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神月虽然骂得凶,但索亚还是从中听出了关切之意,仔细一思量,叶神月所说也十分有理,当下便腆着脸皮嘿嘿笑道:
“兄弟说的是,看来还是我不懂这一番好意了。”
叶神月见他又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愿再去理会,待二人到了一处林荫僻静的地方,仔细探查确认四下无人,于是打开两封信件来看。
索亚拿一封,叶神月拿了一封,两人便开始仔细研读信上所说。
叶神月看到手中信件字迹工整娟秀,似乎是一女子才有这般细腻的心思,读完后,这才发觉,原来自己手中所拿的信件,竟是一女子写给情郎的信,信中所写内容,大致是说自己自分别后有多思念那位情人。
信中大多都是儿女情长的缠绵之意,信中甚至一点都没有提及那人的名字,叶神月读完一遍,只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于是再读一遍,仍是未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信中所写的东西,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叶神月疑道,这封信上连一个时间地名人名都没有,只能猜测二人关系极为亲密,待叶神月读完第三遍时,总算明白,原来这封信看似是思念儿女情长,实则是一封绝笔,其中所用之词虽未明示,但死期将至的哀愁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叶神月有些奇怪,这样一封信,倒像是当年那位剑魔的爱人所写,看来这两封信必须都读完才能有所收获。
索亚早就已经读完,见叶神月在思考,也就没有打扰,叶神月与他交换了信件。
与自己所料不错,这第二封信,几乎解决了自己对上一份信的几个疑问。
第二份信,几乎算是一片悼文了,看来那女子死时,这男子并未及赶到,心中悔过痛心之情跃然纸上,而看来两人的关系,也不只是情人那么简单,心中也留下了一些线索,这男子称这女子为依儿,而且她的死因可能就是当年剑魔作恶的缘由之所在,正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
而文中最后所写,赫然便是剑魔本人了。
“依儿,你既离我而去,我便不必再束缚自己,你不愿我为你报仇,我便不报,这一切因果皆因剑而起,那我便毁了这天下剑道,以祭奠你在天亡魂。”
看到这里,叶神月已然明了,当年那位剑魔情深如此,本不是嗜杀之人,也愿为心爱之人大开杀戒,倒是痴情,只不过自己要寻的是那剑魔的踪迹。
这桩往事,却有不小的价值,倘若那位剑魔深情,心爱之人死去,只怕会为她守墓余生,不问世事,也或许就自刎于墓前,无论是那种情形,都是叶神月想看到的。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想的太过美了一些,这人既然有如此实力,自然不是个甘心寂寞之人,究竟是怎样,自己还待进一步追查。
叶神月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索亚,索亚说道:
“有一件往事,我曾听师傅提起过,适才读信,这才想到。”
叶神月心中一动,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
索亚道:
“师傅曾提到过一把名为沧浪的剑,此剑为天下第一宝剑,当年剑道中人为争这把宝剑,曾起过不少的争端,小则摩擦不断,大则门派结仇,有一无名剑派曾收得此宝剑,不出月余,这门派竟遭灭门,而宝剑也不知所踪。”
叶神月猜测道:
“这名为宝剑,实则不详,我有一个想法,当年剑魔所向披靡,只怕也是借了这宝剑之利。”
索亚问道:
“你怎知宝剑在他手中?”
叶神月答道:
“他血洗武林剑道,剑道中的高手可不少,不是寻常剑客杀的如砍瓜切菜一般,借着这神兵之利,所以才大杀四方,秦老曾说你师傅的实力恐怕已与当年那人相当了,你不了解那人,你师傅应该是了解的,平心而论,倘若只执寻常宝剑,能否经得住百十位高手的轮番冲击。”
索亚听完后有些沉默,过了一会才答道:
“境界而言,我师父与当年那人已然相当,但若是决战数百高手,手中的兵刃却是重中之重,高手之间对决,对兵器的损伤终究是无法避免的,内力所致,剑身必须经得住内力才可以在对战中立于不败,若是只执寻常宝剑,只怕几十回合便剑断人亡了,你这样一说,倒也有理。”
叶神月见索亚认可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又进一步推断道:
“剑魔屠戮剑道,必是为了讨伐当年争夺这件神兵的诸多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的剑客,又或者是为了惩罚天下剑道名家不出来伸张正义。那女子,想必,定是受了那些不择手段之人的迫害,那女子不愿剑魔为了给自己报仇而束缚他今后的生活,而剑魔答应她不去寻仇,但心中却要发泄自己的不甘与怒火,恐怕在他被愤怒冲昏头脑之时,只觉天下使剑之人都是罪大恶极,于是便造了这样的一场杀戮。秦老让我二人所寻的,便是这神兵沧浪。要得知几十年前的一件往事的真相,虽然有些难,但却是我们此行的核心,而要查那剑魔的踪影,这女子的身世,便是关键。”
索亚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对叶神月无限的佩服,自己的武艺虽能行走江湖,但叶神月的头脑却可以用在任何地方。
本来看似不可能的任务,有了叶神月的推理,加上两人的运气,每每无计可施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丝希望。
而且顺着这希望走下去,便是结果,而这结果,却全然在叶神月胸有成竹的猜测之中。
叶神月此刻不知索亚心中想法,只觉的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发的暧昧,让自己一阵恶心。
索亚这样看叶神月,而在叶神月心中,却也有着这样的一番想法,这厚脸皮虽然不思考,但此次任务若不是他几次提点,只怕两人又是白白浪费了诸多时日。
索亚说道:“依兄弟所言,我们接下来要寻的便是这名叫依儿的女子出处了。”
叶神月答道:“是了,我想这女子,多半便是出身于那个被灭门的门派之中。”
索亚说道:“这可难了,自从剑魔那件事之后,这世上大半的剑道门派都如毁了一般,我们又如何去寻?”
叶神月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是啊,剑魔毁了剑道,多少剑道门派都是惨淡经营甚至索性就弃剑从他业以求出路,现在能找到的留下的只怕都是剑道世家,剑道世家。
叶神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索亚提到过,无名剑派,灭门这两个关键点,但再细想,却一时间又迷失了方向,只觉头昏脑涨,诸多的推测也无法再继续深究了。
叶神月见自己此刻心烦意乱,无法静下心来,于是转头对索亚说道:
“我此刻心里乱作一团,咱们先寻一处歇脚处好好休息一天,再作打算吧。”
索亚知道叶神月此刻恐怕也是遇到了瓶颈,可自己没有那样的头脑,帮不上什么忙,但听叶神月说休息一天,他却是高兴乐意的。
毕竟叶神月这么多天来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和吃饭喝水等事,其余时间基本都在思量工作,索亚本就是山中野人,闲散惯了,跟叶神月这样做事专心到丧心病狂的人自不可相提并论,这么多天他虽不出多少力,但却难受劳累异常。
此刻叶神月说要休息,他倒反而比叶神月还高兴。
叶神月见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索亚每天除了自己交待的事以外,其他时候闲得如野狗一样,此刻好像他索亚才是那个真正要休息的人一样。
两人决心好好休息,便在附近的村镇上寻了一处舒服的住处,到了晚上两人又是吃了一顿大餐,索亚食量惊人,叶神月却也能和他不相上下,索亚疑道:
“兄弟胃口原来竟如此大,竟能与我这样的糙汉子不相上下。”
叶神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觉着动脑子不消耗体力是吧?”
索亚吃完口中的一大块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兄弟劳累,我自是知道的,好好吃,吃的饱饱的,没准明天咱们就能寻到那剑回去交差了。”
叶神月见他吃相如此难看,看也不愿去看他一眼,更不用说继续和他说下去了。
到了晚上,索亚吃的饱饱,头一沾枕头便昏昏睡了过去,趴在床上如一头死猪一般,看得叶神月好生羡慕。
还好索亚睡觉虽然睡得快睡相丑陋,但他不打鼾。叶神月躺在床上,原想好好睡一觉,刚躺下满脑子又开始想起白天两封信的事来。他只觉自己离开试剑山庄之时还是有些草率,自己也该多问问这信是如何得到的。
但仔细一思索,看那人年纪,只怕当年还小,又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想着想着,叶神月竟不自觉的睡着了。
在睡着之时,他梦到了一个场景。
他只觉自己化身为昔日剑魔,刚开始还和怀中温香软玉缠绵悱恻,不多时,便突然分隔两地传来噩耗。
然后自己陷入了不可抑制的狂怒和懊悔之中,但在那女子墓前,几次想随她而去,最终心头压抑难忍,在一处谷中施展神功将好好的僻静谷地划的满是剑痕。
待得力尽,身子躺倒在女子墓前说不出的凄凉落寞,离开墓碑之后,执三尺长剑屠戮武林,但也身受重伤,本欲用此余生陪伴于她,但却在杀戮之后豁然开朗悟得大道。
再往后的事情便越来越模糊,事物景象也愈发的飘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