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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吴笙

薪梧君为了带着鬼之忆出去,强行进入了以妄流河水为依托的吴笙的记忆中,他与陈铎长的一样但所遇却不同,两人唯一的联系除了长相之外就是都在生前与瑶芝有过交集。薪梧君从吴笙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发现身边没有一人,自己看着河里的倒影,是吴笙的外貌,在记忆之外他可以控制这具躯体了,他想先找到当年空炎开的魔界与虚无之境的缺口,趁自己可以控制鬼之忆时把他带出去。

他拖着这个身体,愈感沉重,或许是带了妄流河水的缘故,薪梧君越走越累,面前的虚无之境渐渐又变得模糊,记忆向脑子里袭来,最后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眼前的一片山岭和笛声。

岭中午时太阳正盛,日头大,直晒得吴笙睁不开眼睛,薪梧君也觉得刺眼。他没想到这鬼之忆的侵占欲这么大,自己的意志难以支撑一个时辰,不过幸好记忆到了时间节点就会放自己回去,不然薪梧君就要永远陷入鬼之忆中。

他看着眼前的日头,感受着吴笙上山的脚步变得艰难,耳边慢慢传来了笛声,悠扬飘远,竟给自己添了一份凉爽。等穿过山林,看清楚了那笛声的来源,一位书卷气的公子坐在树顶吹笛,好不惬意,犹如仙人下凡。

“嘿!这位公子!”薪梧君听到自己用尽力气叫道。

“公子!在下吴国相之子,吴笙上山游玩至此,不知归路,还请公子能指点一二。”

笛声戛然而止,那位玄衣公子从树上翻身而下,眸子清澈如光,带有一丝丝凉意顶着吴笙,薪梧君感到头顶冲上一丝冷风。

“公子,我。。。”吴笙再一作揖又要说道。

“前方十里右转见一小径,顺着而下就行了。”那公子声音晦涩温和,听得吴笙一愣,忙忙道谢离去。

离去后又听到笛声传响不绝,不停赞叹,越听越觉得入迷,说也奇怪,这笛声可传出山涧好远,吴笙走了好久还是能听到曲声,直到看到所说的那条小径顺着下去,才没有了声音。

可顺着小路一直走终是没见道路有好转的迹象,仿佛。。。一直在打转。薪梧君当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怕是刚才那位公子是山中妖祟,是要故意拿吴笙取8乐的。这眼看太阳就快要下山,若是寻常妖倒也不怕,玩玩就算了,就怕遇到恶妖以食人用来修炼,薪梧君紧张,透过吴笙的视线仔细辨认了这山,峰有两高,脊深木盛,山中四时明显,草木皆有灵。这里。。。竟是柠月山?

薪梧君知道后来吴笙是认识了柠沂的,但不知是何时认识的,如果此处是柠月山,那这段记忆怕是初次遇见柠沂的时候,记忆只要到了节点,也就是柠沂出现的那一刻就会结束,薪梧君便会从记忆中出来,一定要趁出来的时间赶快找到空炎帮自己从虚无之境出去。

直到太阳下山,已经证明了薪梧君的猜测是对的,吴笙依旧没从山中走出去,除非那妖撤去迷魂阵法,不然寻常人是出不去的,回想白天发生的事,估计那笛声就就是法术的来源。

吴笙又干又饿,他也知道夜晚在山上并不安全,所以不敢停留依然往前走,半晌,他停了下来,果然是国相家的孩子见过世面,到也不惊慌,薪梧君欣慰,他终于也发现不对劲了。

只听吴笙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喊道:“不知是山中哪位想将在下留于此,若是想与在下结识就请出来面见,不用用如此障眼之法。”吴笙边这样说着,薪梧君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已经紧张了起来,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

山林中的黑夜不如平日,在这里只要天一黑下来,任何有可能的东西都会出来觅食,没有本领的一般人是不敢天黑之后在这里的,也有在山脚下的采药人常常来山上采药,薪梧君也并未听过柠月山有妖祟作怪之事,虽然此处是灵山多妖,但妖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可今日吴笙运气太背,偏偏遇到一个爱作弄人的妖,不管那玄衣少年是不是打他的注意还仅仅是为了作弄他,但此时已到黑夜,就算不是那个妖,也会有别的来捡漏的。吴笙阳气盛,这对妖来说是上好的猎物,不管怎么说,这晚上是不会平静了。如果这是吴笙的记忆,那今晚的结局一定是活着走出了山林,薪梧君紧张地从吴笙的眼神里打探着周围,想到即使出现状况自己也无法发挥作用,只能放松下来,静观其变。

薪梧君想罢,便觉得背后一丝凉意,但身为凡人的吴笙却没感觉到,薪梧君想转身看也无法做到。直到身后传来嘶嘶声,吴笙才察觉到。刚一转头,就见到一双发着黄光的眼睛,吴笙惯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的,薪梧君听到吴笙的心跳加速了起来,可他的表面却没有丝毫的变动。那双眼睛从黑处走了出来,那是一只长着獠牙的野狼妖,直勾勾盯着吴笙流着口水,吴笙脚下微动,这是平日练武之人的准备姿势,狼妖倒是不怕吴笙,直扑过去,吴笙脚下一转,闪了过去,薪梧君看到此景松了一口气,吴笙身手矫捷是可以抵上一抵,但如此下去若无旁人相助,吴笙还是要入狼口的。

吴笙躲过几个回合,始终被狼妖压制,身上也多了抓痕,眼看要顶不住了,吴笙喘着大气,衣衫破烂,狼妖正欲再次发力,薪梧君听到耳边传来笛声。这是。。。今日的那位玄衣公子的笛声。狼妖听到笛声,似是害怕的很,心有不甘的看了吴笙一眼,笛声渐缓,狼妖也不见动,吴笙见势要走,可狼妖也听到笛声减缓刚才的气焰又有些回来的势头,吴笙也看出狼妖有反扑的迹象,正要发作,笛声变急,有些逼人的气势,狼妖听到笛声,从原本进攻的姿势转变为警惕,慢慢变为防守,警惕着四周,笛声更加刺耳了,狼妖站在原地心惊了半天,慢慢往暗处退去,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吴笙马上反应过来,他果然听出这笛声正是白日里遇到的那位玄衣公子的,于是冲笛声传来的方向喊道:“多谢公子相助,还望公子帮人帮到底,帮我指一条出山的明路,待我出山,我定归来感谢公子。”果然这句话说完,薪梧君就看到远处隐隐有些亮光,吴笙也注意到了,往光亮处走去,那是山中野菇上的荧光,虽然不紧密,但勉强能指路,顺着光亮走去,在天边要破晓的时候出了山路。

薪梧君从回忆中醒来,自己已经在往生殿内躺在床上,瑶芝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薪梧君不敢惊动她,暗暗渡气,自己被回忆侵蚀的太多,如何到往生殿的细节都已经不记得了,他将自己的灵气注入脑中,希望能够顶上一段时间。

瑶芝仿佛感觉到了气息的流动,慢慢醒了过来。薪梧君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自己该如何和瑶芝解释自己是为何要进入吴笙的身体里呢。可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瑶芝见过吴笙和陈铎,但在妄流河见到吴笙的时候瑶芝却告诉自己这是陈铎,她是真的没认出来还是故意有所隐瞒呢?薪梧君不敢细想。

“你醒了?你还认得我吗?”瑶芝慢慢将薪梧君扶起问道。

“瑶芝,你可知我是谁?”薪梧君进入吴笙体内的时候瑶芝在旁,他想知道的是瑶芝是否知道这个魂灵是吴笙而非陈铎。

“你,不是薪梧君吗?”果不出所料,瑶芝自以为聪明转移了话题,她似乎并不愿和薪梧君谈起关于吴笙的事。如今瑶芝的表现和之前人神心和九尾丹的事情,更让薪梧君觉得疑惑了。他本身是来此帮瑶芝破梦,可却没想到化梦中的这个瑶芝仿佛有更多的事情瞒着自己,无论如何,自己是为了她而来,他了解瑶芝,就算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定是有理由的,所以他现在只有主动才能想办法让瑶芝把事情说出来,只要人神心和九尾丹没有落在别人身上都不是问题。只要自己能将鬼之忆带出去,就距破梦不远了吧。

如此想着,薪梧君对瑶芝说道:“柠沂不在你身边吗?”自己当初将柠沂带入瑶芝的化梦,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帮助自己,既然瑶芝拿了人神心和九尾丹,那她一定会想要鬼之忆的,难道化梦中的她被驱使着,控住不住自己要去集齐六重梦中的东西吗?自己其实上一重梦中也想过这个问题,也曾与二杀讨论过,但自己想不通的事情他们两人有怎么能想通呢?

“柠沂和二杀替我去九阴王那里讨要一样东西,过几日才能回来。”瑶芝如此跟薪梧君答道。

薪梧君没想到瑶芝会如此直接的给自己答复,不知如何是好,瑶芝又继续说道:“薪梧君,你相信佛所说的欲吗?神不是应该无欲无求吗?或许我做不到像8勾陈大帝那样,我的脑海中一直有欲望催使着我,我不知如何与它对抗,只能奋力去做,希望能慢慢揭开这欲望的根本。可是现在,我觉得好累。”

薪梧君楞了一下,果然,瑶芝所说的欲就是凑往生石的欲望吗?莫不是往生石真的会选神羽化升天,若你被选中,即使无人帮助,它也会促使你集齐六样神物重回九天?薪梧君不说话,等着瑶芝说下去。

“你知道往生石吗?”瑶芝问道。

薪梧君点点头道:“当然知道,你那欲望与它有关?”

瑶芝眼神迷茫,仿佛在追忆很久之前虚无缥缈的回忆:“是啊,我脑海中像有人驱使一般,总要我凑齐往生石,可我却迷惑的很,但我还是去做了,我坚信当我凑齐往生石的那天就是真相大白的那天,所以当我到了虚无之境,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到鬼之忆并带出去,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发现我手里已经有了九尾丹和人神心,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何时到我手里来的,我最近的记忆总是出现空白,我。。。”

瑶芝越说越激动,薪梧君不忍听下去,她更怕瑶芝深究下去就真的能意识到自己在化梦中。

薪梧君打断道:“不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需要往生石,我在很早之前跟你说过,没想到你还记在心上,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一直帮我,这次就让我帮你吧,鬼之忆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安心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瑶芝仿佛相信了薪梧君的话,安心多了:“那你还是拖着这具躯壳昏倒在了虚无之境中啊。我不放心你。”

薪梧君笑着拍了下瑶芝的脑袋:“不用怕,你若是怕我出事,那就陪着我。”薪梧君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可以这样安慰她,化梦外瑶芝一直都是很强势的。简直让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真的是瑶芝。

瑶芝听到自己可以做些什么,马上来了精神:“说吧,我要。。。怎么陪你。”

薪梧君很享受瑶芝现在听话的样子说道:“你帮我渡气,顶住鬼之忆的侵蚀。”

瑶芝正要念诀,二杀忽然破门而入,看到薪梧君与瑶芝四目相对的样子,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老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二杀马上低头小声说道。

瑶芝此时还在床边,薪梧君半躺在床上,本来两人没觉得姿势如何暧昧,可被这两人一说倒真有些不妥。瑶芝忙要从床上起身,薪梧君难得见瑶芝有如此羞涩之样,拉住要起身的瑶芝,哪知半躺着胳膊用不上力,瑶芝也刚站起来掌握不住重心,再被这么反拉回去一下栽在了薪梧君的身上,眼前就是他的胸膛。薪梧君的下巴抵住瑶芝的头顶,两人吃痛,同时“啊”了一声。

瑶芝抬头看到薪梧君的痛得皱眉,两人相视一同揉着痛处,“扑哧”一声,瑶芝笑开了花,两人笑到停不下来,直到脸颊发酸。

仅仅是为了再能这样真真正正的笑一次,不是在化梦中,而是在现实中,再怎么样也是值得的。薪梧君看着瑶芝的笑暗暗下定决心。他哪知瑶芝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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