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认识她许久了,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初初入水的惊奇,她此时并不排斥握自己握着她的手,此前种种,虽然自己并无后悔,伤她害她,强迫与她,她反抗却无用,发怒挣扎都分外有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青冥今日派人去请她,侍女只说她不肯来,情绪不对?但与自己何干,只是因为看不得她那副模样,便主动来见她,李然隐藏多深,黎南烛或许能看出一二,白夜,即便机敏如你,也不能免俗,一叶障目啊。
青冥按着她的掌心,薄薄的皮肤下是结印,这样的印在自己的心口也有一个,她大概是不知的,这横生出来的牵绊,青冥划破白夜掌心,她手指一动,烈焰在手中燃烧,即便没有灼热感,往日她定然是要挣扎一番的,恩情,果然是平常人的负担,她看着火焰,催逼出更大的火,在海域中虽只得一抹微光,身旁的人却比之前安定得多。
光芒吸引了未见过光的游鱼,有细细小小的,在身旁游弋,细细地看,鳞片闪着火焰同色的光,也有比几人大的,张开大口,喷出水流,白夜用手一挥,小鱼儿向左右游曳,它们相互追逐着,巨大的鱼眼看要撞上,青冥颇有看戏的心情放开手,站立不动,白夜催逼灵力,燃起更大的火焰,大鱼触碰到火焰,似乎被灼伤,快速的游走了,待回头看青冥,他肤色更白了,手微微颤抖。
体内流淌的并不是白夜的力量,那是谁的不言而喻,白夜熄灭火焰,“青冥”,他并不理会,白夜用上灵力再次喊他姓名,他仿佛受到约束一般走来,白夜心中了然却不免震惊,“你明白了?”青冥有些寒意,他挥手,二人下沉的更多,海中再看不清,黑暗中他开口,“说说你明白了多少?”声音有着异样的压抑,控制他对局势影响多大,只是,并不想这么做,同用一份灵力,平白得来若以此要挟控制,白夜深感得自己卑鄙,所以今日他如此不一样。
“我会设法切断这灵力”白夜开口,并不指望他相信,“照例,你用鲜血成印,如今你该是我的主人”他淡薄道,白夜能透过黑暗感知到的是讥讽,随即开口“不,我不需要附庸”,无意再解释,这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待回去查看典籍,寻求解决之道。
黑暗中青冥周身的气势,海水都避让,他上前,燃起火焰,照亮前方,灰色衣摆泛起凌厉的光,闭着双唇,只看前方。有一瞬心中泛起寒意,被窥视的,冰冷的目光,分明要置白夜于死地的,青冥似乎并未感应到,白夜疑心自己在黑暗中感知有误,那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若不是他,那黑暗中冷冷地观察着自己的又是谁?
更深更远的地方,有深深的黑暗,水草缠绕,前面有一座宫殿,从未见过有关记载,但能确定,这个就是关键,右部秘密的关键,白夜快速前进,他不急不慢的尾随,宫殿巨大沉在水底,蔚然高耸,散发着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的寂寥,有部分的损毁,似乎是被强烈撞击下的损伤,四处查看之下,似乎并无开启之法。
只见青冥拿出令牌,令牌漂浮在水中,散出红色的光芒,水冷的快结冰,他注视着令牌出声喝道:“走远一些”。
白夜一步一步后退,这本该是由自己守护的责任,此时,他身影坚定,前面的宫殿仿佛要升起,附着在宫殿的尘土扬起,“轰”白夜仿佛听见巨兽的嘶吼,要向二人逼近,水压骤升,未动用灵力的白夜,窒息,而力量中心的他动也不动,只有红色和黑色的光芒交织。
时机未到,白夜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便要出声阻止。奈何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出,白夜顺着水流的方向漂浮,水草缠绕到她的手掌,人便下沉几分,背后的目光如猎物入网,人昏昏沉沉间,倏然掌心一亮,白夜清醒一些,“青冥时机未到”大喊出声,他察觉的声音里的不同,沉声喝道:“止!”话一出口压力退散,白夜乘机拨开海草,那潜在黑暗中的巨兽,再感知不到,一切又变为刚刚来时的模样,看到白夜的狼狈,青冥出声“走吧,也算有所收获”,白夜顿了顿,冷这周身的寒意散不去,适才黑暗中有人在观察,而青冥似乎未察觉到。
果然,青冥暗道带她来是对的,但阵法中心的压力,绝不是她能抵挡住的。下次就是黎南烛逼迫她时,自己便能,她刚刚未动用灵力是怕伤及我?以她的厌恶,束缚,呵。
“青冥”他走过来,白夜凑近他“你有没有察觉有东西跟着我们”,白夜退开时,他微微仰头,蹭到他的衣物有些冰冷。
“并无”,他看白夜神色郑重,掐诀所在位置为圆心,快速扩大,一层层的荡起波纹,白夜压下心中寒意观察,在青冥施法时就那目光消失了,“不必找了,它已走”,青冥停下叹道:“你五感甚强”,白夜摇头并不是,灵力高强如青冥,即便中毒初愈也强于自己,只是那目光有所针对。
“下次再来,或许就是与黎南烛正面为敌”白夜捋了捋披散的发,在水中行走,能感受水的流动,他手中的光,吸引着游鱼,在他身旁游弋。
不知为何此时并不担心青冥会与右部为敌,虽然也未必能做盟友,不设防的带自己前来有何用意,此前相救难道:是为了探清暮云?
白夜按住心口,此事终了,有李然照顾,徐渺必然无碍,另外安排好谷中众人,白夜深呼吸,罢了,是缘是劫很快就有分晓。
“白夜”他停下,清粼粼的水,被光浸润的柔和,他的身影,白夜停下看着旁边一只小鱼,它颇为好奇地蹭了蹭白夜的额头,鱼唇湿润,用手指拨开它,“我未必打算帮你”他淡淡开口,“我知晓”白夜应道,他本就无理由,相顾相生,唇寒齿亡本在左右部并不适用,所以并不打算借用他的力量。
他侧头看过来,神色再平常不过,眼眸似乎通过眼前,看到别的东西,他或许为主从心有芥蒂,“青冥,多谢你救我”白夜郑重行礼,“我万万做不了你的主人,结印我设法除去,但此前你设局困我,我并不会善了”青冥恍惚,握紧手中的剑,又松手,“哪怕我依旧相助黎南烛?”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你如今已经不能伤我半分,黎南烛,并不值得放在眼里,况且背后还另有他人,况且左右部僵持的局面维持不久了”
“你动了杀意,呵”青冥仰头看着茫茫的海水,黎南烛背后之人吗?自己也不是一无所知。
露出海面,避水珠破裂,青冥轻松上岸,连衣物都未湿,白夜慢慢走上岸,站在有风的地方,脱下外袍,扭出水,平铺在岸边石头上,他跃上树,手环抱着剑,脚闲闲的搭在另一枝树干上,闭着眼,为何还不走?
海面已生波澜,真的快了,不久此局便到到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