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前:
平常的夜晚,看比赛直播看到早上三点才入睡,一身疲惫。
梦境之中:
我叫蝴蝶,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这么一个名字。我生活在一个普通小区中的普通家庭里,上上学,也没什么大的出息,只是从小时候起,到处就流传着这个世界将要面对末日的传闻。
而我们家有一样和别人不同的传家秘籍——就是用一张普通的纸折成类似回旋镖的形状的东西,握住两个尖端,就可以飞起来。爸爸说,以前,这是祖辈们避难或者传送信息用的。似乎只有我们一脉的人可以做到。我的亲戚朋友们都知道这件事,大家也习以为常,不会被惊吓到。
我一直不会折那种东西,每次想带着朋友们玩的时候总是缠着爸爸帮我折,然后我就从家里的阳台上,在亲戚的和善大笑之中,一跃而下,飞向我朋友的家。
我的童年就这样不慌不忙的过去了。
忽然有一天,我长大。
我身边多了一个朋友,是个男孩子,和我一般大。长相端正清秀,眼中含光,仿佛星星,还顶着一头栗色的卷发,这是我对他的印象。
他似乎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总是称呼他,朋友,朋友。
那时,我已经学会不用借助折纸,自己飞翔,天大地大,我哪里都去得了。我和朋友开始到处游玩。
有一天,我们经过了一个村子,是一个沿着水泥公路的村子,房子零落、稀少,并且是红砖的土房,破旧到摇摇欲坠。
村子某处有一个朱亭,红漆破落不堪砖瓦也残残缺缺。亭中有六个小孩子在玩耍,是啊,这样落后的村子,小孩子根本不用上学,他们是没有人生目标的,只用玩,只用一辈子呆在这里,最终毫无意义的老死。
他们是上帝所忽视的一角,最终会被抛弃的。
我走过去,现在富到流油的我内心是嘲笑他们的贫穷的。
“你们在玩什么呢?”看着五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我问。
“随便玩啊,开心就行,大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吧。”孩子们发出热情的邀请,灿烂的笑容挂在他们染着灰泥的脸上从未销铄。
我坐到亭子石座的栏杆上,笑着:“你们玩,我们看看就好。”
孩子们追来绕去,一边和我说着话,说他们村里好久都没来人了,说他们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我让他们停下来,坐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呢?你们有吃有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永远这样悠闲的过着,不好吗?”我问。
“姐姐,我们也不知道啊,只是从小长辈就告诉我们,我们村曾经很繁华,复兴村子的任务就看我们这一代了。叫我们要走出去,再把外面的带进来。”孩子们天真的说。
对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这里有着整洁的水泥大道,还有水道,说明曾经交通是很发达的啊,房屋沿着街道建设,可能是联通两大繁华区的必经之路。村里人在中途设站,以此从忙碌的运输中赚钱。
是否是后来有了新路,这条路便日渐惨淡,更因为山势险峻而无人问津。
我突然对这些孩子有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对于我来说,有目标而活着的人,才是活人。我仰身向后倒去,腿弯勾住栏杆。这个动作引得孩子们的惊呼,危险。可是我平平稳稳的浮在倒下的半途,一片璀璨的星空就展现在我的眼前。深蓝的夜如贵妇的裙摆,密密麻麻的点缀着无数繁星,带着呼吸,带着生命的气息,让人震撼而窒息。
就算这个世界即将毁灭,那一空的美丽依旧不会改变。
孩子们随着我看向星空,他们生长在此,对于这份城市中见不到的美已经习惯。
我在繁星中找到了一个极小的,环形的,发着星星光芒的发光体。我指着它问道:“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理所当然的,孩子们摇头。不过还是提出了一些想法:“星星?人造卫星?火箭?飞船?”
我笑了:“那个东西在很高很高的天空上我们却能看见它,为什么呢?”
“因为它很大吗?和星星一样大?”
我点头。
“是不是饭店呢?像书里说的,飘在天上的饭店?”那个小女孩异想天开到。
我是真的被逗乐了,我点点头:“真的是饭店哦,名字叫诺亚方舟。”是我为了人类而建造的诺亚方舟,一艘浮在银河的诺亚方舟。
啊啊啊!那几个孩子眼里光芒四射,望着方舟的方向尖叫奔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激动讨论着。
我在世界旅游,就是为了筛选登上方舟的人,这是我的帝国,我的权力。虽然不可能装下全球70亿人民,但是我碰到的,我觉得可以的,都可以得到救赎。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一个人决定。
这是别人不知道的,因为表面上是国家与国际高层在掌控。但是他们谁都不能左右我,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拯救不了人类,而我可以。他们知道我有多么冷血,不在乎所谓人类,要是他们胆敢有一丝异议,我可以抛弃他们,甚至于乐意保护着我的朋友,成为末日后这个世界的亚当夏娃。
我对那些孩子说:“想不想去饭店里看看?”
孩子们疯狂点头,围住我,表达他们的热切。
我看了看他们,道:“我只能带一个上去,你们选一个吧。”
那样的激动又从孩子们脸上褪去,变成了失落,我问为什么。
他们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们是觉得要和自己的朋友争夺这个名额,或者以为我会按照谁最聪明或者谁最可爱来挑选那个幸运儿,其他的人便失落了。可是他们告诉我,他们觉得自己的朋友才是最应该去的,每个人都这么想,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把机会让给朋友所以自己不能去了,便失落不已。
我吃惊的望着这些孩子。我很想把他们全部都带走,但是我也清楚,比起孩子,我们更需要的是有能力者。
最后男孩子们把那个女孩子推到了我的面前,女孩子死活不同意,却又带着羞涩和向往。
他们说,这个女孩是他们中最聪明的,要是可以去天上长长见识,那以后他们走出这个村子,就有希望了!
我接纳了这个女孩,就像上帝在招选战士的时候临时在路边采了一朵小花别在身上。
我牵着朋友,朋友抱起女孩,我们离开地面,渐渐向上。那些孩子还在一个劲的对女孩说,上去后借个相机,多拍一些照片回去。
我低头告诉那个女孩真相:“你的生命是你的几位朋友给你换回来的,所以,去了之后要好好努力学习,会有最好的老师来教导你,不要让你没有价值,知道吗?”
女孩吃惊而疑惑的望着我。而我的朋友把关于世界末日,诺亚方舟,以及我们这一切都告诉了她。
在我们抵达诺亚方舟的途中这段时间,足够和她说清楚了。
诺亚方舟建在很高很高的高空,是一个正八边形建筑巨大建筑,在地面秘密建好后,由我折好飞行纸后挂到天上并且维持它,而我自己也是科技部研究组的一员。
在筛选完所有名额后,我很多年都呆在诺亚方舟上,没有下去过地面。诺亚方舟的功能性和安全性越来越接近完美。而在诺亚方舟上,人们的生活模式也步入正轨,基础设施完善,医院学校管理部门,剧院酒吧游乐场所,公园景区模拟地质景区,所有的所有一应俱全,所有人都在劳逸结合中不断加强自己,为了今后复兴人类做准备。
而此时,地面上已经星火遍地,地动山摇,接连不断的灾难毁去了地球本来的面貌,我只记得又一次我去考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龟裂的大地穿梭,空气被肮脏而浓厚的黑红气体占据得混沌,天空蓝色不再,地面熊熊燃烧无法遏止的大火映得天空血红而暗淡,看不见阳光。这样的场景,很明显这里脆弱的随时都能崩塌。
和这里比起来,诺亚方舟就是真实的阿瓦隆,是世外的桃源。
我疑惑不已,看着公交车上的红色指示灯,为什么这样的惨像中还有人愿意驾驶着车辆,带着人们继续前行?
回到诺亚方舟,有佣人告诉我朋友在等我,此时我的朋友已经成为了我的爱人。他在等我,坐在人工太阳照射的花园中,悠闲的喝着茶。他心疼的拉着我的手,说我该休息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与他大吵一架,撒手离开。我的压力很大,脑袋很疼。
这么多年来从未停止。
那个女孩已经成为我的学生兼助手。她跟在我的身边,听我的吩咐。我走到我的实验室,跟她说:“我想了想,我们还要预防地球发生大爆炸后的辐射问题,我做好了一种防辐射的衣服。”
打开3D投影,辐射服的摸样展现在她的面前。
“你觉得是大量生产,每人一件好,还是改进一下,用这样的材料包裹住整个诺亚方舟好?”
“老师,每人一件的话对材料的需求量要小很多。”
“但是那样,其他生物怎么办?又有更复杂的东西要牵扯出来。”
“那就整个,整个包上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那样我们又会抢夺地面很多资源了,地面的人,就不够用了。”
学生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从她的眼中我读懂了她的吃惊——“为什么还要管地面人?他们是被神抛弃的怪不了我们!我们都清楚,就算把材料留给他们,他们也无法从浩劫中活下来!就优胜劣汰的原则来讲,这些东西为我们做贡献比留个他们来浪费要有意义得多!”
“你知道吗,上次我去地球视察了,他们也在努力的挽回,努力的想要生存下去。我很遗憾,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建造更多的诺亚方舟来救更多的人。”我慢慢道:“我们生存下去的问题已经不大了,这种时候我更希望看到他们可以有奇迹出现,我们拿走了属于我们的那一份资源,如果再一味的抢夺他们那一份,最后杀死同胞血脉的,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学生听着我的话,陷入沉默,但是她依然觉得我有些感情用事了。
因为这个问题我陷入了混乱的思考。看着那个辐射服的3D模型,想着这个天堂一般的地方,就像潘多拉魔盒中最后剩下的希望,心中说不出的压抑与悲伤。
梦境之后:
我是在爸爸的电话催促中醒来的,已经中午时分,我的左手整个手臂被压到差点废掉的感觉。醒来后觉得一梦百年,梦中经历了地球从我幼时起的蔚蓝鲜艳,到我中年时的破烂不堪,我甚至清晰的记得我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份时过境迁,灾难降临的破败感。我再次难以回神。浑身的疲惫。
后来我想了想,我为什么叫蝴蝶,大概是因为,经历过破茧,弱小的身躯在空中飞翔,还要在狂风中撑起希望的力量吧。
我记忆中的诺亚方舟上只有灯光去驱散黑暗,充满着冷感,我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选择留在哪里?诺亚方舟?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