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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凌母

“嗡……嗡……”

一大早,手机的震动,吵醒了还在梦中的凌晔。由于工作到很晚,此时的凌晔极其烦躁,不耐烦的闭着眼睛摸索半天,才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谁?”起床气极大的男人对这个打扰自己睡觉的电话极其不满!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方似乎对凌晔的态度很是气愤!

听到对方的回话,凌晔瞬间清醒,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不可思议道:“妈?”

“除了我还能有谁?你接我电话还那种语气?找死是不是?”

“唉……妈,我不知道是您……”凌晔无奈,手指捏着鼻梁,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宠溺神色,掺杂着不为人知的惊喜。

“你不知道?你……!行了行了,待会儿再给你算账,现在,赶紧滚过来接我!”

“接……接谁?您?不是……您现在在哪?”凌晔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还能在哪?当然是机场啊!”

不是,母亲现在不是应该正在新西兰跟父亲游玩吗?怎么……对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凌晔彻底凌乱……

不对啊,哪里不对……“啊!妈,那我爸呢?”

“你爸还在新西兰和农场工人下棋呢!怎么还没怎么样呢就这么关心你爸?你妈你不要了?”

完了,胡搅蛮缠的劲又来了……不过,说真的,母亲有多久没有跟自己这么说过话了……往日,不是挖苦就是讽刺……

“妈,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从小到大,对母亲的路痴问题,他可是深有体会,哪一次不是自己给她带路的?

“我一个人怎么了?一句话,接不接?你不来……不来我自己过来了?”

“别!您等着!我马上来!”父亲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母亲一个人回国呢?唉!真是头疼,看来啊,太平日子又没了!

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八年来,自从安安离开,母亲在知道一切之后,对自己意见极大,尤其是在孩子方面。于是便硬拖着父亲开始了全球旅行。八年中,自己一两年才能见双亲一面,偶尔电话打来,母亲也总是阴阳怪气的挖苦自己,这次回来怎么这么主动?他记得父母这次离开还不到一年吧,难道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唉!不管了,还是先接人要紧,要不然,老太太万一真的出了状况,那老头子会杀了自己的!

进得机场,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时髦妇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候机室中看着杂志。

凌晔上前,轻声叫了一声:“妈。”

那妇人听见凌晔的声音,放下杂志,取下茶色太阳镜,缓缓抬头,“儿子,你来啦?”

凌晔颔首,顺势坐在了旁边。

“妈怎么突然回来了?”

凌母扭头打量着儿子,神情有片刻恍惚,多久没有认真看过儿子了?算算,那女子离开都八年多了啊……如今,儿子成熟了太多,可身边却始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唉,瞧这憔悴的,鬓角怎么……都有了白头发了呢?

“孩子,你……委屈吗?”凌母倾身问道。

“妈……”

“怎么都有白头发了呢?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啊?”打断儿子的话,轻轻抚上儿子的鬓角,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有心痛,也有心酸。

凌晔沉默,低头不语。许久,凌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抬头定定的望着母亲,“妈,不委屈,这些,都是我该得的,我……欠她的!”

“唉……”凌母叹息,半是默认,半是无奈。

谈到这里,话题有点进行不下去了,于是凌晔起身将凌母的行李拿起,母子二人径直回了凌晔的公寓,或者说……凌晔的……家?

这间公寓,凌母是第一次来。八年前,凌母对凌晔失望不已,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凌晔装修公寓时,凌母已经出了国。而八年来,凌母偶尔回来,也只是回凌家祖宅,从未踏进过凌晔的私人领域。

今天不知为何,凌晔就想想将母亲接来这里,想让母亲看一眼这个他为安安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家!

“这是……”凌母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单身男士公寓的装修风格。

深紫与淡紫相呼应的窗帘,米白色的壁纸上简简单单的点缀着金色的小花纹,浅棕色沙发配着米白色靠垫,沙发角落里还放置着一只憨憨的二哈布偶。地上铺着茶色的实木地板,给人一种简约宁静的感觉。

到了客厅,只见一张椭圆形的胡桃色餐桌,四张同色系椅子。餐桌上方,一站简约大气的浅咖色吊灯让餐厅的装饰显得很是和谐。

推开卧室的门,一张棕色禅式床展现在眼前,床上与窗帘互相映衬的淡紫色床铺既典雅又不失高贵,卧室内的落地窗前装修成一个可坐可卧的小台子,台子上一个二哈抱枕满满的少女心溢于言表。

看到这些,凌母又怎会不明白,这一切的布置都为了什么……她接触过的那个如白月光般的女子,与这些装饰是极其相配的。可当年,这个混小子却……!

唉……事已至此,做这些,又能如何弥补呢?该接受这一切的人,不在身边啊……

凌晔默默地跟在母亲身后,将母亲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可当初,在安安走后,他只有这么做,才能弥补哪怕一丝丝对安安的伤害,他只有这个办法啊……

母子二人长久沉默。最后凌晔将母亲安顿在了客房中,便带着母亲出去吃午餐。

到得地方,凌母终于知晓,儿子刚刚为什么要将车停在街道外面了。

进得主街道,凌晔带着母亲走进了一个古建筑群中间的一个小巷子,在小巷子快到尽头时,转过弯便看到了巷子深处的小餐馆。说它小吧,也不小,二层古色古香的古代建筑占地200平。

进得餐馆,只见内里环境优雅,没有任何乌烟瘴气的情形。不多的食客分散在餐馆中,只听得见他们的温声细语,没有喧哗之声,一切,都那么安逸,恬静。服务员身着水红色绣花的月色旗袍,安安静静的站在餐馆角落。就连刚刚,他们母子进来时也只有一个秀丽的女服务员走到了他们身边,微笑着注视着他们,在凌晔的示意下才点头稳重的离去。

“这……”看到这一切,凌母诧异不已,他怎么会带自己来这样一个地方?

见凌母疑惑,凌晔会心一笑,“妈,这家餐馆,是儿子送给您的礼物。”

凌母由疑惑转为了然。然后便被儿子感动到了,这臭小子!

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店中各处,眼中泪光闪动,一时说不出话来。远处的经理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凌晔知道,对于这份礼物,母亲是极其喜爱的。

作为江南李家的大小姐,本应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但她天生的性格却造就了一个灵动、狡黠的,与家族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形象。

于是,李家家主即自己的外祖父便渐渐放弃了培养母亲,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子女身上,外祖母因为母亲的不争气,也对母亲失望至极。

直到母亲嫁给父亲,随父亲从南方到了北方,外祖父母对母亲都未有任何表示,就像他们没有这个女儿般。

母亲伤心不已,也未回头。

母亲想着父母还健在,彼此之间的心结总有机会解开。但几年之后,李家一夕之间却发生了巨变。由于决策失误,整个家族倾覆,外祖父心脏病突发去世,外祖母也跟随而去。

母亲知道时,事情早已平息,她只来得及回去上一炷香而已……而母亲从小便与兄弟姐妹们不亲,从祭拜完父母后,这么多年,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故乡。

可他知道,对于李家当年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母亲是极其向往的。对于故乡,对于父母,这辈子都将会是母亲心中的痛……

于是,他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为母亲尽力还原了李家大宅的风格,为母亲营造了这样一个环境,再加上一个手艺出色的江南老厨师,让母亲借此来缅怀,来思念。

这也是在变相的帮母亲了却心愿了吧,凌晔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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