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衢州出发经水路走了半月有余,周家的船队在扬州码头靠岸了。
古代的木船既不防震也不防潮,青画在船上呆了半个月,开始的几日恶心呕吐不断,后来渐渐好了些,却还是食欲不振,一日三餐都是敷衍了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周静妍晕船晕得更厉害,自上船就上吐下泻,周三太太虽可怜女儿,却也无计可施。
甫一靠岸,周三太太就命丫鬟进城采买,自己也带着周静妍等人上岸散心。周静妍见青画恹恹的,便没叫她跟着,只叫了紫苏随身侍候。
青画站在甲板上,向扬州城内远眺。正值初夏,运河两岸的垂柳枝叶已经经不再是春天的嫩黄色,茂盛下垂的枝叶遮住了枯裂斑驳的树皮,轻风不再吹得起日渐粗壮的枝条,仅仅是那片片深绿的柳叶随风拂动,映衬着湛蓝的天空,也是一派明媚风景。 沉浸在带着草木香气的轻风里,青画只觉得耳聪目明,忧愁俱散。
“长姐!”青书兴冲冲的跑过来,重重的脚步震得船板微微颤抖。
他不待青画说话,就献宝似的捧着一个油纸包让青画看,“长姐你看!腌青梅!”
青画打开纸包,只见腌渍好的青梅表面微微皱缩,呈现浓郁的深绿色,表面附着有薄薄的糖霜,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口舌生津。青画连日食欲不振,现今一见酸甜开胃的青梅,就迫不及待的捻了一颗放进嘴里。浓郁的酸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伴随着淡淡的甜味,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味蕾。青画满足的喟叹一声。
待青画回过神来,才疑惑的问道:“这是哪来的?”
“乔晗哥哥给的!”青书兴奋的说,“想着姐姐在船上一直吃不好饭,方才我就上岸想买些酸菜酸梅给姐姐,没想到碰见了乔晗哥哥!”
“乔晗?”青画皱眉,“他家的生意不是在衢州吗?来扬州做什么?”
“乔晗哥哥也要去汴京!说是……说是要在汴京开一间新铺子!”青书的眼睛盯着着腌青梅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看着弟弟懂事的样子,青画心里也酸酸的:“你把青梅拿回去吃吧。”
“长姐,这是专门给你的!虽然……虽然不是我买的……”青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已经不晕船了,上船时我还带了些腌菜,佐饭足够了。”青画摸摸青书的脑袋。
“可是……”青书正想辩驳,抬头时却看见乔晗正站在码头,当下就忘了当前的对话,扑在甲板的栏杆上,欣喜的叫道:“乔晗哥哥!”
青画欲开口责怪青书的咋呼,抬眼时却再说不出话来。一个在岸上,一个在船上,离得并不近,只是勉强能看清面容的距离,两个人的视线却稳稳的交汇在一起,虽然分辨不清乔晗眸中的情绪,青画的视线却黏得紧紧的不忍分开。
“长姐!”青书唤醒了正发愣的的青画,“你发什么愣呀?!”
青画觉得双颊微微发烫,低头掩饰道:“不要大喊大叫的,想说话就过去小声说,隔这么远喊话太没礼貌了。”
“长姐跟我一起去跟乔晗哥哥打个招呼吧!”青书不待青画回答,拉着她就往岸上走。
大魏的民风比较开放,女子在街上随意走动并不会引人侧目,不过世家名门的小姐夫人们都懂得避嫌,出行次数并不多。船上的人都去城里采买游玩了,留下的寥寥无几,青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确定没有人,才放下心跟着青书向乔晗的方向走去。
“乔晗哥哥!这是我长姐!”青书笑得灿烂。
青画低头对乔晗福了一福,“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