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镇往左行两千米,就显一山,山名天目。
天目山前靠涛涛江水,后临万丈深渊,真乃为易守难攻之险地。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下临无地。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至远而观之,其山势雄奇险绝,似巨斧劈峭。走近以细看,其形容钟灵毓秀,似步入仙境。
走近天目山不多时,就到了雷公崖。果然陡极,近九十度垂直的石梯,只有一尺来宽,几百米长,如天梯斜挂下来。有月的晚上,石阶上明暗交错显得极美。
雷公崖再往上就到了大乐极寺,其断梯最为惊险,悬空依石而建,下是几十丈的深渊。若有人敢站在石阶上侧身往下看,必只觉一阵眩晕,双腿打颤。
这天目山本是有名的灵山宝地,大乐极寺也是圣上赐名的佛家圣地。
天华年间,仁亲皇帝携文武大臣四方游乐。临幸云旗一地,见此天目山甚是雄伟壮观,心中大喜。随之上山,就见一庙宇,寺里香火鼎盛,寺外乐声悠扬,甚奇。
仁亲皇帝玩心一起,化用上古名寺大悲寺之名号,赐名大乐极寺。“大乐极寺,乐极生悲,大悲寺…哈哈…真是妙极…妙极啊”多年之后,仁亲皇帝还常常与文武百官调笑取乐。时至今日,世间代代相传,已成一段佳话。但仁亲皇帝万万没想到的是,数百年以后,这天目山却成了另外一番景象,物是人非。
天元年间,天下动荡不安,晋、金两国战乱不休。云旗镇位于两国边境,人民饱受屠戮之苦。当地一部分农民为谋生计,不得不放弃世代耕种的土地,四处逃命,当了流民。另一部分的人,就近择险地,或上山为匪,落草为寇。或入丐帮,乞讨流浪。
因天目山山高地险,易守难攻,于乱世之中实为兵家必争之地。
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豪杰。当地就有一位风水先生,见此形势,趁势大肆鼓吹这天目山乃是天下龙脉交界聚集之地,实为龙眼。说这天目山上祥云密布,大吉,有建国之兆。于是带着饱受战乱之苦的农民,乞丐,浪人,携一众老弱病残,家眷妻小上了天目山。赶走了大乐极寺的修行僧人,砸毁了庙宇中的金身佛像。
占山为王,自号旗云堡。拥风水先生为天目山匪王,自称天目法王。
“当响马,快乐多,骑大马,抓酒喝,进屋搂女人‘吃饽饽’”在人们想像之中,土匪们都过着这样花天酒地的生活。但事实却截然不同。
天目法王长叹“土匪之生活,杀人放火之生活也;**掳掠之生活也;吃惊受怕,朝不保夕之生活也;饱死饿死,乎苦乎乐之生活也;东奔西窜,飘忽靡常之生活也”土匪在享受那种杀人放火,**掳掠的恣意生活的同时。也要过上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漂泊日子。
初起时,旗云堡一干匪众就几经官府的剿杀。并与金沙嘴,怀水乡等地大小匪帮也是摩擦不断。侵扰各地村落的时候当地百姓也反抗的十分剧烈。天目山匪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在旗云堡内部,天目法王也会时刻留心部下是否会在暗地里谋划推翻自己的统治,抢夺自己的位置。故对部下控制极严,通过对掠夺对象的疯狂发泄增强内聚力。
并用宗教信仰的形式满足匪众的精神生活,这样的生活方式也决定了土匪必然千方百计的寻求精神上的麻醉和解脱,对祖师爷和保护神的信奉成了他们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西北连天一块云,天下耍钱一家人。清钱耍的赵太祖,浊钱耍的十八尊”旗云堡祭的就是十八尊,当新人入伙的时候,土匪们都要焚香对天发誓。香要插十九根,其中十八根代表十八罗汉,而另一支就代表大当家的。
到了天元301年,天目山旗云堡的大当家就变成了今日的张驼龙,又称张夫人。她原名张素芳,本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十七八岁被家中短工诱骗到云旗镇同居,后又被卖入头道沟后四玉班,沦为***又过了两年,在卖笑生涯中认识了天目山匪首,也就是那个自称天目法王的风水先生,二人情投意合,张素芳就随天目法王上山当了匪。
308年,天目法王在攻打金沙嘴人屯镇时身亡。张素芳因女有男风,惯于厮杀,外人畏惧,接天目匪王之位。在长期的土匪生涯中,她养成了残忍的性格,只要手下或百姓稍有不遂其意,就将其残忍杀害。在劫掠某些村庄的时候。她还经常纵容男匪发泄***肆无忌惮地**和残杀女性。更有甚者,她竟坐在一旁观看部下种种令人发指的兽行,拿女性的痛苦取乐。
经数十年的发展扩张,天目云旗堡已成了当地第一大匪帮,内部有些严格的组织结构和明显的等级制度。权利最大,威望最高的当然莫过于大当家的了,在天目山云旗堡自然就是张素芳了。
下又分“里四梁”和“外四梁”。里四梁包括炮头,水香,翻垛,粮台。
炮头是指武功高强,胆大心细的带兵土匪。水香负责侦查四周的地形,在险要之地设置关卡,以防外敌进攻,保护匪帮内部的安全。翻垛则是匪帮中的军师,要通晓天文地理,会算生辰八字。粮台,顾名思义就是负责管理帮内土匪吃喝的人,全力满足土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要求的人。
和“里四梁”相对而言就是“外四梁”,包括秧房子,花舌子,插千和字匠。所谓秧房子,最初是指关押绑票的地方,后来借指负责看守肉票的土匪,负责与票家谈判或者其他一些相关的往来活动。花舌子是指土匪和票家的联络官,负责传双方口讯成为两者之间的联系纽带。插千一般都是行动之前,提前到进攻地点附近侦查当地情况的土匪,掌握该处有无遮挡,有无官兵防守,并确定具体的进攻路线和撤退方向。而字匠则是充当代替绑匪向票家写信的角色,要求这种勒索信措辞得当,文字得体。因此,字匠都是请的当地老学究来担当。
崽子是匪帮中的普通土匪,他们处于最下层,在任何时候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上级安排。在更多时候,充当的是炮灰一类的角色。
这日,张寡妇正在寨中训斥刚走趟子回来的手下绑劫不力。
“这是我们的生意,生意不出力做,你们吃什么?不管他大富小富,砂母也能炸出油来,抓到一个肉票总比养头猪值钱!”
她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扭曲的神情,嘴里喷出粗俗不堪的脏话。
身后,手下跪了一地,皆是微微颤颤,不敢发言。
骂了一会儿,好像有些疲倦,叫了个崽子倒了杯茶过来。
“派出去的水香怎么样了?”
“黑三哥前日天还没亮就下山打猎走趟子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嗯…以黑老三的本事,估计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来人,派两个崽子四处去找一下,我有要事跟他商量。他娘的,该不会是去下臊窑子了吧”
只见众匪中闪出一人,便是刚才应声者。观其面貌,细长的麻脸上,五官挪位,竖眉瞪眼的,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你,马上去找黑老三,就说夫人有要事相商。要是今夜子时见不着人,老子今晚丑时绝对活剐了你们”
麻脸汉子随手连点两名精壮汉子,大声斥道。
“是”
两人大吼一声,转身出了屋,拿了东西,骑快马踏出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