,弹奏出的感觉总是那么平淡。这让一向对自己严格的白沐浅,着实有些郁闷。
曲语琴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不厌其烦的给白沐浅讲解,尽心尽力地传授着经验。
时间就在不断地练习中流逝了。
这个世界的琴艺,还是不能用白沐浅的常理来评判。
仅仅在弹奏中加入精神力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在琴曲中加入神识,以神识控制着音符的发出,从而打造出自己想要编制的幻境。
而当悄无声息的加入幻气时,便会有可能成为一种攻击方式。
只要足够有耐心,便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得出这一结论的白沐浅,越发的认真了。以自己入门三阶的实力,这样的练习还是磨伤了十根玉指。看的曲语琴也是一番心疼。
不过留给白沐浅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曲语琴变得越来越稀薄,有时候就连她的面容也看不真实。唯一变得真实的,便是曲语琴眉头那越发浓厚的郁结。
这日,照例先是曲语琴弹奏。
指尖微动,音符溢出。属于曲语琴编制的幻境慢慢笼罩着白沐浅。
那是一个生的极美的女子,她是父母的独女,是圣女的唯一骨肉,从小受尽万千宠爱,长大后更是光芒万丈。
有一天,她带回了一个姑娘,那是一个十分惹人怜爱的姑娘。姑娘乖巧伶俐,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直到这天,女子的雷劫降至。然而因姑娘长期所下之毒,父母双亲在眼前痛苦身亡。身心大震,在奔溃与绝望之中,加之姑娘在一旁吐出的一个又一个残忍的事实,终是殒命于雷劫之下。
族中也因此大乱,仅留下一丝魂念的女子,看着姑娘将蒙在鼓中的族人收入旗下,成为了下一任圣女。
环境到此突然一转,魂念被禁锢于此,生前的记忆不断折磨着女子。滔天的悔恨却渐渐被时间变得麻木,但是这份执念却不曾放下。
“白沐浅,今生我再无复仇可能,你既是我所见最后之人,便带着这把琴离开吧。此琴名唤乌凤,将它契约后,还得解开三层封印,方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不过身怀宝物,记得万事小心,不要像我这样被他人蒙蔽了双眼。言尽于此,走吧······”
曲语琴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最后一句说出,所有的幻境便消失不见。
“师父——”
池中一亭,只有白沐浅,以及桌上的那把古琴。
白沐浅知道她真正逝去,沉默了片刻,走向了那把乌凤琴。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往日陪伴之人的离开,乌凤琴比平常更显黯淡。
白沐浅将手放在琴弦上,看着乌凤琴说道:“以后你便和我一起吧。”
按照书上所说的契约之法,白沐浅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琴木上。
血迅速融入木中,一丝白光沿着琴身的花纹闪过,随后琴身变成了如火凤般夺目的红色,那无意中释放出的威压,再也不是原先那不起眼的古琴了。
白沐浅眸中一亮,真是一把好琴。意念一动,乌凤便消失不见,化成一个符号,漂浮在识海当中。
如果不是曲语琴没有肉身,哪里轮得到自己得到这把琴呢。
白沐浅垂下眼眸,随即朝着莲花池郑重地鞠了一躬,同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帮师父讨回个公道。
仿佛是听到了白沐浅的心声,莲花池上掀起了一阵风,簌簌作响。
这如画般的景色慢慢地褪色,似乎一种无形的力量将白沐浅拉入了一片虚空的白。白沐浅不适地眯着眼,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放松身体,闭上眼。”
是九魇。
脑中刚刚反应过来的白沐浅,乖乖闭上了眼。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一阵晕眩后,双脚便踏在了实地。
确定了不再有任何不适后,白沐浅睁开了眼睛,引入视线的是一片漆黑的夜色,耳边隐隐还有清脆的鸟鸣声。
白沐浅很确定这里不是那个大厅,环顾了四周,这才奇怪地看向身后的九魇。
“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