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子!?”女子惊喜的捂着嘴,美目之中满是喜悦。
“你是……小竹!?”杨狐仔细瞧了瞧,月光不甚明朗,瞧得个大概,加上这熟悉的声音,他试探的问道。
“恩!”翠竹欣喜的连连点头,目光就没从杨狐身上移开哪怕一秒,委屈的说道,“奴婢等公子等了好久好久,不知不觉都睡着了,篝火什么时候燃尽我都不知道,迷迷糊糊醒来,差点伤了你……公子你没事吧?……”
杨狐苦笑着摇摇头,他心中曾经温婉善良、知书达理的小奴婢今天突然来个大爆发,他心中此刻正惴惴不安,这一刹那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气质娴静运着绣花针的女子,一针一线,神情专注。啊,自己一定是被吓坏了,这个时候居然想起了大小姐……对、对了,大小姐怎么不在,四处张望了一阵还是一无所获,杨狐突然的感觉心里一绞,空落落的,顿时患得患失起来。
两人想着心事,一前一后来到篝火旁坐下,杨狐在余烬之中翻翻捡捡,找到几根没有燃尽的木柴,取了火石重新点上,不一会儿,一团小小的火苗在两人中间亮了起来,火光摇曳,照在各怀心事的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杨公子,你还在生气么?”翠竹将自己的双腿抱在怀里,将头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小火苗说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为何不见你家小姐,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杨狐抬起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坐的远远的翠竹,她没有穿自己喜爱的长裙,一身精干的男子装束,心中一暖,说道。
“小姐在林中洗剑,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还受欺负,于是便让我先过来找你,给你带点东西。”翠竹脸上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小姐一个人独自入林洗剑,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洗剑?那是什么?”杨狐不解地问。
“洗剑,那是剑修悟剑的方式之一,有点类似于苦行僧,摒弃一切外物,一人一剑,于天地之中洗去尘世铅华,明心悟剑,是为洗剑。”翠竹抽出腰间细剑,用双指细细抚摸剑身,一如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道。
“一人、一剑……”杨狐低声喃喃重复着翠竹的话,愣愣地望着篝火出神,好一会儿,沉声道,“那该是何等的孤独……”
翠竹亦默然不语,整个天地似乎只余下虫鸣、萤火微光和那劈啪作响的篝火。
“小姐让我带给你……她的剑……”翠竹深吸一口气强自打起精神,说道,“剑名,苍松。仔细看……”说完翠竹执剑而起一招一式的缓缓演练起来。
苍松,取意取其铮铮铁骨,不屈于岩,不折于风。其一招一式之间独具傲骨,生长于山岩石缝中,傲立于万仞罡风之下,其剑意不仅有山岳之重,竟另有罡风之烈。
不知过了多久,杨狐默然无声的看翠竹演练完苍松七式,翠竹看了杨狐一眼,见他一动不动,便悄悄将速度再次放慢了些,从头舞了起来。
看了一遍,其实杨狐已经深深的将苍松七式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让翠竹停下,恍惚之间,他似乎透过翠竹看到另一个佳人舞剑的身影,一个柔弱之身,于岩山万仞之处,苍松之下,一遍遍推演、起舞苍松之剑,巨岩嶙峋不愿托起她盈盈身躯,罡风呼烈只想把她吹下山崖,没有人知道她要受到多少遍如苍松遭受的苦难才能顿悟苍松的剑意……
翠竹喘了口气,开始第五遍慢舞。
“好、好了,我记住了。”杨狐忽然心情很低落,他忽然对洗剑有了一种明悟,那就是将自己放在天地之中,感受天地凛然之威,找寻那一线挣脱的生机……
“太好了!我终于替小姐带到了……”翠竹喘了口气,说道。她笑得很开心,又能帮到小姐又能帮到杨公子,真是太好了。
“小竹,跟我回去吧,我给你找个地,休息一晚再说,看你累的。”杨狐用手心抹了抹翠额头的汗珠,说道。小女子也是好强,一招一式尽可能的慢,尽可能的还原,一遍一遍的不肯停歇。
“奴婢终于见着杨公子,今天很开心,奴婢得回去了,始终放心不下小姐……”翠竹深深地看了杨狐许久,直到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说道,“杨公子保重,翠竹走了。”
将剑一收,翠竹狠下心来,一纵身,跳到一棵巨树之上,踩着树枝微微晃荡,一手扶着树干,一边挥手,喊道:“杨公子,保重啊!”
杨狐眼睛一热,鼻子喉咙堵得难受,直到翠竹消失了许久,他仍在呆呆的挥着手。
你们、你们也一定要保重啊……
为什么才相逢就要别离……
……
天色已晚,营门想必是已经关了,看来只能在此地露营一宿了。好在自己是侦察营的“纨绔”,晚上没有长官查寝什么的,倒也乐得自在。
收拾心情,杨狐收剑入鞘,别于腰间,又跑去拾树枝当柴火,周围全是高耸入天的树林,树枝倒是要多少有多少,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捡了一大堆回来。
独自一人坐在篝火前,杨狐取出长剑,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击,双眼逐渐失神,脑海中却在对苍松七式进行分解,每一招每一式之中分解出成百上千的动作,然后又如最简单的动画一般,所有动作又汇聚成一个招式,如此往复。
不知过了多久,杨狐缓缓闭上眼睛,彻底沉入自我的世界,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之中,杨狐执剑环视四周苍松七式,他一指点向第一式——破土。
第一式突然化为碎片,飞出数十个动作,栩栩如生,赫然就是翠竹。
杨狐一言不发,依照着练了起来,生涩的动作,加上纸片上的每个动作总是不真实,让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很尴尬。这不禁让他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灵光一闪,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