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商逆并不喜欢赌,因为他是极度理性的人。前世有些人喜欢把数学和赌博拉上关系,其实大多很牵强附会。无论是当初国人流行的麻将、扑克等等一切,其常胜将军们基本可以归为骗子,所以,很大程度上,赌术可以归为骗术。
其实商逆想在店招上写上“骗艺”的。
当然,商逆不是骗子,他是真心要进行概率赌博。
这是名年轻人,背着一个大大背包,看样子还是学生。不过他的情况并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浮肿,眼里充满了血丝,神情憔悴。他站在门口反复看规则,足足看了近半个小时,踌躇着,又看了看商逆,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便道:“老板,你这个规则可是真的?”
商逆放下书,浅浅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当然。”
年轻人大声道:“那好,我要赌。”
商逆道:“好!来坐嘛!先喝茶。”冲烫了一个茶杯,摇摇茶壶,便冲上茶水。
年轻人慢慢走了过来,他走路的方式有些奇怪,右脚要慢半拍,换句话说就是有些跛。他也不坐,看着商逆,有些怀疑地道:“你有一万金币?”
商逆笑了笑,随手拉出茶台下面的箱子,打开盖子,满满一箱的金光闪闪,万枚金币只多不少。
年轻人揉了下眼睛,震撼地看着满满一大箱的金币。
商逆关上盖子,微笑着看着他。
年轻人定了定神,总觉得这个俊俏得不像话的少年的笑容似乎比学院里那个老头更狡猾,他又有些踌躇了。商逆笑了笑,索性再次打开盖子又关上。果然,年轻人顿时痛苦地揉揉了眉心,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少年,自己害怕什么?终于下定决心,取下背包,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黑漆盒子来,小心地打开,却是一颗拳头大地淡蓝色的晶体,这个晶体商逆再熟悉不过了——灵石嘛。不过呢,这块灵石品质只能算中等,上等的是那种无色晶莹透亮的。灵石价格很高,像这种品相这种大小的,一万金币还是值的。
商逆笑了笑,道:“坐嘛。你准备怎么赌?”
年轻人收好灵石,坐了下来,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
商逆无奈地叹口气,这孩子,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不过他耐心很好,舒服地靠在躺椅上,也不催促。
年轻人沉思良久,道:“我想赌金币正反面。”
商逆看着他。
年轻人解释道:“就是金币自由落下,猜正反面。”
商逆点点头,道:“可以。”这个抛金币其实和猜单双一个意思,在不作弊的情况下都是随机概率。当然在上一世的古典概率理论里面,当次数足够多的时候,正反面应当是接近均衡的。但是,再后来又有一些新的发展,比如就有人认为硬币正反面的概率是51%对49%,当然那个是有预设条件的。
年轻人进一步解释道:“公平起见,可以扔多次,猜中次数多的获胜。”顿了顿,继续道:“……你看多少次合适?”
商逆笑了笑,道:“无所谓,你说了算。”
年轻人踌躇了一下,道:“10次吧,平了的话就不输不赢。金币……就用你箱子里的吧。”
商逆略微有些诧异,点点头道:“好!”便抓了一把金币数了十枚出来,放在桌上。
年轻人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木筒来,就像一根中空的管子。他把木筒放在茶台上,解释道:“你可以一次把金币抛起来落到筒子里面,也可以一个一个扔进去。我们各自写下猜测的结果,也扔进去,然后就可以打开看结果了。……当然,你有这样的道具也可以用你的,不一定非要用我的……只要方便出结果就好。”
商逆笑了笑,道:“你这个可以,我看没问题。”
年轻人也笑了,长长地吐了口气,道:“那你扔吧。”
商逆随手抓起金币,抛向空中,十枚金币在空中翻滚着落到木筒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来。
年轻人道:“好了,咱们可以写正反了。正面是河,反面是碑。”大商帝国的金币一面是一条河的图案,说是象征量河的,另一面是大商帝国四个字和一座碑,这座碑据说是象征着正知碑。
商逆在纸上随手写了五个正和五个反,便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木筒里,年轻人从背包里拿出笔,沉思片刻,也写好扔进了进去。然后道:“可以开了,你来开吧”。
商逆看着他一笑,道:“你确定你能赢?”
年轻人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点点头。
商逆取下木筒,将硬币一枚一枚排开,居然全部是河。他略微有些惊讶,拿过金币上的纸团,打开,这是年轻人写的,十个都是河。商逆不禁笑了,笑的有些开心。
年轻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也有紧张,皱眉道:“我赢了!”
商逆笑得更加灿烂,点头道:“是的。你赢了。”
年轻人有些疑惑,有些怀疑地道:“为何你会如此开心?难道你不准备兑现赌局?”
商逆将箱子打开,推给他,道:“里面有一万零九十枚,你可以全部拿走,另外九十枚因为你是第一个顾客,额外奖励。”
年轻人有些茫然,愣了半晌,迟疑道:“那个,老板,您能不能换成金票?这么大个箱子……比较麻烦……”
商逆取出一张一万额度的金票,道:“可以。你可以再拿走九十枚金币。”年轻人取过金票,贴身放好,又仔细数了九十枚金币,放进背包里,道:“谢谢老板。”
商逆摆摆手,道:“不用客气,这是你赢的。……喝茶。”
年轻人端起茶来,一饮而尽,顿时瞪大了双眼,深深的沉醉了,半晌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着商逆,道:“这是什么茶?能卖点给我吗?”
商逆淡淡一笑,道:“我这里是赌场,不是茶楼,不好意思。”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应当不是好茶之人,估计也是想送人。另外,商逆的茶很贵,非常贵,哪怕他刚赢了一万金币,但还是不够。当然,商逆并不想卖茶,就像那个小品一样,你能到公、、安、、局、、买枪吗?当然,这只是个比喻,逻辑上还是有问题的。
年轻人遗憾的摇摇头,道:“多谢了。告辞。”
商逆起身送至大门,道:“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年轻人笑了笑走了。他走路的姿势很难看,跛子嘛!
商逆抬头看看天色,也不想煮面了,便到隔了四个店铺的小饭馆炒了两个小菜打包。老板娘也认识他的,也算是街坊邻居,她笑道:“黎老板真俊啊!”商逆也笑:“朱姨,别老板老板的,小黎就好。”老板娘笑成一朵花,夸他长得俊,又问他成婚没有,待得知没有,就说自己有个侄女,还是宗门核心子弟呢,刚学成回来,也是极美的人,两人挺配的,下个月就会来学院任教,可以见面找找感觉。她的嘴几乎没停过,总之是推销她家的未婚女人们,片刻功夫便从侄女到遗憾自己的女儿太小之类……。商逆微笑着听她说,也不答话,待打包好了,放了一个金币便逃也似的回到店铺,老板娘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咯咯笑出声来。
商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几乎没有和中年妇女打交道的经验,今日算是真正知道什么是八婆了。
他吃了饭便来到苏小姐的店里。苏小姐坐在门口绣花,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今后你不要来了。不大方便了……我妹子来了。”
商逆笑了笑,这个话说得有些让人容易理解歧义,摇摇头,有些遗憾的道:“知道了。”
苏小姐点点头,将丝线理顺,一针一针地绣着。
商逆前世的绣花已经归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但他还是看过。现在看苏小姐绣花,有些不大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却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便回了自家店里,坐在茶台前喝茶发呆。
五妹买了菜来的时候把快要入睡的商逆惊醒了,商逆看看表,道:“今天下课早嘛!”
五妹浅浅一笑,轻声道:“黎哥好。”
商逆摆摆手,又闭上了眼睛。
五妹看他神情有些倦怠,便轻手轻脚地打扫了店子和后院,在厨房里忙活得差不多了,便在桌上做起作业来。今天的作业有些难度,上课时饿得厉害,完全无法集中精力,拿了笔对着作业发呆,想想又只好翻书,可是答案却找不到。
商逆微闭着眼睛,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笑,不禁想起自己前世读书时。他那个时候是学神一级的,作业老师都不要求他做。商逆想了想,道:“拿来我看看。”他还真有些好奇,这样的学院作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五妹一惊,脸色有些发红,双手捧了作业本,放在茶台上。商逆摆摆手道:“你做其他科目,我看看你这个。”
五妹嗯了一声,默默的回到桌前,拿出主科“桥生论”的作业来。
商逆看着作业,叹口气。这个作业是关于初河法则的,具体点说是关于初河第一境速度法则的。实际上是对于进境较快但基础理论又并不是太完善的学生补充性的后续学习。简单说,五妹应当在超凡境了,但还没桥生。正常情况下,只要拓海后,前期修行没有太大缺失,便可推动桥生。但她没能桥生,或者桥生条件还不足,当然就是拓海的广度或者深度是不够的,为何会不够,还是开脉问题。开脉存在问题便是最基础的筹运境有问题,也就是融合法则不够,现在在补课,换句话说就是当初基础不牢,而这种情况便是教学模式急功近利的结果。直白的说,在有着足够学生数量的情况下,以最低条件让学生提升境界,以最快方式造就量河修士,这种方式,少数魂修天才能够速度脱凡桥生入量河,但大多数却不得不回头补课。这样虽然能够筛选出天才,但对大多数的普通学生是不负责任的,因为回头补习基础,便如同系统打补丁,当系统功能越来越强大时,补丁就会越来越多,最终可能导致系统再也无法升级甚至崩溃。
商逆再次叹口气,果仁学院这样来追赶,希望重塑辉煌是不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