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匀速行驶,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各怀心事。
学校终于到了,朱珠下车,关门,头也不回地走掉,走了两三米的距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硬着头皮折回去。
他的车子在刚才熄了火,并没有重新启动,停在她的校门口,像一头安静的狮子,在观察、在等待、在伺机而动。看到她折回来,他落下车窗,不露痕迹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后悔了?趁他还没有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弱弱地说:“我的画,还在你车上。”
一幅画都能让她念念不忘,感情他连一副画都不如。
他无赖:“画是我的了。”
“那是我下周要交的作业。”
原来这么重要,他更想占为己有了,“今天的晚餐,可不是白吃的。”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绑架我去吃饭,还要让我付钱?”
他挑眉,绑架?朱珠同学,真有你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改天我一定绑架你一次,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给我扣的罪名!”
完了,说错话了!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你别绑架我,画我不要了,送给你行吗?”
这才像话,他满意道:“你给的定情信物,我一定挂在卧室里。”
臭不要脸!
“你是不是在心里面骂我?”
“……没有啊。”她死不承认。
他还想说什么,她突然挥挥手:“再见。”
希望,再也不要见。
紧赶慢赶,学校的图书馆还是关门了。
“同学们,下课。”油画老师宣布道。
结束了上午的课,朱珠坐在教室里,因为画被抢走,下周的作业,只能重新再画一幅了,但是她却是开心的,能摆脱那个叫刘彦青的男人,画没了,就没了吧。
只是,她真的摆脱他了吗?为什么隐隐地觉得不安?
“呦,朱同学,你在想谁呢,这么专注?”
朱珠拉回自己的思绪,刚刚确实是走神了,同学们都去吃午饭了,还以为只剩她一个人在教室,没想到还有别人在,而且是和她最不和的一个人,艺术系油画班班花——林梦茹。
林梦茹踩着小步子走过来,俯视着坐着的朱珠,轻笑不加掩饰地挂在脸上:“这么努力呀?饭都不吃?”
朱珠还要画画,没有吵架的心情,平常心地‘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林梦茹听出她话中的敷衍,这要放在以前,这场谈话在此处就应该结束,两个完全没有好感的人,再聊下去只会让彼此都不舒服,然而,这次的谈话并没有到此为止,反而才进入主题:“昨天送你回来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虽然很不想回答,但朱珠不想造成没必要的误会。
林梦茹不依不饶:“不是男朋友?人家那么晚送你回来?”
朱珠冷声道:“既然你不相信,就不要问。”
“哟,脾气见长了,这傍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我以后是不是见着你,要让着走了?”
“林梦茹,你就没有正经事做吗?”
“还真没有。” 林梦茹继续冷嘲热讽,“朱珠,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看你整天除了看书就是画画,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昨天的男人很有钱吧,开那么好的车,你跟他多久了?信不信我让全校都知道?”
这么酸溜溜的语气,朱珠再迟钝,也能听出来,更何况她并不迟钝,原来彼此的矛盾点在这里,一个男人,不,一个有钱的男人,或者再简单一点,原来是因为——钱。
“你有证据吗?”朱珠反问。
“我……会有证据的。”林梦茹后悔昨天没拍到照片。
校园门口停辆豪车,是很显眼的事,朱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林梦茹碰巧路过,只需一眼,她便看出车子的价值,只是当时她心高气傲地想,车子虽好,但主人八成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因此根本没当回事。
林梦茹见过的有钱人多了去了,若不是‘财’貌双全的,她才不稀罕,当漆黑的车窗落下,月光洒了男人一身,林梦茹清楚地看到,车子里的男人不仅年轻,而且英俊潇洒,这才生起嫉妒之心,可是还没来得及拍照,朱珠便转身走了。
要是有了照片,往学校贴吧里一发,再写一篇《本校某艺术生被有钱人bao养》的文章,现在的朱珠,还敢不敢这么有恃无恐!
“你要喜欢就去勾引,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就算把我打压到地里,你也不会高上半分。”
林梦茹怀疑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朱珠顺水推舟地说:“他叫刘彦青,我有他家里的地址,你要不要?”
“连地址都有,你还不承认和他有关系?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地址?该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朱珠当然是有目的的,不过她的目的,对彼此都有好处。“想要就去抢,畏畏缩缩的可不像你林梦茹的风格。”
“你以为我不敢吗?”
朱珠说:“对,我就是以为你不敢。”
“等我抢到手,你就后悔去吧。”
朱珠把给刘彦青寄六幅画的地址写下来,故意激怒道:“地址在这里,就怕你姿色太平庸了,人家根本不会理你。”
哼,开什么国际玩笑,林梦茹是何许人也,有她勾引不到的男人,除非……那个男人有问题。“我们走着瞧!”
为了以防万一,朱珠声明:“别说我给的地址就行。”
“你当我傻吗?”
朱珠不是觉得林梦茹傻,是觉得很傻。
但是希望傻人有傻福,希望林梦茹得偿所愿,也希望自己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