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王城之后,叶神月知道自己这次好色风流的名声定又传了开来。
不过此刻既出了城,去哪里却又是个大问题。
两人寻了一处树荫,面对面坐下,将那一张图放在两人正中间。
叶神月对着图思索了好一会儿,只觉的毫无头绪,这画不知出处,而画中谷地所绘之处,除了那些骇人的剑痕之外,其余的地方与寻常山谷几乎相差无几,若是画中能有什么花花草草提供线索那倒好了,可这绘图之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山谷石壁倒是画的惟妙惟肖,可这花草却画的太过草率,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
他闭上眼静静的思索起来,在脑中试着模拟当时画家的视角和感受,以及场景,过了良久,他睁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索亚见他这样的表情,以为他有了什么发现,急忙问道:
“兄弟可有发现?”
叶神月笑而不语,索亚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拿起图仔细看了起来,叶神月笑着问道:
“你可曾发现这图有什么特别之处?”
索亚一脸严肃,道:
“这画中所画谷地,十分的平常,这种地方只怕天下多了去了,”
“你说的不错。”
“那你笑什么?”
“哈哈,我笑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这么多天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说着叶神月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夺过索亚手中的图,三两下便撕成了碎片往天上一撒,索亚看着他惊的说不出话来。
叶神月看着这图的碎片如柳絮般纷飞,满脸享受的表情,索亚急道:
“你这是干什么。”
叶神月也不答话,只是看着索亚慌慌张张的收集地上的碎纸,这时,一阵风好死不死的吹了过来,索亚好不容易抓在手里的纸瞬间被吹散而且飞的到处都是。
索亚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看着碎纸吹的越来越远。
叶神月转过身,背对着索亚说道:
“别傻了,这张图一点价值都没有,这张图是假的。”
索亚一愣,不知叶神月所指何意,叶神月知道他不解,接着说道:
“倘若你是作图之人,告诉我,这地方有什么好看?就算他闲的无聊,那为什么却在画卷的细节方面如此粗糙?而且,这张图的重点明显是墓碑,又为何在剑痕上做那么多手脚而墓碑却神神秘秘的?最可笑的是,画的阴影。”
索亚疑道:
“阴影?”
“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得到阴影朝向自己,为何却看不到太阳的痕迹。既看不到细节画工又如此粗糙,就算图是真的,这种滑稽的东西又哪有半点意义。”
索亚仔细思量他的话,想来,这张图似乎真的有这诸多疑点,可秦老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毕竟这涉及到自己的师傅,但此时唯一可能的线索也已经断了。
索亚说不出话来,只感到头昏脑涨,可叶神月此时却无比冷静,他知道自己作为两人之中唯一的聪明人,在该拿主意的时候千万不能慌乱,他理了理思绪,拍了拍索亚的肩膀说道:
“没事,秦老何等精明,他必然早就识得这图的真假,给予我们,是为了叫我两安心,姑且算是秦老给我二人的考验吧。”
这番话听到索亚耳朵里,索亚只觉自己又提起了几分精神,此时虽不知去路,但弄清了前因后果,心中也敞亮了许多。叶神月说道:
“索亚,我不懂剑道,你既是剑道高手,不妨由你来想想,若你是这位翻天覆地的高手,做完这件大事之后,会作何打算。”
索亚精于剑道,但要他分析一个强过自己如此之多的人,还是有些为难,思虑良久,终究还是说不出一点头绪。
叶神月心里有些失望,但他仍是不死心,继续问道:
“那你可能告诉我一些剑道高手与普通剑客的区别么?”
叶神月换了个问题之后,索亚却可以答得上了,索亚答道:
“我师父说过,剑道与天下武学一样可分为三重天,寻常高手自然难以触及,只有当对所研武道极为精通之后,才可能入得了这三重天。”
叶神月自然对于三重天闻所未闻,但既是索亚师傅所说,则定然是有道理的,在心里便默默记下。索亚接着说道:
“剑道,便是如此,当使剑者感觉自己和剑几乎一体,心念所动剑锋即指,此时再突破便可达到一重天,入境。”
叶神月听到这里突然想起那日在林中索亚凌厉的剑术,随口问道:
“你的剑术已达何种程度?”
索亚面无表情的答道:
“一年前便已达到了这一重天的入境。”
叶神月有些动容,那日索亚一人独斗几十人如砍瓜切菜一般,这才只是入境,倘若武功达到三重天,又是何种景象当真难以想象。
索亚继续讲道:
“当年那人的实力,应该是二重天,开界,天下武人能达到这一境界的,恐怕只有寥寥几人,我所知的不超过五人,而且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健在。”
叶神月原以为当年那人的实力,至少也是三重天的修为了,此刻索亚如此说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于是问道:
“那三重天又是何种境况,天下又有几人能达到。”
索亚摇了摇头说道:
“这三重天,只怕,天下从未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还只是我师父的一种设想。”
叶神月听到无人曾及,随即问道:
“这三重天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索亚答道:
“我师父曾和我说过,凡达三重天者,万法归一,天下武学招式皆为虚设,一挥手一踏足便可伤人夺命,此为三重天,化元。”
叶神月只听得心驰神往,倘若修炼武学至三重天,再多的兵马诡计又有何用?只需以超然的实力,即可凌驾于世人之上。
但随即转念想到当年那惊世之人尚且只是二重天的修为,自己此生恐怕是无缘三重天了。
索亚见他又在胡思乱想,于是说道:
“你别想了,这种人只怕几千年才能出一个,你我又有何机缘能够遇到这样的奇才。”
叶神月定了定神,方才索亚讲的高兴,自己听得高兴,但对眼前的问题却无济于事,于是又问道:
“习剑者,是如何看待杀戮之事的。”
索亚一愣,随即边想边答道:
“习剑者与天下其他武学无异,杀戮只与心性有关,但他那样的高手,如果嗜杀便不可能达到开界的修为,要达到开界的修为,无论资质再高都必须在剑道上心无旁骛,任何打乱心性的事皆是做不得的,他既做出这样一番事,心境恐怕已坏,修为只怕自那之后也不会有提升了。”
叶神月听他讲的头头是道,脑海中闪过一个灵感,那人当年杀了这么多人,想必仇家自不会少,他既能血洗剑道,则武林中的剑道后人自会将他当作世仇,他们手里的线索,可比自己拿着一张烂图强得多了。
而那人既不嗜杀,又有这么多仇家,自然会选择生活在纷争少一些的地方,倘若自己运气好,他死在哪一个仇家手里,自己只需顺手牵羊,这任务倒也就这么成了。
随即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索亚,索亚见这事有希望,又精神了起来。二人计划一定,便不再多做拖延,踏上了寻访昔日剑道世家的旅程。
昔年的剑道名家,他叶神月和索亚是不知道的,但是索亚虽然年轻,却早早就在江湖上行走,倒是认识不少的人,索亚虽然精明强悍,但他生性豪爽,江湖上的朋友倒也不少。
用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已遇到了三位消息灵通的侠客,索亚将自己的问题一说,他们也都拍着胸脯保证,过不多时,索亚手里便已经有了两个去处,一个远在西边接境的地方,但另一个只需两三天的路程便可赶到。
这些地方他二人自是没有去过,当下叶神月便告诉索亚说他两人先人即是剑魂谷当年亡魂,两人要装出互不相识但却志同道合的的样子,如今学武有成要报仇雪恨。
其间诸多细节叶神月都仔细说与了索亚,二人白天赶路对词练戏,晚上休息,倒也充实。
不知不觉间,两天已经过去,而第一个去处也已经在眼前,一个诺大的山庄,门前设置都颇具武风,想来不会有错。
二人一路上早已排演过无数次,此时只需信手拈来,二人也不偷偷摸摸,就光明正大的敲开了大门。
开得门来,只见一持剑童子,叶神月偷眼瞄了一下院中设施,却是一副荒凉景象,这童子,想必便是这山庄主人的孩子了,叶神月对着小孩说道:
“麻烦通告你家大人一声,说有来人有一件往事相询,还望不吝赐教。”
那童子听完后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院中的一间屋子里,不多时,出来一位中年人把他两人迎进了房里。
叶神月进得屋来,发现这偌大的山庄,竟是徒有其表。
家徒四壁,这家人的生活,倒也着实清苦,叶神月看到这里,心里已有了一番说辞。
中年人给他二人倒上水后,便坐下来与他们聊了起来。
“不知二位与我有何渊源,可是昔日故人有何困难之处?”
叶神月见这人已经穷成这样,心里还惦记着帮别人,心下也是一阵叹惋,随即开口道:
“我几经探询才得知贵处,唉,我二人是昔年剑魂谷亡人之子,如今习武有所成,欲报当年之仇,可却无法找到那人去处。”
那人听到剑魂谷三字登时脸色就是一变,叶神月看到他的反应,知道自己这戏算是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