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还想去展品室快活。那是专门留给大少爷、大小姐混日子的。”
眼前这位骂咧咧的怪大叔,彻底颠覆了苏艾对科学家的认知。怪大叔念叨叨地走到宽大的锈迹斑斑的半开的铁闸门。“轰拉拉”地把铁门又往两旁推了推。这破旧生锈的门除了影响市容和碍事外,再也看不出还有其它什么作用。
“愣在那干嘛,过来搭把手!”
苏艾连忙过去帮他抬起一个标有“formaldehyde”的桶,把液体倒进两米来长的玻璃箱里。
“用这个把那个台面擦干净。”怪大叔把只剩一点液体的桶和大块清洁棉递给苏艾,“动作快点快点!”
果然初处理室就是泡尸体的。这又让我擦台面,一定是有尸体要来了。千万要淡定。淡定!要成功就得先成“仁”。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正在她一通乱励志时,门外传急速的滑轮声和一阵喧嚣。接着三个人穿工作服的人,猫腰推着一个手术推车,正如电视中将死之人送紧急室一样。但,车上躺着一米多长的黑袋子,正上面有条粗大的拉链。
“台子怎么还没准备好!让开,让开。”
一人拉开了拉链,另一个人推开操作台旁的苏艾。被推到一旁的苏艾朝袋子里看一眼,大脑还没来得及控制。胃里一个翻腾,“哗啦”一下连胃酸都倒出来,喷在她的防护口罩上。
苏艾看到自己的呕吐物,扯下防护帽。一阵热腥地瘴气味直窜口鼻,又是一阵恶心,却也吐不出来任何东西。她蹲在地上,一阵阵干呕。
“吐完了,就快死过来帮忙。”怪大叔又开始骂她,“妈的,刚才就为了找她。要不早准备好了。害得现在慌手慌脚的。”
“疤叔,算了。小丫头年级轻轻就到这里来,也怪可怜的。”
“我来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谁可怜我了!”那个叫疤叔的男人说着把裹尸袋扔到苏艾身旁。“不想死就手脚麻利点!”
此时的苏艾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恐惧不仅是那个怪大叔和尸体,还有这份“前程似锦”的工作。她无奈地定了定神,捡起身边的黑袋子,用力裹了裹扔进垃圾筒。
“无菌箱,无菌箱呢!”操作台上执刀的人在质问。
苏艾朝怪大叔的目光看去,一个80厘米高的透明器皿,正在她身后的紫外柜子里。她慌忙拿出来器皿递过去。
这次苏艾清楚地看到了操作台上的东西,她双手晃抖地捧着无菌箱,鼻涕、眼水一个劲地往下流。
操作台上的尸体血丝满布的脸上表情狰狞。鲜红的眼球撑裂眼帘,直直地瞪着上方。扩张的鼻孔黑乎乎的全是血块。乌青的唇被尖突的獠掀得向外翻起。
随着胸腔最后一层皮组织切开,强浓烈的腥瘴气散发出来。他们带着防护口罩还好,苏艾一万个后悔刚脱了口罩。
“看来,它真的又变异了。看这……”
执刀人小心翼翼地把已经成絮状的肺,托出凑近观察。随后,放进苏艾手上的无菌箱里。
“疤叔去把它处理好。一定要小心点!”
“好勒。小丫头,帮着肖主任他们点。”
苏艾低头强压着哽咽,“嗯”了一声。她哪里见过这场景,此时,但凡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她都会失控大哭的。
疤叔走后,几个人又仔仔细细地取出各部分器官,再分别装好。到最后,直接把掏空了尸体往装满福尔马林的柜子里一扔。“崩”合上柜盖,打开防滑锁。几个人配合着把柜子往门推。
“我们现在到楼下去,你把这里收拾下。”
苏艾望了望满是血迹污渍的操作台,抽了抽鼻涕。心一横,苏艾医学家,开始工作!
终于熬到下班,苏艾哪有胃口吃饭。她绕过食堂直接回到宿舍。整个研究所,除了标本楼,都是现代华的设计装修。宿舍也是非常讲究的,苏艾分到的是单身宿舍。一室一厅一卫,有电视、电脑和网线。
苏艾躺在洁白的床上,眼睛都不敢闭。一闭上,就是那个尸体狰狞的脸、分离的内脏、掏空的躯体。
刚才那个到底是不是人?这里到底研究什么的?什么在变异?那个肺为什么会那样,又为什么处理时一定要小心?
这就是来前要签保密协议的原因吗?
那明天又会遇到什么,以后会怎么样?不行,我要上网好好查查这个“安化科远”,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一开电脑才知道,原来只能上局域网玩些游戏、聊聊天什么的。
打电话出去,会首先出现提示音:您的电话处于监听区域。苏艾只能草草地和家人报了平安。
她疲软地躲在床上,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可又迷迷糊糊地感到床边有人在盯着她。她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睁了好几次还是没睁开。
“铛”一声清脆的声响,她终于一惊醒过来。
床边空无一人,可总感觉房门像是刚刚被人关上。苏艾纠结了很久,最终没有开门去看外面房间。
她在心里默念:一定又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