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吓着你了吧？”夏夫人抱歉地笑了笑，希望被浇灭，人，也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没……没关系……”
夜曦温柔一笑，眼间略去那抹惊慌，却被一丝致命的冷意替代，低垂着眼帘，掩饰住琥珀色的暗芒。
“薇儿……是？”夜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略带迷茫，不解地目光向夏枫投去。
“她是……我姐姐……”夏枫站起身，幽深的瞳眸里翻涌着复杂而纠结的情绪，“七年前……离家出走了……”
阳光依旧柔和，细小的尘埃在光芒下跳跃，舞动，空气一下子变得哀伤起来。
离家出走……
夜曦的脸上霎时变得苍白，她呆怔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枫，悲伤的琥珀色光芒，盈满了惊讶和深深的、深深的自嘲。
果然，从头到尾，她什么都不是，七年前的噩梦，只是一句离家出走而落下帷幕？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啃噬，疼痛的难受。
夏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曦看，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有着破碎的水晶碎片在他的眼底旋转，跳跃，舞蹈着凄美而忧伤的旋律，丝毫不漏地将夜曦的每一个表情收尽。
或许是察觉到夏枫的注视，夜曦收起眼底的狼狈，白皙的肌肤仍旧略显苍白，她紧抿唇瓣，失色的唇瓣因为挤压而浮现出一丝红润，恍若滴到血液的被褥，一点一点地晕开。
“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呢？”夜曦避开夏枫的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表情似乎带点遗憾，仿佛也是在为那位离家出走的少女，表示几分惋惜，“有着这么好这么大的房子，还有那么想念她的家人……为什么会走呢？”
空气，寂静而无言，是啊，有着这么好的条件，会是因为什么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离开呢？
也许，所谓的真相，总是注定被掩盖在层层厚重的尘埃下面，永远触碰不到阳光的温暖。
“如果，薇儿还在的话，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对了，你几岁了？”良久，夏夫人红着眼眶，挤出一丝笑容，笑着看向夜曦。
“是吗？”夜曦坐到夏夫人旁边，笑容亲切甜美，“我十七了哦……能不能讲讲您女儿的事情呢？我很好奇……”
夏夫人愣了愣，夜曦觉得大概是自己太直白了，连忙解释说：“您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似乎太唐突了……”
“没关系……”夏夫人笑笑地打断了夜曦的话，“只是刚才，看到你的眼睛，又让我想起她了……”
“呃？”夜曦斜搭着脑袋，瞪着夏夫人的下文。
“薇儿今年也十七了呢……她跟你一样，有着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小时候最喜欢白色和蓝色了……”夏夫人轻轻地说着，慢慢地闭上双眼，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在叹息，淡淡的惆怅和哀伤笼罩上她挂着泪痕的脸庞，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停地膨胀、膨胀……
“对了……”夏夫人忽然睁开眼睛，欣喜染上了她的眉梢，她撇下众人，独自跑到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了，拿着一个木质的精致相框，拿到夜曦面前。
“你看，这个是枫和薇儿的照片，你看那个睡着的女孩子，跟你很像，对不对？”夏夫人看上去很激动，夜曦怔了怔，接过那个相框。
照片里，一个小婴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躺在摇篮里笑着，而摇篮的旁边，趴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身雪白的裙子干净而简约，她的睡容宁静而祥和，趴在摇篮旁边，似乎在做着好梦，连嘴角也挂着一弯好看的弧度，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窗子，阳光落在小女孩的身上，镜头也有些反光，隐约可以看到细小的漂浮物在空气中停留的样子。
明显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拍的人应该是在不经意间看到这样一副美丽和谐的画面，忍不住诱惑而拍的。
女孩的眉宇倒是真的和夜曦有几分相似，只是年纪相差太大，也看不怎么出来。
不过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照片上的女孩不是很好看，如果不是眉宇间与夜曦有些相似，普通的脸蛋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奇特的或突出优点，这样的相貌，随便扔到大街上都可以找到一大堆。
紧握着相框的手掌微微渗出细小的汗珠，指骨因为用力而泛青，指甲陷入掌心，扎出阵阵疼痛。
十年的岁月从来没有留下什么永恒的剪影，一张照片掩去了所有光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