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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述 · 简叶樊

该怎么形容鹿冉,只能说她活的太洒脱,她无拘无束的时间太久,自然而然也就造就了现在的她。她傻吗,她一点也不傻,而且她比谁都明白这世态炎凉,她可以为了梦想拒绝爸妈的生活费干啃一个月的面包干,她可以为了调好酒差点失去味觉,她想做的事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只因为三个字,我喜欢。因为不在乎,所以懒得管,这才是最真实的鹿冉。不在乎别人的耳语,不在乎言多必失,不在乎你留他存,反之,鹿冉的独立也成为她最后的武器。

然而,与鹿冉相比,简叶樊就是另一种人,起初的他细腻温和,看待一切都是单纯的,直到父亲离世。

简叶樊的爹爹死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年纪的时候,爹爹走了,简叶樊便被楼里管事的爹爹收养,管事爹爹差人教他琴棋书画,各种礼数,因此年幼的他并不认为青楼是不好的地方,反而对其还有种依恋。到了十五岁,他愈发貌美,一瞥一眼都透着诱人的神情,楼里爹爹便让他开始接客,还破例给了他花魁的位子,让他独居在楼里最高级的房间,允许他直卖艺不卖身,也就在那时谣言慢慢传入他的耳里。别人说,他的爹爹生前不检点,说他是个野种;别人说,他就是个祸害,不知勾引了谁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别人说.....那晚就进去了四五位...

简叶樊如梦初醒,楼里爹爹为何教他琴棋书画,也明白了为何教他繁多礼数,因为他和别人没有区别,只不过自己却是别人口中的别人。

随着进出简叶樊房中的人越来越多,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和也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的妩媚与妖娆,他刻意贴近她们的身子坐下就是不让她们碰自己,他举手投足间只会散发情/欲的香味,再没单纯,因为他清楚,之所以让他活着,就是要让他赚钱。

可年轻的简叶樊万万没想到,本已妥协的人生会被一个人打乱,左灏。

那个女人眼中没有欲wang,对自己温柔至极,宛如珍宝,她说等自己累了,便带他回家,起初简叶樊哪里信这些鬼话,直到有天她轻声在自己耳边浮语,你想要的不过是个家,我给你。简叶樊便心动了,他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个家啊,是个有人陪伴和温暖的家啊。连续三个月,左灏每晚来楼里环他入睡,陪他聊天,听他抚琴,真的像家人一样,有时白天也不曾离去,只为陪他。她说,想好了就为自己赎身,她说,会一直等着自己,她说,会娶他回家......简叶樊被左灏设下了无法挣脱的情网,他可以为她再次付出真心。当年这件事被整个城都传的沸沸扬扬,最当红的花魁终被将军攻破。

直到那日,楼里爹爹突然对自己相劝,如果真的碰到良人便嫁了吧,那天爹爹对自己说了好些话,好些平日里无人告知的话,最后简叶樊决定为自己赎身去找左灏。简叶樊走的那日,爹爹给了他好大一壶清酒,还告知他,这是用上好的参和青笋酿制而成,称此酒常服便可动人倾心,他深信不疑。可起身不到三日,他就遇害了。

他被人灌了药,带到人贩手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卖掉,简直心如死灰,但他一直想着左灏,相信她会来救自己。他每晚睡着后都会做噩梦,开始人贩头子还避着他们新来的,最后干脆就在他们身边干起发泄欲wang的事,他那时天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命不好,谁知道这是左灏和青楼爹爹下的好大一盘棋,只为了那银两。

不知是自己命好还是有人保佑,他始终没有被人拉去,他整日缩在墙角,能让简叶樊支撑下去的只有左灏两个字。终于有一天他跑了,下着大雨,他连路都看不清,他好疼,流了好多血,但他不在乎,他只要能逃出去,就能活着,他不分方向的跑,不顾死活的跑,直到昏迷,直到....遇见鹿冉....

被鹿冉遇见的简叶樊早已没了棱角,他这几个月的经历足以把他击垮,每次人贩头子来挑人他都装疯卖傻,为了不让自己被卖走,曾经有几次险些被发现差点遭受毒打,还好也都忍了过去。

他醒后,先确认自己是否还干净,而后才放心。其实他清楚,他这样的人不需要什么羞耻心,若不是命大,他早死了。可他不清楚,为什么偏偏在鹿冉面前,自己始终放不下那面子。

她不曾问自己的来历也不曾逼迫自己做事,却不由分说的相信自己。她为自己熬药,做饭,洗衣,这些活岂是一个女子能干的?就算放在普通人家,这夫郎早就被打死,而她却满不在乎。她身子那么瘦,一点儿都没有女子的样子,她脑子那么直,早晚被害死,可她却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为自己撑起一片天,而自己却那样的伤害了她。

接到左灏的飞鸽时,不知怎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但当时自己又在耍性子,一时气不过就去了,没想到,这一去,连自己最后的心墙都被击塌......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骗局,从左灏与自己相遇开始,都是假的......简叶樊崩溃了....所以,他选择接受命运,选择死亡。

鹿冉,你太傻了...如果当初你在我不理你时指责我,在我冲你扔碗时来打我,会不会此刻心里就好受一下。

你记得我的喜好,记得我那些无心之谈,你可知道,你这样的人有多让别人害怕,你说你喜欢我,可我怎么配得上你,你知道的不过是我的表面,可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我......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放不下脸面,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我想给你留下最好的样子,这样我还不至于太丢脸。

你说的对,从我离开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左灏并没有派人来寻我,如果真的喜欢我,区区找个人怎么会那么难。

那年简叶樊大概真的不会再想爱,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他已经无法拥有十几岁少年时的童真,他只能过得小心翼翼,认真走好每一步棋才能确保自己可以活着,那时他遇见了左灏,左灏告诉他,爱一个人,就不要怕受伤,哪怕付出生命。

如今简叶樊被生活伤害的体无完肤,支离破碎,他无法支撑起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也封闭起曾经打开过的心,不过命运让他撞见了鹿冉,鹿冉告诉他,找到最好的那个人时,就要珍惜,不仅珍惜她只要珍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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