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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山神落泪

龙王庙占地不大,被一堵石墙围着,周边环绕着一些大杨树,刚刚长出嫩芽。微风过处,庙中隐隐有清脆的铃声飘过。

陈晓奇径直走了过去,来到小庙前边。庙门虚掩着,两边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万物育焉,鬼神之为德;下联是,雷出地奋,云行雨施,百室盈止,膏泽下于民。”

陈晓奇正看得出声,忽然间闻得庙里边有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他便轻轻推开庙门,走了进去。院子不大,东南角上长着一颗大杨树,有一人合抱来粗,上边不知道落着什么鸟儿,正“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从左到右,一共三间石窑。修建的都不大,但是很有气势。而说话的声音从正中间传出,呜呜咽咽的很不清晰。

“旱死了吆旱死了,五谷田苗刚刚长出就被晒干了。龙王老人家,请出来救万民。柳树梢啊水上飘,轻风细雨洒青苗,龙王老人家,请出来救万民……救万民……”

陈晓奇踮着脚步,悄悄地来到正中间的那间屋子。淡淡的烟雾从中飘出,还有些香烛黄纸燃烧的烟尘味,有些刺鼻。他忍受不住,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这个喷嚏打的畅快,却也惊醒了里边的正在向龙王祈祷的人。只见他话音停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了出来,却是个白胡子的老头。

“哪里来的孩子,这么不懂事。你冒犯了龙王老人家,还不快进去赔罪……”这个老头一脸的虔诚,走出来的时候口中依旧念念叨叨着龙王恕罪。

陈晓奇一见老头那滑稽的表情,不由的想笑,还好被他强忍住了。老头看上去很和善,又有一些迂腐。最奇的是他面容上尽然带有浓厚的死气,却不知道他为何又能活下来。

“老人家,我无意路过此地,听到里边有人说话,便进来看看。打扰到你了,十分抱歉……”

陈晓奇对着老头子微微躬身致歉。

“不碍事,不碍事,既然来了,也进去拜拜龙王他老人家吧。以前的龙王爷可灵验了,只是后来不知咋么的,天地大旱,村里人再怎么祈求他老人家都没下过雨。”老人面容有些遗憾,重新进了屋子。

陈晓奇觉得好玩,也想看看里边的情景,便跟着走进屋子。只是他刚踏步进去,便觉得一阵旋风凭空而起,吹的他满脸都是纸灰。

“不要进来,龙王他老人家生气了!”

跪伏在地上的老头子猝然间见此,连忙出声喝止。责令陈晓奇赶紧出去,免得惹怒龙王降下祸来。

陈晓奇猝不及防,被这纸灰污了脸面,一阵懊恼。但在那刚才的斜眼一瞥当中,他隐隐看到那龙王排位上,罩着一层污秽之气,浓郁的快要化不开了。

龙王庙乃是庄严肃静之地,更是龙王元神寄宿之所。而今却被秽物遮掩,这样求雨又如何能成。它不怪罪侵扰这里的平民百姓已经是大幸。

陈晓奇很想闯进去看个明白,但是害怕惊扰到那躲在里边的邪灵。他心中一动便决定午夜时分再来一探究竟。

他转到左边屋子,透过窗棂看见里边供奉着一尊山神雕像,慈眉善目,栩栩如生。在其左腿处蹲着一只黑犬,皮毛发亮,眼神明亮。山神右手拄着拐杖,左手牵着黑犬,坐在那石台之上,目视远方。

陈晓奇扫了一眼慈善的山神,便走了进去,屋子里有些幽暗,而那些壁画也好像也有些掉色。他对着那山神雕塑微微鞠躬以表自己的心意,而后便转目向四周望去。

墙壁上画的都是老山神往日行善之事。第一幅画上,有一只黑毛怪蹲在地上,身边躺着一只大肥猪,血流满地,显然是死了。而那黑毛怪手中抓着一颗鲜红的心脏,正要往嘴里边送。

接下来是老山神跨步如飞,而那只黑犬早已经冲在前边,正对着逃窜的黑毛怪狂吠。这个怪物身上长着寸许长的黑毛,此时正掉头回望,通红的脸孔上满是惊恐。

顺着这壁画的往下看,第三幅画却是那怪物已经黑犬咬住大腿,两者撕扯在一起,而老山神手握拐杖,作势欲打。

再后来是黑毛怪已经被山神擒拿,绑在一颗巨大的杨树上。在它的周边,围着大群的村民,此时正抱着柴棍兴高采烈而来。

最后一幅画是地上的柴火已经被点燃,火焰冲天而起。而那只黑毛怪被架在火堆上烧烤,痛苦的表情隐约可见。那些搬柴来的村民此时都跪在老山神面前,对他拜倒在地。

画面到此结束了,可陈晓奇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总觉得这幅画里少了什么东西,尤其是那黑毛怪的由来。又仔细看了两眼后,他总觉得这怪物的长相和人类很相似,只是不知道为何身上长了一层黑毛。

陈晓奇唏嘘之余,转过身来,却不由的愣住了。不知何时那山神雕塑尽然留下两行泪来。这个时间日头正甚,小屋里边虽然凉快,但也不至于凝结出水汽。

陈晓奇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就在他迟疑之时,那摆放在山神脚下的签筒忽然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从里边露出一根竹签。

陈晓奇走上前去,弯腰拾起那竹签,只见被削的整整齐齐的竹子上边,刻着几个字,“第三十九签,下下签,秦庭之哭。”

陈晓奇手里抓着这竹签,不明白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当他再抬头看时,那山神的眼泪不见了。他一阵恍惚,也无法判断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随手捡起签筒,将那一只竹签放了进去。下下签,要了有何用。陈晓奇心中郁闷,虽然这签不是自己抽的,但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又且是自己可以躲的过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便走出屋子。

骄阳当空,火辣辣的。

陈晓奇在阳光下静静的站了一会,待身上的凉意被驱散之后,便向着最右边的那间屋子走去。

便在此时,那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见到陈晓奇依旧在院子里,眉头一皱,“小伙子,龙王不喜欢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话语声中,陈晓奇就被老头子推推搡搡的赶了出去,而后关起庙门再也不见。只留下陈晓奇站在门外一脸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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