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缓慢地打开了。
乌莎哈，装束稍有不同的乌莎哈，从休息室中走了出来。平时的乌莎哈都是穿着新春的华服，色调偏黑，但这个乌莎哈却穿着鲜艳而偏白的丝绸礼服，她深红的眼睛深不见底，头顶的兔耳全然没有这个装饰该有的萌系效果，而如双角一般傲然耸立。
她无声地拉开衣带，全身衣服从她的身上滑落。
她的胸口，闪烁着神秘而摄人心魄的微光。金色基调，七彩之光，双耳杯的轮廓在她胸口的肌肤上沉浮闪烁。
“那个标志……形状……不就是传说中的……”我第一次感到巨大的惊异，向后退了两步。
“是的，圣杯。”罗恩格林开口了，声音比起平时多了一份冷酷。“早在断绝时代就已经有过传说的，万能的圣杯，我们已经到手了。”
我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可能性。
“那岂不是……这场与外敌的战争，马上就可以终结了！”我欣喜地叫了。但是立刻，我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气氛爬上后背。
不，不对。如果是那样，那早就该结束了。
“你……”我说不出话，望着罗恩格林。我无法读懂她的想法，她的身影似乎离我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你不理解。”罗恩格林苦涩地说，“这场战争，还没有终结。圣杯，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东西。”
“实际上，不是我们找到了圣杯，是圣杯自己找上了我们……”
“某个夜晚，它就那么出现在骑士团屋顶上。所幸，是我第一个发现了它。我靠近它的时候……它在对我说话。”
“它提出的，是一个交易。它无聊，烦闷，想要去看这个世界，所以它提出，可以‘预借’给我一些力量，来换取我们对它的……信任。”
“我甚至来不及拒绝，它已经将一个碎片射入了我的体内。之后，我发觉自己已经被黑翼所包裹，而眼中，则看到了它看到过的场景……从古至今，无数的战争、毁灭和重建。我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破坏欲望，用全力将它藏了起来。它太强大了，知道太多了，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对力量一无所知的凡人面前！”
“对乌莎哈的复制，是我们对圣杯进行无害化利用的第一步，我们精心的写作契约，去和圣杯‘谈判’，用尽可能无害的代价来换取这份世界的力量。然而，圣杯给她的东西，却是如此难以操控的强大。”
白色乌莎哈悄无声息地挥动了一下左手，刷，一道白光闪过，如一把剑。
挂在我左侧的一套盔甲，瞬间断为两段。
“今天我去魔法学院，是与乌莎哈讨论复制品的事情的。”
“乌莎哈打算测试复制品的力量，结果，她没有想到，复制品居然那么轻易就杀死了她，一击，突破了一切魔法防御。”
“我在十二时二十分的时候进入了乌莎哈的办公室，此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所以我不得不掩护复制品，来解脱这个乱局。”
“乌莎哈的尸体就在房间内，同时根据我探子的报告，有人即将来访，想要完全掩饰住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就充当了尸体的第一发现人，顺便把您请来，让您调查相关的事项，以证明自己的无辜。”
“怎么会这样……”这是彻底出乎我意料的结局，我无力地倒坐在沙发上。
“乌莎哈教授……那魔法界将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罗恩格林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
“不用担心。”她说。
===================================================
“不，匹克西侦探，您无需担心。”
“不，死去的，也是复制品。”
“是，圣杯的力量，不止可以复制一个乌莎哈。”
“是，我们甚至可以共享记忆和所有的感觉。”
“是，圣杯的复制物确实难以操纵，但不代表我们不能操纵。实际上，我已经完成了联络魔法。”
“是，您大可称我们为乌莎哈网络，或者‘诸妹’（sisters）”
“是，我们也存在一个司令塔，然而她的名字并非lastorder。”
“不，我们不会自称乌莎乌莎，请不要再联想了。”
我身后的大门打开了，办公室里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又一个乌莎哈，高的，矮的，红色的，白色的，持剑的，持盾的，持乐器的，头上顶着一棵樱花树的，鱼贯而入。无数大大小小兔耳，给昏暗的办公室涂上了一丝荒谬的可爱感。
最后，那个为世人所知的黑色乌莎哈，缓缓踏入了办公室。
“是，初次见面。我是乌莎哈。”
“真正的，乌莎哈。”
======================================================
罗恩格林从乌莎哈的军势中走了出来，她的表情难得地带了一丝悲伤。
“很抱歉，但是我们不能让这个秘密走露出去。”
“你们要杀了我么？”我低声问道。
“不，我们不会做那么野蛮的事情。对了，匹克西侦探，您似乎手也不怎么老实啊，您大衣左边的口袋里，还揣着从乌莎哈的办公室盗走的珍贵文物吧？”
我惊疑地将手伸入大衣口袋，里面一枚上古的玉佩在手心滚动。
我想起来了，我的大衣是由君士坦丁负责保管的。
“匹克西，由于你涉嫌盗窃，我们不得不拘捕你。你的侦探事务所会由君士坦丁继续运营，请放心吧。”
她果然已经超越我，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无奈地笑了。
午夜零时零分，十二声钟声，在骑士团的上空敲响。
======================================================
告众骑士：
从骑士，君士坦丁（16），今日起加入赫布里底骑士团，任情报官。
君士坦丁的训练及管理，由制压小队队长，戈特弗里德负责。
赫布里底骑士团团长·罗恩格林宣
======================================================
“呐呐，你听说了么？据说乌莎哈教授在办公室里做实验失败，结果爆炸了，受伤了呢。”
“欸？我听说的明明是乌莎哈教授制造了一个人造人，但是那个人造人失控了啊！”
“不不，你们那些都是瞎传的。我告诉你们，乌莎哈教授其实是外星人哦！”
“外星人有什么稀奇？一年一班小灰人在班上人气爆表啊！”
“对了，据说还有人见过小灰人的妈妈呢，超级漂亮啊……”
学院中，类似于这样的传言在传播着，但是人们只对其一时感感兴趣，时间一长，也就弃之如敝履了。
######################
乌莎哈在“被杀”之后的第二天，回到了学院，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格尼妲更加佩服乌莎哈了。她说，乌莎哈告诉她，自己已经能够制造自己的不完美的分身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乌莎哈处理废弃掉的分身的手段……实在是过激了一些。嘛，魔法师么，为了魔法的实验，一切都会做的，格尼妲作为正统魔法师，完全理解这一点。
珀西瓦尔依然在整天玩，只不过她居然在乌莎哈的课上，虽然只有一点点，开始认真听课了。
乌莎哈并不太在意这些，她在寻找另一个人。
#######################
“是，你就是妮妙吧。”
“我是，我不是。”
“是，从说话方式，你确实是妮妙。”
“妮妙想要好好说话，妮妙不能好好说话。”
“是，其实你一开始就已经看穿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吧？”
“妮妙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不，即便是神谕，也无法判定你的语言。你的真实意思，是‘我知道’对吧，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理解为‘我不知道’了。”
“妮妙可是女孩子，妮妙不会直说的，妮妙一向有话直说。”
“不，我不明白，你是如何意识到事情的真相的呢？或许你有着隐藏的力量？或许你作为妖精，对于同为妖精的我有着特殊的感应？还是其他的原因呢？”
“妮妙只在乎妮妙的生活，请不要打扰妮妙，请来打扰妮妙。”
“是，那我这就告退了。我会多多关注你的。”
乌莎哈离开了。
妮妙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她似乎要说什么，但许久，什么都没说。
又或者，那只是我们的臆断。
从来没人能够读懂妮妙要做些什么。
从来。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