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疼痛着醒来，脑海中是薪梧君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我这是在哪儿？周围一片寂静，悄无声息。
我试着唤出柠沂，可是却无动于衷。
“柠沂！薪梧君！”我试着叫了两声，回答我的是我自己的回声。
这里不像是九天，不像是人界，不是虚无之境，也不是九阴。难道，我们还是来到了九阴之下？可是其他人呢？
我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是伤口，它们。。。为什么不愈合了？
在九天上，我听说过两种上神无法愈合的伤口，一个是诛神的鞭伤，一个是神赐的印记。这两种伤是无法愈合的，比如薪梧君手心的那个上，就是空炎赐的印记，它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可我身上的伤只是摔伤，为什么愈合不了？如果一个上神，连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不了，那还算什么神。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身体活动还好，腿脚没有毛病，只是身上有些不对，我说不出来，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低头看了看，吃了一惊！天哪，这一袭青衣，还有落在身前的白发。。。
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是这样妖孽的装扮，二杀！
我抬起手动了动，那是一双男人的手，怪不得我觉得哪里不同了，原来，我变成了二杀！可是，我的这具身体是杀无涯的还是杀雨别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薪梧君我们两人掉入云海，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结果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进到了一个男仙的身体里！父神，这是你在惩罚我，还是在捉弄我啊？
我说为什么身上的伤口无法愈合，那是因为仙的自愈能力要比神的差一点。我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冷静，没关系，迟早会有办法换回来的，只要耳边不再响起那种轰鸣，什么都好说。
我振作起来，仔细查看我所处的地方，这里地质坚硬，不像是在土地上，那就是在砖地上，有砖地的地方一定有活物，但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再仔细闻一闻，发现空气中有股硫磺的味道，周围的温度又是热热的。难道，这里是？温泉！
神界的温泉叫瑶池，开始没有硫磺的味道，但太白星君从人界带来了他们的温泉水，王母觉得甚好才将硫磺注入瑶池中，用那样的水洗澡可以去除污秽，也可以使身上更好的留香。其实这都是好新鲜罢了。
那这里是瑶池吗？我印象中的瑶池不是这样的啊。多想无用，我拖着二杀的身子，在浓雾中摸索着前进。
果然，在走了半个时辰后，听到了水声。那是水流在池中的声音，面前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刚往前跨了一步，就落入了水中，那水温热正好，把我的身上泡的酥麻，舒服极了。
我慢慢从蒸汽中看清楚了周围，这是一个打造的颇为精致的温泉，那水从龙口中喷涌而出冒着热气，这个池子很大，算是一个小池塘了。
正在打量中，忽然一个人影映入眼前。他安静的倚在池边，仿佛在享受着温泉，我俩之间距离不过五步，因为雾气的关系看不清楚面貌，但他一定能看的清我的影子和轮廓，可他怎么能如此淡定？
我小心翼翼的走近，他仍然不动，这人，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呼吸一上一下，震得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此时我才发现，这个男人没有穿衣服！
可是他的样子实在让我移不开眼，尽管平日里看多了薪梧君的美颜，但这个男子却比薪梧君长相要柔美一些。眉眼细长，透过雾气，唇色樱红衬得脸色红润。
忽然，他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看够了吗？”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惊得我后退了一步，扰得水荡了一圈涟漪。
他。。。醒着？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男人忽然起身站了起来，他。。。还没穿衣服！
虽然我是一个上神，但刚刚经历了生死，又让我受到这样的打击，忽然有些喘不过来气。那个男人在我发呆间已经走了过来，二杀的身高本来不矮，但这个男人却又比我高出了一些，他歪头用那微含秋水的眼睛看着我，一时出神，没听清楚他后来说的话。
“啊？你说什么？你你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我反应过来，背对着他说道。
“那你过来帮我穿衣。”那男人趟着水走上岸。
穿衣？他让我帮他穿衣？不行不行，瑶芝你可是薪梧君的人，虽然到最后你们两人都没有确定，但你已经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了，你就不能辜负他。
我边义正言辞地叮嘱着自己，一边跟着那个男人上岸，闭着眼睛帮他穿上一件件衣服。
“无涯，你来我这儿多久了？”那男人忽然问道。
我。。。这！这让我怎么回答，我不是破梦不成受到了父神的捉弄，不对，惩罚。才进到了杀无涯的身体里吗？可这男人又是谁？父神派来惩罚我的人？我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况，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痴痴地站在那里。
“怎么，还是不愿和我说话？”那男人苦笑了一声，接过我手中的衣服穿上。
他回头看着我，带有一丝戏谑的意味：“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那眼神仿佛看透我一样，我吓得退后了一步跌入水中，水花四溅。
我头痛至极，从破梦莫名其妙被拖进云海，醒来后就成了杀无涯，身边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只有一个长相妖孽，做事奇怪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还把我晾在了温泉这边。
父神！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把自己埋入水中。
“瑶芝，瑶芝！”
薪梧君？我在这！
我慢慢睁开眼睛，薪梧君站在距我不远处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想张口告诉他我就在你身后，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他焦急的跑着，到处找我，可是我就在他的身后，他却从不回头。
“为了你们，我愿意换灵。”
“不要啊！老大！换灵如果不匹配，你会形神俱灭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这样凄楚？两个人跪在他的面前，而他。。。那么熟悉。
我忽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换了一件新衣，依旧是青色。
“无涯！你醒了？你这小子，有什么想不开，你可是仙，跳水，能淹死你吗？寻死也不会找个好点的法子。”
“杀雨别！”他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熟悉的人，我激动的搂住他。
“诶诶诶，你你你干嘛，这让人看到了多不好。”杀雨别推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还是在杀无涯的体内，两个大男人拥抱，确实有点奇怪。我赶紧松开了手。
“我。。。怎么了？”我试探性的问他。
“你怎么了？药性这么快？你已经痴傻到这个程度了吗？”杀雨别看着我，惊讶的说，看的出来他很紧张我，不对，是很紧张杀无涯。
“我，不太记得了。”我听到杀雨别的话，和之前那个男人的话，大概推测出杀无涯大概吃了什么药会导致记忆力或者智力下降，所以我可以借此多了解一下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你吃了破灵散你还记得吗？”
破灵散？这是禁药，杀无涯怎么会吃？但凡吃此药的不管是仙是人都会在九十九日内被破灵，灵一旦破碎，无药可救。但我竟不知这九十九日里竟是慢慢失去记忆和智力的过程，没有这些的灵就想是一个空壳一样，难怪会破碎。
“我，为什么会吃这样的药？”
我问道这个问题，杀雨别忽然低下头不敢看我，看来，杀无涯吃这药与他有关。
“怎么不说了？无涯问你呢，为什么会吃这药？”门外传来声响，那低沉的声音我记得，是那个男人的。
“他，是谁？”装傻装到底，既然他来了，那我就干脆把问题一股脑都给问了。
“他你也不记得了？他是我们的神啊。是与我们相连的神啊！”杀雨别显然是接受不了无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但是。。。我不是杀无涯，不得不这样。既然杀雨别说了那男人是与之相连的神，那现在二杀一定是他的神使，可薪梧君在哪？他们不是薪梧君的神使吗？
“无涯，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男人见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忽然紧张起来。
他这样，让我心里忽然犯了嘀咕，难道我，演过头了？从我见这个男人以来，他一直给我一种万物为刍狗的感觉，仿佛在他眼中，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介意，可是当我真的装作什么都不记得时，他是真的慌张了。你，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呢？
“你还记得我跟白帝顶撞吗？”杀雨别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我摇摇头，表示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白帝逼我服下破灵散吗？”
我摇摇头，表示还不记得。
“那。。。你替我服下了破灵散，你还记得吗？”
原来，无涯是替杀雨别服了破灵散，怪不得刚才问他时，他那么难以启齿。
我点点头，表示我想起了一点。
果然，我点头后，那个男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一身月白衣衫上系了一条青色腰带，本来应是很素气的打扮，但这样的打扮配上他的脸，怎么看都觉得妖艳。
我情不自禁摇了摇头：“啧啧啧。”
他的脚步忽然停下，不敢再接近我，那一刻他和杀雨别同时盯着我，像是盯着一个怪物一般。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冒失了。刚刚痴傻的人，怎么会忽然有我刚才那样的反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