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电话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初夏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莫名的出了冷汗,拨通了华小禾熟悉的号码,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后还是一连串的忙音。
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腾起,想起之前新闻中看到的异国绑架案,呼吸瞬时急促了起来,再次拨通了号码,快到傍晚的天气很凉爽,初夏却觉得燥热不已,伸手将头发向后拨去,提心吊胆的等着电话那边传来声音。
“喂...”终于,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极为沙哑疲惫的声音。
初夏扇着热的手停下来:“史密斯?”
“怎么打这么多电话?是不是小禾出什么事了!”
史密斯听着电话那边焦急的声音,转头看向刚刚推向急救室中的小禾:“小禾,被砸晕了。”
“砸晕?严重吗?有没有送医院!”初夏焦急的喊着问道。
“已经送了...医生说,可能...是颅内出血。”史密斯的声音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初夏的手臂瞬时失去了力气,像断了一样无力的垂下。
苍白着脸跑进了别墅,傅宗南刚解下来围裙,见初夏进来笑道:“过来吃吧。”
说完低下头才发现初夏不对劲,再抬头的时候,初夏已经跑了过来,脸色白的像纸,额上的细汗清晰可见,实际上初夏浑身都是冷汗,双手紧紧抓着傅宗南的胳膊,开口就有些控制不住带着哭音:“小禾出事了!”
“你别着急,慢慢说!”傅宗南能感到她的颤抖,浑身都在颤着。
初夏不规律的喘息着,手抖的有些说不出话:“小禾,被砸伤,颅内出血!可...可她们在威尼斯,怎么办?老傅?怎么办!”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声音,穆凌闻言一瞬间就从沙发上蹦了下来。
“颅内出血!”穆凌惊吼了一声。
傅宗南看着初夏急的通红的眼睛,伸手抱住了她,与穆凌对视了一眼,顷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初夏好像忽然失明了,头晕目眩,短短几十秒过后,傅宗南抱着她忽然出现在了威尼斯的大街上,周围的人被从天而降的三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他们,又看向周围,以为是在拍戏。
“这是...”初夏扶着傅宗南的手臂,看着周围,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在这个时空,我可以随意穿梭。”傅宗南低低的说了一句,转身拉着初夏走进了医院,如果不是不能用灵力,穆凌早就到了楼上。
初夏抓着傅宗南的手臂的双手还在隐隐颤抖着,手背冰冷而苍白,傅宗南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初夏却无暇顾及这些,终于到了抢救室门外,看见了史密斯。穆凌早就已经到了,初夏上去的时候,正看到穆凌揪着史密斯的衣服,大声质问:“小禾为什么会被砸!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初夏赶紧跑了过去,将穆凌拉到了一边,上前急切的问:“怎么样了!”
史密斯满脸的无力与悲伤:“医生还没出来。”随即机械的抬头看向几人:“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们...我们就在附近。”初夏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说。
焦急的站在门外看着手术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而更加苍白,傅宗南看的有些心疼,上前拉过她快要绞到一起的双手,放在自己手中安抚着,一句话也没说却给了她莫大的支撑与力量。
初夏忽然将手抽了出来,转身走向史密斯,傅宗南看着手中消失的温度,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
“小禾怎么会被砸?你们打架了吗?”初夏站在一旁,尽力让声音听起来不是在质问。
史密斯耷拉着头,嗓子已经十分沙哑了,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们从船上上岸,小禾走在前面,楼上的花盆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小禾的头上,小禾...当场就晕了过去,进去之前,医生说...颅内出血...”
每一个字砸在初夏的心上都像被刀扎了一样,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安排的中国医生遗憾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头部被重击以致颅内大量出血,手术抢救无效死亡。节哀。”医生遗憾的叹了口气,任何一个花季生命的消逝,都足以让整个世界为其惋惜。
史密斯和穆凌第一时间冲进了病房,看着手术台上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小禾,坚持不肯让医生盖上白布推出,穆凌用英语对医生交流,请求开了一间病房,将小禾的推了进去。
两人走进了病房,一左一右站在小禾身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就这么没了呼吸。
初夏听到噩耗的一瞬间,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裂开,好像有几个自己在面前来回晃动,身体像被麻醉后没有知觉一样瘫坐向地上,好在傅宗南就在旁边,赶紧伸手搀住她,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初夏对这一切没有任何知觉,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眼前有些重影,她以为自己在说话,实际上只是张着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傅宗南担忧的按上她的肩,轻摇了两下:“初夏?初夏?”
“初夏!”傅宗南喊道,用力的晃了一下她。
初夏算是回过了神,双眼像空心菜一样,只余其形不见其神,猛然转过身,泪不断的涌了出来,抓着傅宗南的手臂:“老傅,救救小禾,救救她!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初夏的眼中尽是希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向外涌,傅宗南能看得出来她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他是有办法,可这个办法实在不会有什么用处,他存在与规则之外,可华小禾存在与规则之内:“即便去了,也是无能为力。”
初夏眼睛睁的大大的,她知道生死有命,可她也知道眼前的是傅宗南:“怎么会呢?老傅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小禾的命!”初夏紧紧抓着傅宗南的胳膊,眼中神色哀戚。
傅宗南终是敌不过她的眼泪,伸出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痕,向病房中喊了一声:“阿凌!”
穆凌眼睛通红的走了出来,平日的嬉皮笑脸全在这一刻化为了冷然的平静,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强压着的哀伤,看到小禾的一瞬间,好像谁将他扔到了滚刀上,翻来覆去的刺穿他的心肺,每一块血迹都带着不可言喻的伤痛。
“去冥界。”穆凌面上略过一丝惊异,看向傅宗南,却看见他眼中的肯定。
“谢谢。”穆凌声音沉沉的,现在的他除了这两个字,没什么能表达他的心情。
傅宗南拉着几人进了房间,史密斯握着小禾的手,背对着几人,没有发现刚刚出现却又立刻消失的三人。
房间再次归于平静,初夏再次像失明了一般,周围一片漆黑,能隐约感到身体不断下降,抱着傅宗南的手臂紧了紧,傅宗南也将她向怀里抱紧了些:“有我在,没事。”
短短的几个字,对于现在初夏来说,是最无助时候的支撑,是濒临溺水时被人牢牢托起的感动。
来不及细想什么,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声音,像是孩子在哭,像是女人在叫,还有凄厉的笑声,声音虽然细小,却叫人有些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三人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凉,甚至可以用森冷来形容,初夏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东西,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有种独自处在黑暗中,极力睁大眼睛却丝毫看不清前路,无处可逃的惊恐。
忽然一双手覆上了她的眼睛,头顶传来傅宗南低低沉沉的声音:“害怕就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睫毛颤抖了几下,最终扫过了他有些粗糙的手指,安静的合在了一起。
就这样过去了十几秒,穆凌沉声说:“冥王会放人吗?”
“不会。”傅宗南肯定的回答,说出的话却叫人从骨子里发冷:“这里,规矩胜过人命。”
抱着傅宗南的初夏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周围,渐渐生出了光亮,这里的一切都格外诡异。
挂着红色长灯笼的面馆,花白头发的老婆婆缠着头巾,用人骨做的餐盘端上一碗清汤寡水的面。一旁的木屋前,抹着红唇打扮妖艳的老板娘,正拿着小镜子,指甲红的像染了血,从左边柜台走到右边柜台,能听见她被柜台挡住的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
木屋商铺横贯道路两侧,中间一条长长宽宽的石子路上走满了人,初夏抬头向着人群走去的方向看,她们都上了同一座桥,此刻的初夏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
但她不怕,松开了紧紧抱着傅宗南的手臂,抬头看向他:“这是地府吗?”
“是冥界。”傅宗南低头肯定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