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联系的殡仪馆人员下午才赶到。苏爸爸来回着殡仪馆来的几个年轻人,紧紧咬着牙,怎么也想不了狠心做决定。虽然是只走形式,可听说两个孩子要在一起呆一晚上。这选哪个他也是不放心的。
最后还是张老道找了看上去还算顺眼的人。先以帮免费算命为由算了他的八字,再说了雇他假结婚的大概。
那男的一听乐了,还有这样的好事,便一口应了下来。可当他和其它同事一讲,大家就炸乎开了。
“艹!这种好事,我怎么遇不到?”
“要我讲,做就做个全套真的。假的跟意***有什么搞头。”
“对!对。跟他讲,不真的不做。还得给人家戴孝,多吃亏。”
“小老弟,听我的。先应下来,等新婚夜的时候咱来个霸王硬上弓。他到时候告都告不赢!嘿……嘿嘿嘿……”
“关键是还给这么多钱啊!那他女儿一定特么地丑。不然村里这么多男人能轮到你挣这钱?”
“哥,您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丑!绝对丑!而且丑得很绝对!”
“别说真是。你们谁看到有大姑娘吗?”
“没有。”这次大家异口同声。
这时苏爸爸正好走过来,大家推怂那男孩要求先看看女孩子。
“叔!您好!”他一脸挤着笑。
苏爸爸看着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情绪极低。觉得就是临时假的女婿也是非常不如人意的。摊上这事,真是委屈了小艾!
“你好。你就是……石磊吧?”
“是我。我是想吧……您女儿,她……在哪?有些事情想先相互沟通一下。您懂得……”
“我不懂。”苏爸爸满心的嫌弃,但转念一想,老爷子能否安生下葬还得靠他,便尽量和气地说:“她在后院。”
几个人和石磊一起走到后院,像找猴一样四处张望。最后看到正在杂物间整理纸钱的苏艾。接下下,几个人都呆呆愣在那里。
二十一岁的苏艾婷婷玉立;柔顺的黑发简单地束着马尾;不施一丝粉黛的白皙小脸,清新脱俗中带着稚嫩。
“你们站那干嘛?”
大家听她一问,齐齐地挤着笑,争相说道。
“我……我们……来看有没有要帮忙的?”“不管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他若不行,选我也行。无条件,不收费。”
“妳好!我就是石磊。妳,那个……他们选的。呵……真是缘分啊!”
“噢。”
苏艾应了声,并没有看他们,蹲下来接着整理散落的纸钱。
今年大四的她,守着高二许下的诺言,不知道无视过多少男生的苦苦追求。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今天如此尴尬荒谬的事情。
这时,余奶奶拿着个碎花布包走过来。拉起苏艾的手,把碎花布包放到她手心里。
“小艾,这个你拿着。等下你们去洗个澡。这里面的银器要放在浴盆里面的。而且一定要等洗好了,再收起来。还有……你洗好后,拿它去把楼上南大间打开。”
苏艾打开接过来的布包,里面包着一枚心型的钥匙。
“这个是你的。张老先生说戊时冲虎,所以让你们在酉时的6:18分拜堂。”
余奶奶从口袋掏出一颗碎银,递到石磊手里。领着苏艾走开了。
“还拜堂?”石磊不知是喜是惊。
这时,一位嬉皮笑脸的黑瘦男人,把包东西往石磊手上一塞,咽着口水从齿缝狠狠挤出两个字。
“****!”
本性老实的石磊觉得那包东西直烫手心,不知往哪放才好。
有这么清纯漂亮的妹子在身边,要讲不想睡,那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男人。可,要是对她强来的话,道德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这个槛。
石磊还最终还是把那包东西,塞回黑瘦男人的裤兜里。
“没diao用!”黑瘦男人骂了声,伸手捏了捏那口袋。
…………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院前的池水成了墨色,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素白的灵前,燃起一对鲜红的囍烛。苏爸苏妈分别正襟坐在冰棺两侧。苏艾和石磊分别站在厅中东西两侧。一旁的姑姑和余奶奶焦急地看着墙上的钟,几次欲言又止。
张老道士黑着脸,跑进跑出地挥挥洒洒做着法事。最终,将一些米水洒向两个新人。
“你俩站到堂中间,准备拜堂。”
苏艾和石磊并肩站在堂中,望着红着眼睛的爸爸和擎着泪水的妈妈。微微一笑,宽慰他们不要太伤心。
张老道走到堂前,表情庄重地开口说道:“天上……”
“停!”一声凛冽冷俊的男声,断然响起。
门外大步走来一个黑衣黑帽的男子。帽襟垂下遮住他半张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冷傲的薄唇、线条硬朗的下巴。
黑衣男子走到堂前,低下头扯去连衫帽微倾上身,双手把一个大红信封往爷爷棺头一放。
“他俩不能拜堂!”
说话间,他用孤冷傲慢的眼神盯着石磊。石磊不禁连连倒退几步,黑衣男子稳稳地站在石磊原先的位置上。
苏艾顿时感到周身空气冰冷,寒意肆虐。
爸爸狐疑地慢慢展开信,稍许,脸色突变。转而将信交给了老道士,老道士略看一遍交给了妈妈。老道士则问黑衣男索要生辰八字,掐指算起来。
妈妈小声读着信:
“兰:见信勿伤。时久不见,我已成家。然,昨日情意挂怀未忘。承前约定,我若得女,定嫁贵子。若否,我得孙女,必嫁贵门。于此,赠新人金线嫁衣以表吾心执念。”
苏妈妈刚一读完,黑衣男抬手一招。门外一个白运动装戴着白口罩的男人,拎着个红色的方木箱子,快步走进来。同样的低头倾身,把箱子也放在了爷爷棺头。
“啪”。
他索性打开了箱子,转身和大家介绍:
“叔叔阿姨好。爷爷好。我叫安然。这位是我一表人才的哥哥,安佑。这个箱子里就是,苏爷爷赠给我们安家的婚约信物——价值连城的金线嫁衣。”
黑衣男上前取出艳红的凤袍霞帔,呈到苏艾面前。
新服金色的绣图闪闪发光。再一看图案,上衣袖口襟边绣着龙飞祥云,中裙下摆绣的则是凤栖牡丹。本来挺好的寓意,可一上下的倒觉得生远。
苏艾转脸躲开,执意不接。
本来讲好就是雇个人走个形式。这下倒好,莫名来了两个黑白无常。关键长得跟鬼一样的黑无常竟还要和她成娃娃亲。
娃娃亲是什么年代的事了?
现在是婚姻自主的21世纪好吗?
从来哪来滚哪去不得!
苏艾见大家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自作主张地拉回石磊。
“张爷爷,我们继续。”
“哼。”黑衣男一声冷嗤,“他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