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手机被调成了震动,隔着薄薄的衣物,每一下都震得朱珠皮肤发麻,但是她却置之不理,分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和安逸尘相聚了,她不想让电话毁了他们的约会。
手牵着手,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这是朱珠晚饭后最想做的事,也是正在做的事。
“你会无聊吗?”她仰头问。
安逸尘浅浅地笑:“不会。”
岁月静好,说道大概就是这样的时刻吧。
嗡……嗡……
手机安静不到一分钟,便又震动起来,谁这么有毅力,一直不停地给她打电话?
“什么声音?”安逸尘终于听到了异响。
“好像是我的手机。”
“没关系,接吧。”
朱珠掏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本市的一个陌生号,她把手机举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喘着气的焦急声音:“谢天谢地,朱珠,我是林梦茹,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你在说什么?”
“朱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帮帮我?呜呜……”
“你在哪里?”
“我在酒吧,富华路上的酒吧。”
富华路上的酒吧?朱珠知道地址,可是要不要去,她却犹豫了。
理性告诉她,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就算这不是陷阱,酒吧那种地方,朱珠也不想去。可是,她认识林梦茹不是一两天了,从来没听她这样求过谁,难道……她真的遇到了危险,朱珠想起刚才在餐厅,那几个女生的闲聊,她们说林梦茹要退学了,好好的人为什么要退学?
安逸尘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把她揽入怀里,追问:“谁的电话?”
“一个……同学。”
“他是不是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
“没有。”朱珠含糊地说,“她只是找我帮忙,可是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帮。”
安逸尘站在自己的角度,简单地分析道:“朱珠,你对别人没有义务。”
她挣脱出来,一脸认真地辩解:“这不是义务的问题,而是道德的问题,万一她真的遇到了危险,打电话向我求救,我却置之不理,岂不是很无情?”
“这只能说明他活该倒霉。”
“话怎么能这么说……”
“第一,你不是警察,第二,你们的关系不好,所以他怎么样,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朱珠哑口无言,从来不知道,安逸尘是一个冷漠的人,她忽然觉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他。
沉默了片刻,安逸尘换了种语气,妥协道:“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而且,”朱珠撒谎,“也不是什么大麻烦,我可以解决,不然人家也不会找我帮忙。”
“所以你决定去了?”
“我……”朱珠察觉自己的话中已经做了决定,“我怕不去会后悔。”
就像许久之前,她决定去中山公园,现在想想,竟然是她做过的最奇怪,却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如果那天没有半夜去中山公园,她和他,可能依旧是陌生人吧。
所以,不管林梦茹有什么目的,她都决定要去看看。
安逸尘无奈,最后酸酸地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朱珠噗一声笑出来,“逸尘,你是在吃错了吗?”
绕了这么久,他不想让她去,原来就是在担心这个。
“我就是在吃错,到底男同学女同学?”
“女同学。”
“真的吗?”
她举着手保证道:“真的是女同学。”
这他就放心了。
“逸尘,我可以去了吗?”
“去吧,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
第二次来到富华路上的酒吧,朱珠站在门口,不自觉地仰头看向二楼,那里窗帘紧闭,没有记忆里站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抬腿走进去。
夜晚已经拉开,酒吧里热闹非凡,各种纷扰喧哗的声音,人们一群一群地聚在一起,熟悉还是陌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放纵享受当下的时光。
第一次来的时候,朱珠几乎没有仔细观察这里,而今天她注意到,头顶无数盏五颜六色的灯,如梦如幻,营造出一个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在这个世界的人,似乎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他们有的在喝酒聊天,有的在开怀大笑,有的在肆意跳舞,还有的在……
朱珠的目光,穿过无数个涌动的人头,看到酒吧的一角,那里位置隐蔽,有一处凸起的台子,周围围了清一色的男人,笑声、嚷声、不堪入耳的声音,淹没在酒吧嘈杂的声音里。
台子上站着一名近乎L体的女人,朱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个女人,正是林梦茹。
这就是传说中的‘特殊表演’吧。
台子下突然有人高喊:“脱掉!脱掉!”
于是马上有人跟着附和:“脱掉!脱掉!”
林梦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她不能,因为如果她敢的话,会比现在惨一百倍,比现在还要惨一百倍的下场,会是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
从小到大,她虽然家庭并不富裕,可是父母都很宠她,她一直像小公主一样活到现在,交过的几任男朋友,不管是不是真心,对她也都是不错的,毕竟她长得好看,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轮流到如此下贱的地步。
林梦茹在心里苦笑,这又能怪谁呢?原本好好的生活,吃喝不愁,可她偏偏要去嫉妒别人,这样的下场,不正是她自找的吗?
有男人在台下骂了一句脏话,林梦茹立刻收起沮丧的心情,虽然万般不情愿,却也只能把环在胸前的手臂伸到背后,去解背后内衣的扣子,身上仅剩两块布料了,再脱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果今天注定逃不掉,如果今天真的被一群臭男人给糟蹋了,她才二十岁啊,以后可要怎么办?
早知如此,当成真不应该……
绝望之际,身上突然多了一件衣服,林梦茹抬头,看到为她遮羞的人,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化作简单的两个字:“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