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就是好,既不如正午那般刺眼也不如夏日骄阳那般炎热。
“叮叮叮”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筱祁心中一颤,遭了。赶紧起身,走到大门前,开了门。只见妈妈手里提着从早市买来的菜,说:“叫你早起的啊。真是的。”筱祁只好无辜地讨好笑着。
“对了,买菜的时候遇到你大婶的小女儿了。”妈妈站在门口脱了鞋,突然说起来。筱祁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再睡一会儿,听到妈妈说起这事就假意关心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恩,然后呢?”哪知妈妈有点不高兴了,“然后?人家的孩子都1岁了。”筱祁点点头,又打上了哈欠,“我记得…表姐年纪不大啊…呀,跟我差不多吧?”
妈妈把菜拿进厨房,显得有些不耐烦,说:“是啊,但是别人都有孩子了。你呢?看看!都这么大了,连男朋友都没有,一天只知道工作。老是让人操心。”她也很无语,睡意朦胧地站在一边,默默的听妈妈教诲。
可妈妈一直喋喋不休,实在是不行了便一倒躺在了沙发上。“啊!”一声,筱祁睁开了眼。四处张望,口中念道“怎么了?”。妈妈从厕所出来,筱祁揉了揉眼睛,眼珠子快要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妈妈把手里湿哒哒的皮夹克抬高了一截问到。本来睡意正浓的她就被惊醒,现在又忙想着该如何向妈妈解释,就更清醒了。“这…皮夹克啊。不认识吗?”她仓促地说道。
只见妈妈挑了挑眉,嘴角斜了上去,看上去有些阴险,“嘿嘿,谁的啊?”竟然还发出奇怪地笑声。
筱祁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眼睛,“我的!”以为可以蒙混过关。谁知妈妈见多了她的衣服,一眼便识破。假意地瘪着嘴嫌弃地把皮夹克往地上一扔。口中说道,“哎呀呀,你居然穿男人的衣服?难看死了,扔了吧”
筱祁表情惊奇,见情况不妙,想着这又是别人的衣服,于是赶紧捡了起来。妈妈见状,调皮地逗着她说:“紧张什么啊?是哪个男人的衣服啊?是不是男朋友的?”
筱祁想起了昨晚的事,使劲地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妈妈漫不经心地说,“同事的。昨晚喝醉了酒嘛……”岂料她一听,眼睛瞪大了些,表情诧异。
快步走到筱祁跟前,拉着她的手臂,喝道:“什么?你们还喝酒了。不会是想先斩后奏吧?”
筱祁顿时发现头顶有乌鸦飞过,空气凝结了好几秒。她反问道:“妈,你女儿是这种人吗?”
妈妈竟露出邪恶的笑容,说:“嘿嘿,不一定哦。”顺势抢走了筱祁手中的衣裳,放进盆里,加了一些洗衣粉,轻轻地揉搓起来。这一幕着实让站在一旁的筱祁,感动万分,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妈妈也是一个逗趣之人,立刻三条黑线挂在了脸上,暗想:你还是亲妈吗?
这时,帮着洗衣裳的妈妈,开始念叨起来,“说真的,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我看看啊?”筱祁已经没有心思再陪她调侃,轻轻地跺了一下脚,甩着身子说:“我们就只是同事。你不要乱想了。”说完往厕所外冲出去,哪知一不小心,踢到了门上。薄木制结构的门本来就不结实,被她这么一踢,开始摇摇晃晃。
妈妈有些生气,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念道:“你干嘛啊。没有找到男朋友也不用拿门出气啊。”
“我…”筱祁却无言以对。不一会儿,妈妈洗好了衣服,操起衣架晾在了阳台上。接着又开启话痨模式,“妈妈也是担心你啊。还不是希望你能早日成家。”筱祁坐在破旧的沙发里听着,止不住地叹气,心想这下好了,根本停不下来了。
“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又没有男朋友,一天闷在工作里。咦…对了,为什么不在公司找啊?…”公司找?筱祁停止了叹息,想了起来:叫我在公司找,也是够了。公司里的人不仅良莠不齐,大部分还是有花之主,叫我怎么找?
耳边又传来妈妈的念叨:“说不定,这件皮夹克的主人就没有女朋友呢?这样,你可以先去试着接触一下。…”一听到张贝然,筱祁脑海里就想起昨晚的事情。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求求你别念了。妈妈走进客厅,见她拼命地甩着头,便问:“你怎么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妈妈的磨叽,说:“妈,你说够没有啊?”而妈妈似乎意犹未尽,“还没说完呢。前些天…”筱祁赶紧打断了她,“妈,够了。你先休息好了我们再聊,好吗?”说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给她捏了捏。
可妈妈却急了,“怎么了?说你两句就不开心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女人年纪越大就越难找到好归宿。一点儿都不懂事!”
“放心吧。会有的。现在只是僧多粥少。”筱祁一边推她回卧室,一边说些安慰的话语。她却满脸难受,说:“有是有,就是怕这个质量…哎…我希望你能懂啊!”
推她坐到床上,筱祁用极其温和冷静地语气说:“妈,你要说的,我都懂。你快休息吧。今天筱杰会回来吧?”她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被窝。
筱祁出了卧室,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你说的我怎么会不懂,我想要是两情相悦的爱情,可是缘分这种东西,又怎么能强求呢?
一想到妈妈快50岁了,为了照顾这个家这些年来老了许多,她整天没日没夜的忙碌,却老是为自己和弟弟操心,内心不禁难受起来。
“咔嚓”钥匙声响起,筱祁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蔬菜从厨房中出来,见身着灰黑色卫衣,身材高大却很消瘦的筱杰,满脸疲惫,便关心地问:“怎么了?没睡好觉吗?”可筱杰却用狠狠地眼神瞪了自己一眼。想到他是那种不愿与家人多说一句话的叛逆青年,便收回了刚才的自讨没趣。
热锅中倒下了油,把蔬菜放进锅中,不停地翻炒起来。看着油水不断的在锅中跳跃,忽然想起了10年前的那件事。如果不是当时发生一系列的灾祸,那活泼可爱的家伙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在家沉默寡言,偶尔又语出惊人的人。
炒完菜,看了一下时间,12点刚好。于是推开了妈妈的房门,“妈,起来把饭吃了吧。”妈妈软绵绵地坐了起来。
又朝筱杰房间走去,看到他的门留着缝,便没管没顾,推开了。一看,那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的干瘪的伤痕吸引了她的眼睛。没想到筱杰像只野兽一般恶狠狠地瞪了回来,吓得她赶紧关上了门。缓和了一下,站在门口轻轻念着:“该吃饭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虽然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但是筱祁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开心的。平时加班比较多,很少能与妈妈一起吃饭,而筱杰在学校住宿,偶尔周末才会回家。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很少见的。所以筱祁感到格外珍惜。这时妈妈却又挑起了刚才的话题。
“刚才那件事情还没讲完。”她突然说了起来,本来吃的津津有味的她,顿时没了心情。妈妈继续道:“我联系了以前一起打工的王阿姨,她的儿子有175高,看什么时候去去见见他吧!还有那个皮夹克的主人也要留意,千万不要错过任何人。知道吗?”
筱祁不高兴了起来,“妈,吃饭能不能不说这些啊。”但妈妈没有理会她,只是一味的吃着。筱祁转头看了看她,忽然看到她头上的青丝渐渐变白,一种不忍涌上心头。最后她妥协了,点了点头“好!我去。”
筱杰无奈地看了看,叹了口气,扔下下了总结性的一句话:“遇到'东方厨师'你就嫁了吧!”
妈妈露出笑意,但继续吃着饭,那说出这句话的始作俑者也埋头刨饭,但是却能感受到有微弱的笑意从中袭来……
筱祁尴尬低头,无语进食。
内心叹道:哎,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