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海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内院里传来了薛毅帆的声音。
过往的回忆再深刻,也不及好好把握眼下的人和事。这种牵扯着人心的债,堆积起来太沉重,容易让人喘不过气来。
薛瑞望着病床上微微睁开眼的父亲,看着他乌黑发亮的瞳孔,眼里生出一抹欢愉的神情。
薛毅帆的状态不是很明朗,许久没说过话的喉咙里,似乎努力说上一句话,但是只能细微的发出一个音的声响。
千海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说道:“别说话,先养好精神吧。”
薛毅帆眨了眨眼睛,示意知道了,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薛瑞赶紧双手捂住。这是近乎一年以来第一次握住父亲的手,父亲的手不再向往常那么干枯,变得厚实而温暖。
欧阳三姐妹在内院的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他们想进来,但是因为心中担忧阻隔了她们跨过门槛的勇气。薛毅帆看了一眼千海帆,又望了望门外,欧阳三姐妹才在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三个经历丰富,个性不一的女子在自己的宗主面前,露出了难得一件的小女孩般的神情,或是包着眼泪忍着啜泣,或是沿着嘴唇控制着鼻息,在她们最敬重的神宗宗主面前,再没有一丝故作的坚强。
“人都给你们救回来,还哭个什么,好好看着你们的报备宗主,我要去休息了。”千海帆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薛瑞走出了内院,向着“苍松小筑”自己的庭院走去。
“你的契约兽没有了?”千海帆头也没回,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话。
“在金川出了意外,我感应不到它了、”薛瑞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在她义父面前,也没有必要伪装自己的难受。
如果现在薛瑞说自己不难过,那一定是假的,但是自从契约兽载着张连川离开群狼围攻开始,他就渐渐感受不到契约兽的契约波动。只是当他再次看到张连川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这种不确定性终于是画上了休止符。
“契约中止后,精神力会有一个缓冲期,过了之后会收到一定的反噬,你要有心理准备,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千海帆从袖口里掏出拇指大小的一个小金属盒子,丢给薛瑞,“头痛的时候涂点在太阳穴上,会缓解很多。”
薛瑞自小在镇南将军府长大,因为一直有欧阳三姐妹照顾起居和教育,千海帆对于薛瑞的影响,都来自于生活中的潜移默化和,没有什么特定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只有参考借鉴后的自我消化。
“义父,我想去格萨尔高原历练一段时间。”薛瑞看到父亲逐渐康复,想自己该花时间努力提升一下自己。
“我要赶着回皇城复命,就不能看着你了。你三个姑姑现在忙着照顾你父亲,应该也没有什么心思陪着你吧?”千海帆思考了一下说道。
“没事,我有自己的伙伴。”薛瑞坚定的说道。
千海帆刚走到自己独院的门外,薛瑞的契约反噬就汹涌的到来了。就像被无数根针从身体里刺穿身体,巨大的痛苦让他的尖啸响彻“苍松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