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和值班医生检查后说没有大碍住院观察就好,夏荀忙前忙后忙完了一切手续坐在年末的旁边细细想着,确实照顾起来有些不太方便,毕竟年末腿部受伤没有办法行走,“请个护工来照顾吧,男的……也方便!”
年末从刚才得尴尬里缓过神儿,“嗯,好!荀荀……早点儿睡吧,已经这么晚了!”
“好!真的不给爷爷打电话说一下么?毕竟不是小事!”
“荀荀,你知道我的手机在哪儿么?”
“在我这儿,不过屏幕碎了,我没有开机不知道还可不可以用!”
“哦……你给我吧,我看看!”
“好!你也要睡!”夏荀从裤子兜里掏出碎屏的手机递给年末。
年末催促着夏荀赶紧睡称自己睡了这么久实在没有困意,夏荀也确实累了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不过几秒就睡了……
年末躺在病床上看着碎屏的手机,心里知道或许爷爷早知道了,他一直有派人守着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为什么没有动静?年末心里有些猜测。
辗转一夜,第二天夏荀早早和医院沟通安排男护工的事又出去买早餐,一刻都没停下来,忽然手机响起来夏荀定睛一看是吴老师,忽然想起昨天就没有接电话,“喂,吴老师!”
“夏荀!你怎么回事?!?!缺考一科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么?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有没有将前途放在心上!!”一向对夏荀温柔的吴老师从来没有这么大发雷霆,到是让一向没有受过批评的夏荀有些害怕。
“老师……您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您……”夏荀想起昨天年末救自己的那一幕就心如刀割,即使在年末面前伪装的再平常也知道自己永远骗不了自己,“老师……年末昨天为了救我被车撞的已经……住院了!”
不争气的眼泪和抽噎让在年末面前忍了许久的夏荀看起来痛苦万分,电话那头的吴老师也平息了怒气,“那……年末同学现在情况怎么样?”
“情况稳定了,对不起老师……没有什么比他对我更重要的了!”夏荀被阳光晒的有些睁不开眼,眼泪和光混合在一起另人有些眩晕!
吴老师很久都没说话,夏荀几乎怀疑得看了看电话是不是还在通着,“吴老师……”
“哎……我知道了……等成绩出来我们再决定吧!”
挂了电话的夏荀心里一片茫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将来如何,她在年末受伤的那一刻只想只要年末活着一切都好!
年末醒来看见夏荀并不在病房正想着打电话,只见一个男护工和夏荀一起回来了,男护工三十岁左右眼睛炯炯有神,相貌平常但看起来利索又亲切,他微微一笑,“您好,我是刘护工,今天开始就是我来照顾你了!”
刘护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年末,眼神儿有些发怔,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儒雅气质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虽然脸上有道吓人的疤痕但对他的相貌影响并不是很大,反而让人觉得斯文儒雅里添了份儿狠劲儿。
年末看了看身后的夏荀,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是憔悴,年末就知道这两天让她受到太多的惊吓,又看看这个护工走些不好意思的说:“麻烦您了,以后辛苦你照顾我了,嗯……现在……我……我想去个厕所……”
夏荀在身边年末自己也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原因或许就是即使他们朝夕相处的时候都会避忌着性别之分。
刘护工倒是爽朗一笑,“我帮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年末眼睛慌张的撇过夏荀,只见夏荀低着头偷偷的笑着,年末自己也被逗笑了,这个时候了还顾忌这些做什么?
夏荀很识趣的出去关上了门儿坐在医院的休息凳子上等,她忽然觉得这些也没有什么,自己最在意的就是年末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年末更让她珍惜了,所以这些会是问题么?当然不会!即使需要自己做这些她也不会嫌弃呀?虽然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要能让年末在痛苦的恢复期里觉得舒服那么一些又什么好难堪的呢?
刘护工打开门对思绪漫飞的夏荀说:“好了,你进来吧,这会儿没什么事儿我出去一趟。”
夏荀回神儿走进病房,医院的空调的温度调的适中,炎热的天儿火热的阳光还是透过玻璃把病房窗边儿晒的热燥不堪,夏荀过去将窗帘拉住问病床上的年末:“不晒了吧?”
透过蓝色的窗帘年末看见夏荀的脸上蒙了层浅浅的蓝,和她脸颊上微微粉红,五官精致无可挑剔,眼睛里像是含了露水,映衬成了年末心里一副最美的画,像是莫奈名画里《睡莲》的粉色睡莲,蓝色的水塘和光变幻成朦胧美。
“刚才这样,等我好了给你画下来好不好!”
夏荀笑“问你晒不晒,你到想什么了?”
年末低头笑着拍了拍床,“你坐这儿!”
虽然年末说话总是不紧不慢斯文儒雅,但此刻夏荀却觉得这一如往常的温柔语气多了些什么,夏荀走到床边听话的坐在年末拍的位置,“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让你离我近一点儿。”年末笑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问:“你不想知道我昏迷前要告诉你的事儿么?”
夏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略有一刻的迟疑,然而看向年末微笑着“不想!谁说都不想听,特别是!不想听你说!”
年末的手不动声色的攥紧又松开,“好,不说!”
夏荀看向年末的眼神里复杂极了,看着他的脸上的伤疤看着他受伤的腿想起两个人初次相见,终究不能平静……他为了一个恩情一个承诺去如此守护着。好像是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了,他从来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亏欠他太多!
两个人惺惺相惜这么久,夏荀心里在想什么年末就算不是十分了解也是九分了解,从夏荀说不要听的那一刻起,年末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正确的猜测,可也是那一刻起年末更觉得愧疚难堪。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一起,安静的只能听见空调的风呼呼的吹着,也就是这样的安静时光被夏荀记在了永恒里。
到了晚上刘护工根据年末的情况特意订了合理的膳食,夏荀放心的先回家给年末拿着换洗的衣物,顺便在炎热的夏季跑了一天冲凉换洗衣服。
夏荀回到家在院子里站着看着漆黑一片的家,没有等她的灯光,没有等她的人,只有月亮和蛐蛐儿等着她,这些被忽略掉了的细节因为年末的陪伴没有过多引起夏荀内心的痛,而此刻的黑暗和这孤独感像是一根根无比锋利的刺,一下涌来刺伤她。
她今天拒绝了应该听到的真相,她是不是不孝?或者她听到真相应该去质问年末杨茹在哪儿,去让杨茹得到她应该有的下场,可她呢?逃避了这一切。
夏荀顺着黑暗走进摆有妈妈奶奶遗照的房间,像崩塌了的山一下子跪在照片前,黑暗里只听见夏荀的啜泣越发紧凑和压抑,没有痛哭没有嚎啕,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啜泣,许久许久夏荀看着刘凝的照片问:“妈妈,你……会不会怪我?会不会怪我明明心里已经猜到了,可是面对真相又退缩?你会不会怪我不孝?没有听到真相去质问杨茹?没有去找杨茹的下落?没有做一切我应该做的事!还害怕听到真相,尤其是……尤其是年末说出的真相!”
“妈妈……你怪我么?可是……我真的害怕,我也好自私是不是?妈妈……我好懦弱是不是?”
黑暗里只有夏荀一人的自言自语,她当然知道不会有人回应她,她跪伏在地上眼泪将地板打湿了一片。
很久夏荀才从这自责痛苦里平静下来,她起身去冲凉接着换了一件白色长款衬衣裙,又走进年末平时睡觉的房间收拾年末该要换洗的衣物,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也不曾在脸上再找得到一丝痛苦,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只有在月光下晶莹发光的地板上的眼泪证实了刚才的真实性。
夏荀收拾着年末的衣服,他的衣服带着淡淡干净又简单的洗衣液味道,他总能把最普通的基本款穿的好看又洋气,夏荀边收拾边想,大约是学美术的衣服颜色怎么搭配都不会冲突扎眼,收拾到一个小盒子时夏荀好奇的打开一看,接着立刻又盖上!只是脸却悄无声息的红了,没有多想就把小盒子也装进了包包里,出门前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东西是不是拿齐了……
路过刘凝的房间时,打开灯看了看刘凝和奶奶的照片……过了会儿放下手里的包又走上前跪下脸伏在桌岩说:“我爱你!”
夏荀把灯关上又锁了门,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亮,眼里的痛苦丝毫不减……
年末在医院里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有些着急,坐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安宁,他猜的出夏荀为什么回家这么久,也大约知道她内心到底是怎样的矛盾,年末盯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打过去问一下,一直盯着碎屏里夏荀的名字,或许她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