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站在林盛柔的病床前,满面悲痛,林父在一旁黑着脸不发一言,林母哭的泣不成声,伸手拍打着沈初喊道:“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小柔嫁给你!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跟孕妇置气!现在孩子没了你称心了!满意了!”
林父是明事理的,上前拦住林母:“说什么呢!这事小柔就没有错吗!俩孩子心里本来就不好受,你少说两句吧!”
林盛柔脸色苍白不已,偏着头不看几人,脸上还有依稀可见的泪痕,三个多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化作谁也是心痛不已的:“都出去!”
“小柔!”沈初低低的喊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害的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但这也不能都怪他,他也不想的。
“出去!都出去!听见没有!都出去!”林盛柔抽出腰下垫的枕头就向几人扔去。
“先出去吧!”林父拉过林母,对沈初说道。
几人出了病房,林盛柔才有些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抬头望着天花板,泪不断的向外涌,喃喃的说着:“报应,都是报应!”她当初用顾清水脑癌的医疗费相要挟,不择手段的抢来了沈初,怕他反悔跟她离婚,又灌醉了他有了这个孩子,过了一阵子,顾清水找上门来,她又是那般羞辱,后来顾清水自杀死了。现在,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一报还一报,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都是她自作自受,都是她自找的!林盛柔在心里骂着自己,骂着顾清水,却唯独没有骂沈初,即便她再怎么对沈初恶语相向,她都是爱他的,爱惨了他。
一个星期后,林盛柔出院回家养身子,初夏一行人也到了槐化市,按计划,她们会先去沈初家探查情况,如果聚魂灯闪光,那就说明顾清水的魂魄就在附近。
因为聚魂灯随身携带实在不方便,所以傅宗南将它变成了一个极小的戒指,戴在了初夏手上,看起来倒是一个很好的装饰品,几人先在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下,商量着对策。
初夏扭动着手指上的戒指,一边欣赏一边说:“总不能就这样直接闯到了人家家里吧?”
“按那些消息来看,林盛柔跟沈初就是顾清水怨念所集之处,她既然在凡间游离不愿回冥界,就说明她一定会留在沈初身边报复两人。所以依我看咱们只需要守株待兔,拿着聚魂灯在小区附近看紧些。”初夏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
沈初在公司请了半天假回家陪林盛柔,公司同事给了他一盒补品,专补小产的虚耗。
“这是什么?”林盛柔接过来沈初手里的盒子问道。
“小韩给的,她说她姐姐之前也小产了,身子虚耗,这个很补身体,特意让我带回来给你。”沈初脱了西装外套。
林盛柔闻言眸子闪过一道冷意,看着手里的补品,声音淡淡的:“哪个小韩啊?”
沈初没听出她声音不对,也没在意:“就是上次哪个项目经理。”
“她怎么知道我流产了?”
“我请假的时候,她听见了,怎么了?”沈初对林盛柔的话也没当回事,以为她只是随便问问。
不想下一秒,林盛柔就把盒子扔到了地上:“没安好心!”
桌角的黑猫吓得炸了毛,一下跳到了桌子上,又跳到了对面的地上,撞翻了一杯水。
沈初烦躁的抚了抚额头,低头擦拭着桌面,皱着眉看向林盛柔:“你又怎么了?人家好心好意给你的补品,怎么就又没安好心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狐狸精,上次要不是被我撞见,还不知道要怎么勾搭你呢!”林盛柔骂道,上次她去公司找沈初,正好看见韩楚亲亲热热的挽着沈初的胳膊出来,要不是看在沈初的份上,她绝对会一个巴掌甩过去。
“你又瞎说什么!上次真的是个意外,项目谈成了,蒋总发的奖金,大家高兴,所以就挽了一下胳膊,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沈初觉得越来越没办法跟林盛柔说话了,索性也懒得辩解什么,听她在那磨叽,擦干净了桌子立刻起身进了书房。
关上了门,耳根子总算能清净一会儿了,家里的小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书房,蜷在窗台前,歪着脑袋看着沈初。
“来!”沈初向着小黑猫伸开胳膊,小黑猫支起前爪,向前一扑进了沈初的怀里,绿色的眸子低低的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互相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冷着脸吃了晚饭,关灯休息。
今夜的月光不是十分明亮,半弯的残月悬吊在空中,带着清冷与孤寂,床上的两人背对着背,一言不发,明知道对方都没有睡,但谁也不愿先张口说话。
冷冽的月光倾泻进来,让漆黑一片的屋子多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林盛柔挣着眼睛看着窗子,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此刻她是真的体会到了同床异梦是什么意思,她是千金小姐,生来就带着傲气,哪里肯轻易低头,可她太喜欢沈初,他是她的丈夫啊!这么想着,就先出了声:“沈初。”
“嗯。”一旁的沈初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没睡,然后就没了声音。
林盛柔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
“忘掉过去所有的事情,我的缺点我会改,日子还要过,这个孩子就是终点,之后,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在沈初的印象里,林盛柔好像从未这样通情达理过,也从未有过这样和缓的语气。
沈初没说话,过了几分钟,静寂的空气中重新响起他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沉重,淡淡的:“好,重新开始。”
林盛柔的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抓住搁在她腰间的手臂,沉沉的入睡。
这样的夜,本该静谧无声,一夜安眠,但半夜的时候,林盛柔却突然惊醒了过来,她好像梦见床头站着一个人,是顾清水,她披着长长的头发,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手腕上还在流着血,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却发现地板上都是从她手腕上流下的血液,那双沾满血浆的手朝她伸过来,那种感觉太过真实,她立刻被惊醒。
瞬间睁开眼睛,但是夜里没有一丝光亮,她什么也看不清,就像失明了一样,周遭一片黑暗,刚刚那感觉太过真实,林盛柔慌乱的去按床头灯,支着身子刚刚坐起来,就看见对面墙上的空调上两只绿色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那绿光幽幽的,好像带着幽怨的恨意,死死的盯着她,连眨都不眨一下。
“啊!”林盛柔吓得浑身发冷的惊叫了一声,伸手用力的推向沈初:“沈初!沈初!开灯,快开灯!”
沈初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伸手去开灯,屋子里终于亮起了一丝昏暗的灯光。
林盛柔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冰凉的冷汗,伸手紧紧的抓着沈初的胳膊:“沈初...”
她手掌冰凉的触感在夏日格外清晰,沈初坐起来转头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样子:“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林盛柔点了点头,颤颤巍巍的伸手指向墙上,沈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小黑猫正趴在空调上,懒洋洋的打着盹儿,对突然出现的小黑猫,沈初也有些别扭,但并没有害怕,疑惑的转头问她:“怎么了?”
“刚刚...那个猫,两个眼睛盯着我看!一动不动!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林盛柔抓着沈初的胳膊,从她眼睛里慌乱失措的神色可以知道她有多害怕,真的是心神惧乱。
沈初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没事...猫的眼睛都是绿色的,别害怕,有我呢。”
林盛柔手心里都冒了冷汗,将自己那边的灯也打开,转身紧紧抱住沈初,沈初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抬头看向空调,有些纳闷,这么高的距离,它是怎么蹦上去的,沈初见林盛柔慢慢睡了,也迷糊着一会儿耷拉一下脑袋,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好像看到了那双绿色的眼睛,不像是小黑猫的,更像是一个故人,但他实在是困了,来不及想什么就迷糊着睡着了。
墙上的小黑猫张开眼睛,抬起头看向两人,几秒后,重新蜷成了一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盛柔就起来了,拿过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搜索着驱邪避灾四个字。
沈初醒过来的时候,见林盛柔正盯着电脑看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揉了揉眼睛:“看什么呢?”
“沈初,我们请人来驱驱邪吧!”林盛柔眼下一片乌青,显然这一夜并没有睡好。
“怎么了?”沈初问完了笑道:“不是昨天吓着了吧?猫都是这样的,家里好好的哪能有什么邪可驱的!”
林盛柔见沈初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行!必须请人来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沈初是不信这些的,见林盛柔这么坚定,只好点了点头:“好,愿意请你就清吧,就当买个心安!”
一早沈初饭也没吃,直接去上班了,林盛柔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叫她给自己找一个‘大师’来家里看看。
可能是后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路边的槐树被水洗过的花瓣绿叶散发这淡淡的香气,太阳早早的升了起来,沈初走出门,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天气连上班都觉得格外舒适。
“沈初!”走到公司门前的时候,韩楚迎面走来打着招呼。
“早!”沈初笑道。
“补品你老婆吃了吗?”
沈初一想到被林盛柔扔到一边的补品就觉得可惜,人家一番好意就这么浪费了,不过想归想,还是笑道:“吃了吃了!还让我谢谢你呢!”
“客气什么!要不是你,我也不能拿到这个项目经理啊!”韩楚笑道。
“主要还是你的能力强,不然就算我有心也无力啊!”沈初侧身让韩楚先进了电梯。
韩楚闻言笑的温温柔柔的,转头看了眼沈初:“你说话总是让人听了心里甜甜的!”声音不大,说完立刻转过了头。
沈初不知道该回什么,只是在那呵呵的傻笑着,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暧昧与尴尬。
林盛柔托人找了一位传说中的‘大师’,带来了林盛柔家,那一身黄色大褂的打扮,手里还捻着一串佛珠,还真有几分专业人士的样子,身后还带着两个徒弟,引得小区里不少人都驻足观看起来。
初夏三人一直在对面的酒店里用望远镜时不时的观察着情况,穆凌仔细看了看,对一旁正在说话的初夏和傅宗南挥了挥手:“过来过来!”
“怎么了?”初夏赶紧起身跑了过去。
穆凌让开了位置,初夏顺着望远镜看去,见一个身着深黄上衣,黑色裤子的人走进了沈初所在的楼中:“看着怎么像招摇撞骗的‘大师’呢?”
“我看就是,没看见身后徒弟手里拿着的东西吗,小盒子上面还贴了一圈符纸,也就骗骗傻子,真的遇见厉鬼,那东西就跟玩具一样!”穆凌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说。
傅宗南站在窗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过窗台上放着的小型望远镜,朝着对面四楼的窗子看去。林盛柔家的客厅落地窗前没有挡窗帘,所有东西都一清二楚,傅宗南见黄衣服的‘大师’进了屋子,后面的徒弟拿出盒子里的符纸,递给了‘大师’,大师像模像样的拿在手里,霍的一抖,符纸化作一团火,随后将纸放在了茶几上的灰缸中,慢慢燃没。
忽然眼前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傅宗南清晰的看到一直黑猫抬着脚步悠闲的走到了窗前,转身看向他,傅宗南微眯了一下眼睛,他没看错,那只猫真的是在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黑猫离开了窗前。
“我们去看看。”傅宗南放下望远镜对两人说道。
初夏抬起头:“怎么去?”莫名出现在别人家里总要有个理由啊。
傅宗南看向穆凌:“隐身。”
穆凌闻言苦着脸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拿出了两个像糖一样的白色方片递给了两人:“就这么几个了!”
“看给你扣的!”初夏无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