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也无法苏醒的梦。忍受着无尽的痛苦,面对着绝对的黑暗,除了癫狂,我一无所有!”——莎尔·克瓦拉
2021年,由一场前所未有,而且目的不明的复古运动引发的战争,使美国西部的怀俄明州发生了文化的退化,再次回到了牛仔文化时期。
战争是由一场在怀俄明大学发生的一场大爆炸引起的,上百名大学生葬身于火焰,成千上万名复古人士涌向州政府厅。即便美国政府派遣了大量部队镇压,也依旧是没能挽救怀俄明州本来的面貌。
萧条,是目前最适于描写怀俄明州的词语,偶尔会有少许秃鹫啃食着死去的动物的尸体,偶尔也会有风滚草在荒草地上轻轻移动。战争让这里的环境完全回到了18世纪,也让怀俄明州永远与世界隔了一堵墙。
现在,就连这里的社会环境都如同其自然环境一样,残酷、冷峻。纷争是这里常有的事。正午时分,当你走在朴实的小镇上时,一定总能听见响亮的枪声回荡在小镇的街道上。除了左轮枪变得更先进之外,和过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枪手、牛仔、金钱又一次成了这里的标志词。
今天,是战争结束的第五年的一天,也是终焉时刻的到来之日。今天,是2026年4月13日。
阿契玛小镇是怀俄明州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镇,虽说不常被关注,但人们的生活倒也安宁。而今天的阿契玛小镇从表面上依旧是如此。
枪手走进酒吧的小门,第一句话便是:“杰克,还是之前的!”吧里的酒客们见到她,有的向她挥手示好,有的则摆出一副畏惧的面孔,不敢直视她。但在她进来之后,吧里的气氛便变得空前古怪了,时而沉寂,时而喧杂。站在吧台前的男人便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杰克·奥鲁瓦,大概有个四十来岁的样子,很壮,嘴边有一圈整齐的胡子。杰克转过去取下酒柜上最上面一层的一瓶红酒,给了枪手说:“一个枪手难道不该喝点烈性酒吗,你每次来我都忍不住要说两句。”
“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喝那种东西的,太上头儿。”她应声答道,但她又突然把声音放得很小,“今天有几个?”
“3个,扑克脸,悠闲的胖子以及小四眼。
“我只是问有几个而已啊,你每次都暗示我,但其实……”枪手突然拔出腰间的左轮打向准备偷偷拔枪的胖子,子弹掠过胖子的手把他腰间的枪打到了地上。没有任何间隙,她迅速回身又朝端着来福枪的四眼的耳朵来了一枪,最后,她一甩头躲过了扑克脸致命的一枪并回敬一发击中了他的头骨。
“根本不需要对吗?”
其余的两人看到有人被杀,吓得不轻,枪手将枪轻轻放回枪套里,摆出一副有好的面孔对二人说:“我不会杀你们,这扑克脸是我正在追击的犯人,赏金不少,也不论死活,刚好符合我的风格。”
尽管她如此说,但两人还是极其狼狈地逃走了。“唉,搞得我在欺负人一样,”她跑到酒吧门口,对那两个人喊道:“回去找妈妈吧,就凭你们这点技术想弄死我还差着几百年呢!”她扶了扶帽子,慢慢走回吧台前坐下。“根本不需要我担心啊,克瓦拉。”
“哦,拜托,能不能不要老叫姓氏好不好,咱俩又不是什么生人,我也有名字的好吗!”
“唉,好吧,莎拉。”
“是莎尔啊!莎尔·克瓦拉,就说你从来不记人名也没必要连我的也不记啊!”
是的,枪手叫莎尔·克瓦拉,怀俄明州数一数二的神枪手,最为特别的一点便是,她是女性。
正说着,杰克注意到了莎尔的背后,站着一个有容貌端正,眼神尖锐的男人,没有胡子,看起来是个很平常的年轻人。
杰克点头示意了一下莎尔。
“你说他?哎,怎么说呢,我是前几天在抓人的时候碰到的,他听到我的名字,就一直缠着我,我看他没有什么恶意,还能帮我抓人,也就没强制赶他走,假装当她是我的助手好了。至于缠着我的理由,你还是问他吧,我怕惹上麻烦。”莎尔牵强地解释道。
“呵呵,这话还真是没什么逻辑,不过既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不一定是假话了。”杰克说。
“昂……大概吧,哈哈……”莎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男人开口到:“我是个通缉犯。”他的语言很低沉,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冰冷。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莎尔呆坐着看着他,不知所措。而杰克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问他:“通缉犯?这似乎是唯一一件你能说的事情吧。”
男人点点头。
“呵呵,那看来你还是第一个没叫莎尔逮走的通缉犯呢!”杰克笑着说。
“喂,别说得这么直接啊,弄得我跟个不讲道理的屠夫一样。”莎尔插嘴道。
“唉,算了,那我也识趣一点,怎么称呼,先生,要不要喝点什么?”杰克说。
“额,硬要说称呼的话,瑞波,就叫我瑞波吧,一小杯咖啡就好。”
“瑞波吗,真是奇怪的名字,加拿大人吗?”
“不,额……墨西哥人,不过之前一直是在美国工作的,因为……一些原因,我被政府当成了通缉犯,就是这样。”
“嘿,我说,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一直缠着我的原因了吧?”
“咣当”一声,酒吧的门被踢开了,一个男性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摔倒在地上,嘴里一直叫着:“救救我,有怪物!”说完,他便口吐白沫,双眼上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酒吧里开始慌了,有的人直接大喊着跑了出去。
莎尔噌地站起身,走出了酒吧。第一眼的景象让她感觉一阵冰冷,昏暗的天空,狂暴的烈风,以及一群正在朝自己跑来的人群。“我刚进来没多久怎么就阴成这样了?”她说着,转身走进酒吧,却看见,刚刚那个人的尸体开始不断地抽搐,然后很快地站了起来,并开始攻击其他的人,用它那沾满白沫,掺杂着暗色血的嘴。莎尔仔细看着那个东西,它的面孔极度扭曲,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脖颈上的血丝也是凸出得极度不正常。活尸扑向一个酒客,用它那沾满黑血的牙齿咬入了他的颈部,鲜血喷涌而出,周围的几个人都不敢上前,流露在他们脸上的只有恐惧。
“把它拉开!”瑞波走上前对其他人叫道,但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见鬼!”他抓住活尸,却发现它异常的有力。活尸转过身扑向瑞波,瑞波用手掐着它的脖子,但无济于事,这玩意根本不吃这一套。
“混蛋,把他放开!”莎尔忽然咆哮道,一瞬间,插在枪套里的左轮枪被迅速拔了出来,子弹闪电般地飞出枪膛,精准地贯穿了活尸了头颅,打碎了吧台上的酒瓶子。
“喔,这鬼东西这么有劲,还真是谢谢你了啊。”瑞**开终于死掉的尸体,活动了下麻木的双手。
“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人,所有活着的,而且是还想活下去的,跟我一起逃出去,如果我们足够勇敢,足够走运,就能活着离开这里。”莎尔如此呼喊道,但人们依旧在原地发呆。
莎尔终于忍不住了,连着朝天来了两枪,这才让恐慌中的人们清醒过来。而刚刚那个被咬死的人躺在原地抽搐了一下,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异。与此同时,被莎尔打死的活尸的背上长出了类似真菌一样的东西,很庞大,像个蘑菇。
莎尔跑出酒吧,瑞波和其他人跟在她的后面。而位于他们的后方的,是一大群活尸,它们沿路屠杀者所有的镇民,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袭来。
“我们该往哪里跑?”瑞波问。
“离这里最近的车站在哪?”莎尔问。
“不知道,我对这里又不熟!”瑞波答道。
一个枪手骑着马经过他们身边,他压低了速度,俯下身对莎尔说:“带着你的人,到前面的路口处左转,一英里之后你就能看到离开这里的高铁了,不过你最好快些,活尸占领那里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了。现在所有人分散逃跑,我们在那边的车站重新集合,速度快一点!”莎尔指着车站的方向说,瑞波和杰克跟着莎尔,其余的人四散逃窜,“祝你们好运!”
莎尔按照枪手的指向找到了火车站,却发现这里活尸的数量并不少,其他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被活尸咬死了,只有少数人趁着别人被咬的时候,扭扭捏捏地爬上了车顶。
“可恶,这么多!喂,瑞波,你会开这辆列车吗?”莎尔问。
“我可以试试!”瑞波答得很干脆。
“那好,你先去车头发动列车,我来牵制这些活尸的行动,顺便把能救的人都救了!”
瑞波点头答复,他用力一跃跳到了车顶,随后快速向车头跑去了,莎尔掏出枪,转过身,站在了尸军行进的路上。
“真是可悲,你们一昧地信奉着你们宗教的神明,可到头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生命被玷污,被摧残得毫无尊严。唉,最后还得让我来让你们安息。”莎尔快速清点了一下活尸的数量,然后微微一笑,“24个而已啊!”话音未落,子弹已经冲出了枪口,犹如一颗流星,在空中极速前行,贯穿路上每一个活尸的头颅。几只活尸趁着莎尔装弹的机会,快速扑了上来,但莎尔也并非只是一介射手,亮出的脚上的马刺和手腕上的弯钩就是证明。她以血为墨,装饰了这冰冷的至黑之空。
活尸的血肉横飞并没有让莎尔兴趣大增。正当莎尔要为这无聊的战斗而收手时,后方活尸们的举动让她惊讶不已,它们忽然停下了脚步,直接扒开了列车的车门,更后面的仿照它们,几乎全部进入了列车,它们似乎是想绕过莎尔这个障碍,直接杀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噢,这群家伙有点意思啊,智商比我想象的高得多得多啊!”说完,她转身前去前排的车厢,告诫进入那里的人:活尸已经进来了。
但活尸的行进速度远比比她快,当莎尔打开车厢门的时候,活尸们已经在品尝不幸者的血肉了。
“噢,真是见鬼!”莎尔说,“看来我得在这把你们全杀了啊!”正当她要拔枪的时候,刚刚的枪手已经骑着马过来了,见到莎尔如此狂躁,便迅速阻止了她:“不要恋战!”莎尔这才反应过来,听从了枪手的话。
“那些家伙有点头脑,最好不要和它们硬碰硬!”
“它们进入列车了,很快就会到达最前面的车厢的!”
“你到第五节车厢尾部那,那里有可以阻挡活尸的障碍,再拿上这个东西!”枪手从衣服里拿出一颗炸药给了莎尔,“这是计时磁力炸弹,去炸断第五节和第六节之间的连接!”
“好说!”
“快去吧!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炸断一切就都完了!”
“我懂了!”她纵身跃上了车厢,顺着向前走去了。
列车启动了,即便速度还很缓慢但依然差点让莎尔从车厢上掉下去。“喂,不是时候啊!”列车的晃动让她数次差点跌下车,她稳定好姿势,缓缓向节点挪动。
但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此时活尸们已经冲出了第六节车厢的前门,正准备入侵第五节车厢,由于列车晃动得厉害,很多活尸都被甩了下去。第五节车厢的后门关着,而内部还有不少东西挡着门,活尸要进去并不容易,但它们还是让莎尔惶恐不已。
“真不是一般的快啊!”莎尔抱怨道,而此时她意识到一旦炸弹安放的位置有误,车厢的一部分就会被摧毁,而里面的人可能会因此丧命。
“这下可就很难办了啊!”莎尔蹲在车厢顶上仔细审查着。
“只能赌一把了!”说完,她启动炸弹,把它扔到了那群活尸的头上,说来也巧,那炸弹在活尸们的头上蹦跶了几下,刚好洗在了两接车厢的接口处。莎尔缓缓站起身,准备扬长而去。
但活尸的行动又一次让莎尔感到震惊。
一个活尸突然扒住厢顶的边缘处,踩着其他的活尸爬了上来。“嗯?”莎尔拔枪即杀,但此时炸弹的时间到了。爆炸的声音如同天空的怒吼,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凄凉的惨叫,那是活尸被烧为灰烬时的伴奏。爆炸的震波又一次差点让莎尔掉了下去,而她的身上也被碎片划出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伤口。
“额,”莎尔长喘了一口气,“这次真是有点玩命啊!”
莎尔颤颤巍巍地转移到了车头,发现那枪手、瑞波和杰克以及其他几个幸存者也都在这里。
“额,终于安全了。”莎尔疲惫地靠在车壁上,从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看来相信你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枪手说。
“好了,闲话先不要说了,让她先喘口气歇息一下吧,”瑞波说,“不过,你又是什么人,也是赏金猎人吗?”
“我是泽拉瑞尔·萨维奇,43岁,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个赏金猎人。”
“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泽特,叫我泽特就行。”
“好吧,泽特,你为什么要刻意帮助我们?”瑞波开始了他的盘问。
“直觉告诉我,如果我救下你们说不定能活得更久远些,而且,这镇上活着的也就你们几个了。”
“这里已经沦陷了吗?”
“唉,不仅是阿契玛镇,整个美洲大陆都是如此,这场灾难可能现在正在向海外扩张。”泽特长叹了口气说。
“你说什么?”杰克惊讶道。
“有查出原因吗?”莎尔问。
泽特摇摇头。
“某种疯狂科学家研究的病毒?”莎尔说。
“病毒的可能性并不大,”泽特坚决地答道,“如果只是病毒,那么怎么说变异得也太快了,它们要感染人体神经系统的时间少说也要好几分钟!反正不管怎么说,病毒感染这种事都不太好说过去。”
“嘿,伙计们,快来看!”瑞波招呼道。
人们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去,那曾经的小镇,曾经的城市,此时都已沦为了活尸的乐园。“如果我能活到最后,那我一定会去找到这一切的根源,如果是人为的,那么我就会果断地杀了她!”莎尔的这番话听上去既充满希望,又像是天方夜谭。
车厢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大家都是在为死去的人们默哀一样。此刻的他们,包括其余的在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们,他们已经被世界所孤立了。人类最终的噩梦,也是自然所安排的最后的惩戒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