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棉家是当地著名的‘钉子户’,数十年来未曾有搬迁,因此与邻里间的关系特别稳固。
艾棉的听力障碍是从小就有的,在加上身材娇小,很多小朋友都以此欺负她。
秦冬木是居住在隔壁秦家的孩子,比艾棉大了五岁。
家境优渥,天资聪颖,自十二岁起便常在市内的青少年比赛获奖。
艾棉跟秦冬木的初次见面是在一个温和的下午:
艾棉在玩球时不小心把球抛进了秦家的院子,生性腼腆的她没有勇气去麻烦别人为自己捡球,只得自己悄悄进去。
很可惜的是,球恰好掉在了屋顶上。
秦冬木见有人在自家院子里转悠,便急忙下去一看究竟。
秦冬木在父母的熏陶下,待人和善是他的习惯。他听了艾棉的解释后,二话没说便亲自帮艾棉把球从屋顶上拿回。
自那之后,艾棉便很憧憬秦冬木,只要秦冬木有空闲,她就会厚着脸皮黏上去,尽管她的家人觉得这样非常不好意思。
对于这个整天想着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家伙,一开始秦冬木对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可时间一长,秦冬木也发觉自己没法脱离艾棉的掌控了…
在秦冬木遇到麻烦时,艾棉总是最先冲上去帮忙的那个,秦冬木失落的时候,艾棉必然会想尽办法让秦冬木开心。
秦冬木有事无事也会给艾棉带礼物,纵使那些钱都是从他的生活费里扣出去的,他也没有半点不愿。
可惜,两人都是腼腆而理性的孩子,无法把这些为彼此做的事理解为喜欢。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艾棉与秦冬木总是这么想着。
之后,艾棉家的产业在金融风暴中亏损严重,而后艾棉父亲再娶,艾棉自觉不应该为秦冬木家添麻烦,也渐渐不再去找秦冬木。
秦冬木也恰时被M国知名计算机学府录取,在艾棉最低落时,不得已离开了S市。
这一晃就是四年过去,虽然艾棉跟秦冬木也有过用电子邮件联络,但两人都有繁重学业在身,也不得不把关切的心情收敛。
想念归想念,但总不能因此把前途荒废了。
这四年总算是过去了。
艾棉在心中长吁一口气,手掌却紧紧地攥着手机。
“小绵?这是怎么啦?怎么不说话?是没听见吗?还是信号不好?”
秦冬木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艾棉忽然反应过来,忙整理心绪:
“冬木哥?怎么这么突然就回国了?我还以为你要到年末才能回来呢…”
“是这样,学分我已经修完了,这次我是专程回来交代一些事情…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吃过饭了?”
秦冬木的声音,从小就温和好听,就像在朗诵诗篇,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总是带有那么些书卷气。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声音也变得浑厚了许多,变得沉稳而富有磁性,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让人很难对他抱持敌意。
“嗯…吃过了…”艾棉磕巴地说着,虽然从中午到现在滴米未下肚,但她还是不希望秦冬木为她忧心。
“小姑娘,大学还去不?”
的士师傅听了好一段,便带着笑意打趣道。
“不用了,请掉个头,去安琪儿小区。”
“得嘞!”
许久未见,不知道冬木哥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艾棉在心中期待着,望着车窗外一杆接着一杆的路灯。
沈冬芝在餐桌上,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提不起食欲,低着头,面无表情。
真要说,只能怪姜世城这个家伙太强差人意了。
一个纨绔子弟,完全达不到她的标准,比起他的哥哥那般伟岸,这个家伙可以说是一点突出的地方都没。
“你这是怎么啦?还没吃几口呢,就吃不下啦?”姜世城看着沈冬芝这幅模样,一个劲地往她这探脑袋。
沈冬芝尽管对面前人很是不耐,但还是挤出一个笑:
“嗯?啊,就是这个雪蛤味道很不错,我刚才在想,要怎么才能做得出这样的味道,回去我也可以自给自足了。”
姜世城听后,笑嘻嘻地道:
“哦~可你不用这样啊,你想吃跟我说,我带你来吃不就好了。”
“谢谢世城哥对我这样好。”沈冬芝假笑着。
“话说,”沈冬芝话锋一转:“之前那位,是世城哥的哥哥吗?”
“噢?你是说权哥吗?他啊,就我堂哥…哎呀!糟了。”
姜世城一拍额头,像是很苦恼似的抓挠着后脑勺。
“世城哥是有什么事?”
见姜世城忽然着急起来,忙问道。
“我忘了问他拿车钥匙了!他这下肯定把车开走了!”
沈冬芝微微皱眉,思考了会,浅笑道:
“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世城哥不用那么麻烦大哥的…噢,忽然想起来,我在学校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约咯。”
说完,沈冬芝便提包离开了。
这样的人,果真还是不合适,哎,就当蹭了次饭好了。
沈冬芝的家境很一般,家里人为了让她考上好的大学,为她花了很多钱。
好大学倒是考上了,但也正因为这样,家里总拿这件事情要挟她。
一开始,沈冬芝对家里人惭愧,便也答应下来,可时间一长,便对此十分愤恨。
为了摆脱家人对自己的钳制,她常常出入酒吧会所,对着那些浑身酒气的家伙强颜欢笑。
她很早便不是女孩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怀着一颗纯洁的心去拥抱世界。
脏又怎么了?趋炎附势又怎么了?至少我活得光鲜,我就是美的,卓越的那个。
沈冬芝时常这么想,此刻亦然。
抽出手机,脸颊上的笑肌再次提起:
“嗨~豪哥,我现在在唐阁这里,方便的话,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哼…又是你啊…”
艾棉回到家门前,里头的灯正亮着,时不时还会传出一些嬉笑声。
以前,这里曾是一幢低矮的平房,仅有三楼。
艾棉家就在第三层,每次放学回来,从那头的窗户总会飘出一缕缕夹带香气的白烟。
现在还是三层,这三层都是艾棉家的房产,它还摇身一变,从那不招人待见的小平房变成了美式别墅,花草遍布四处,冬暖夏凉,可艾棉此刻一点也不希望踏进去。
转头,不远百米处,是一个农庄,正值夜晚九点钟,家禽都已经睡去,只有一些蟋蟀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安静。
路灯的淡黄色灯光,把小路上的鹅卵石照得透亮,这鹅卵石路的尽头,坐落着一座古朴的木屋。
艾棉走上前,轻轻叩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