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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冷血

两个月,在无数次砍杀之中麻木,而修罗也在这无聊的生活里再次见到了修文瑸。

修文瑸看到自己那一刻点点头“还没死,不错!”

北苑地处北方,虽然早已开春,但寒意似乎还舍不得离去,修罗所到这两个月,除了上个月月中天气较为暖和以外,其他时候还是很冷,尤其是最近,都到了四月了,竟然又下了一场雪。修文瑸在烧着地龙的温暖屋子里,喝着温热的酒,不像一个军人更像一个世家公子。而自己,别说洗澡,连洗脸洗手都少有机会,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泥。这几天赤旻国似乎被修家军乌龟式的打法给激怒了,也或许是青林镇的食物已经被他们消耗的差不多,急需要更多的食物,一连几日不眠不休的强攻。

面对这样的对比,修罗竟然没有一丝愤怒,显得有些漠然。

“我饿了!”

修文瑸执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嘴角似笑非笑,唤人来上了饭菜。

“我得先洗洗!”

修文瑸看着修罗,眉毛上扬,似乎觉得修罗这话很是有趣。

“要洗澡吗?”

修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洗个手和脸,先吃饭再说!”

修文瑸点点头让人下去吩咐。

脸干净了,手也干净了,但是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却依然存在。修罗坐在修文瑸旁边,看着满桌子久违的饭菜,却并没有急不可耐地狼吞虎咽,拿起一个馒头放入口中慢慢的嚼,好久没有细嚼慢咽了。

修文瑸看着这个与自己并不十分相像的妹妹,用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修罗下意识的躲开,没了战争没了生死,洁癖又回来了。

修文瑸手停在半空并没有任何羞窘淡然的道“你的脸被吹黄了!”

“呵呵!”

修文瑸因为修罗这似笑非笑的两声弄得些许不自然。

修罗吃了一口菜,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修文瑸,嘴角含笑“你还是白皙如昨!”

修文瑸喝了一口酒没有答话,他听得出修罗语言里的讽刺和埋怨。

他喝酒的样子很安静也很好看,而修罗也只安安静静的吃饭,没了欣赏的闲情。

修文瑸坐在一旁喝着酒偶尔欣赏一下修罗吃饭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罗吃好以后说道“你故意的,应该从很早开始。两年,你等够了,是吗?”这两个月的不对劲让修罗怀疑,也不止让修罗怀疑。

有一天小武捂着自己的脑袋跑过来问修罗觉不觉得奇怪。修罗看小武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被大武打了。

“奇怪什么?”

“我们好像在逗他们玩儿,但我们玩得一点也不开心!”

修罗并不知道修文瑸具体有什么打算,但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修文瑸淡淡的说道:“最长不过十天!”

修罗似懂非懂“十天?你比我想象中无情,冷血。”

修文瑸笑了,这恐怕是修罗第一次看到修文瑸如此明显如此张狂的笑。

修罗难得的讽刺“好笑你就多笑会儿!”

修罗的反应让修文瑸的笑容瞬间凝固,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赤旻国与赤尤国紧邻,所谓兄弟邻邦不过是还没等到时机馋食。”

修罗在修文瑸手下当学徒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修罗毕竟不是真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修文瑸一点便明白了。

“你有把握?”

“谋而后动,我不止是等!”

“你真的很坏,北苑百姓还夹道欢迎你。难怪……至少你没有惺惺作态!”

“记住,你是修罗!”修文瑸冷冷的看着修罗“你是我修文瑸带出来的人。残忍才是你需要的态度!仁慈从来不属于修家军,更不属于修家人,更不应该出现在你修罗身上。”

修罗在修文瑸这样的眼神下仍旧没有丝毫的退缩,坦然的接受修文瑸的逼视,而修罗也因为修文瑸眼里的寒而冷了双眼。但却并没有敌对的信号。

最后,修文瑸将自己的全盘计划都告诉了修罗,修罗心里虽然骂着修文瑸,可是还是仔细听着牢牢记住。离开修文瑸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修文瑸,不知道是不是母性泛滥,那一刻看着摇曳灯光下孤寂的他竟然生出一丝怜爱。怎样的人生造就此刻冷血的他?修罗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按理说听了修文瑸这样冷血狡诈的计划应该鄙视来着,她竟然生出一丝怜惜。真是有够变态的。好吧,也许只能归咎于自己颜控的优点。

七天后,寒刀营迎来了他们第一次进攻,堆积了两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天爆发了。他们被压得太久,急需要释放出来。强攻,不断的强攻。他们早就想打杀四方了。

赤旻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战斗力远不如之前,从第三天开始便有一小队人马从密林出走,却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火器营掩杀个干净。

五天,仅仅只用了五天时间,青林镇便被收复,大批俘虏。

因为这场战役,大武被提拔为军头,周茂当了都尉,修罗在周茂的举荐下成了副都尉。刚刚任职,便接到征伐赤旻国的指令。众人一面有些发蒙,一面又急切不易。被赤旻国缠斗这么久,一场胜利还不足以剿灭心中之火。他们需要更多。

在行军途中得知赤旻国与赤尤国打起来了。寒刀营也明白了之前为什么只有自己一营作战,因为其他各营早已不知何时偷偷前往赤旻国与赤尤国联合作战。没有人对此有任何怨言,他们并没有被出卖。乌龟式的打法虽然憋屈却有效保证了低伤亡率,甚至于更加崇敬自己的将军,因为他将会带领着他们去获得更多的胜利,不仅赶走了敌人,此番还可以将他们恨得牙痒痒的赤旻国打得满地找牙再无还手之力。一劳永逸,谁不愿意!打赖皮仗,他们真的打够了!

从北苑出来便是荒漠,

修罗都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天,也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仗,每天似乎都是在生死之间游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生活在一个和平年代。

此番联合攻占,赤尤国几乎倾其国力,而莫萨国只派了修家军第三军前往作战,但这已经够了;原本的五万大军加上后来新添的兵丁总计7万人,更何况第三军是修家军作战能力最强的军队!

从初春到浓冬再到盛夏,这一仗打了一年多!

最后两国军队会师赤旻国都城雪岚城!最终的征伐就在此地!

修罗拖着略微疲惫的身子来到修文瑸身后,此刻的他身披战袍,白色的披风随风飘动!自有一股威严。修罗此刻要是精神好一点应该会花痴一番,说不得挑逗他一下。奈何这几日仗没怎么打,尽顾着赶路,却比打仗还要疲累。

“攻入雪岚城之日就是你取下赫连跖人头之时!”

“你说什么?”

修文瑸不答话,修罗只好补充的道“不是我想取就能取的!”

“孟奇会给你机会!”

“孟奇会给,赤尤国那帮人会给吗?”

修文瑸回身望着修罗“好好休息,无论何时刀都要在手上,都要握紧它!它的锋利才能为你所用!”说着难得的拍了拍修罗的肩膀。

“明日随我一起去赴宴,我会让他们给你机会!”

修罗看着修文瑸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就两句话的事情,用得着见个面吗?直接传话不就得了?麻烦!咦,难不成他想见我?故意寻个借口,嘿嘿!”喜悦浮上脸颊却一瞬便蔫儿了“哎,好无聊,我要睡觉!”

~~~~~~~~

看着从山头下来的修罗小武忍不住兴奋,碰了碰身旁一直忙着自己事情的李且:“修罗下来了。”

弯腰架火的李且起身望去,看到修罗的身子在远处显得异常渺小,虚了虚眼“嗯!”

小武撇嘴“你不好奇吗?修将军和她几乎一块儿下来的。”

“好奇?我不喜欢好奇。”说着这话的时候,李且的眉眼似乎有些痛苦。“任何事情,都能作假,好奇也没用!”

小武看了一眼平时少话如同隐形人一般的李且便小步跑去迎接修罗了。

刚碰到修罗,小武便忍不住八卦的问道“你去哪儿了?”

“关你什么事儿?”

小武陪着修罗往营帐里走,不远处的李且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曾投来任何好奇的目光。

小武说道:“我刚见将军从山头上下来,然后又见你也从山头上下来!”

“啊,关你什么事儿?”

“你姓修!”

修罗掀开帐帘站定回头老神在在面带微笑的看着小武“关你什么事儿?”

小武瘪着嘴,无限委屈,曾经瘦弱的他因着军旅生活而变得硬朗起来,苍白的面孔有了风霜的痕迹。可这委屈的模样让他越加有魅力的军人模样瞬间消失殆尽。

“你不累吗?”

“哦,那你休息吧!”小武默默的退出营帐蹲坐在营帐外,有些无聊的画着圈圈。

侯进经过小武,看着小武蹲在地上画圈圈便笑话道“小武你又蹲地上画圈圈,在诅咒谁呢?”

小武仰着脑袋看着因下而上而变得高大的侯进朝着他耸了耸鼻子似乎在表达鄙视“我就爱画圈圈!”

“是不是在诅咒修罗啊,他经常凶你!”

“别胡说,要不是他我可能早死了,他替我挡了好多刀,他也没凶我,他人挺好的,他只是习惯性凶。没凶我!”

“哈哈,你这话我可听不出是在替他辩白!”

“你小声点,他在里面睡觉!”

侯进闻言立即放低了分贝“真在里面?”

“不信你进去瞧?”

“他要知道我特地看他睡觉,还不得砍死我。行了,你继续画圈圈诅咒修罗吧。”

小武只是蹲着的时候习惯性的画圈圈,没想诅咒谁,而且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诅咒修罗,想到修罗盯着自己看,声音甜糯的样子,小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迅速起身去找地方解决,不然又得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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