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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偶像

骑兵离镇子越来越近,三三远远望去,一面大旗随风飘摆,上面赫然绣着一个大字--“明”!

是大明的官军!

后面还有另一杆大旗,上写几个大字“神机营右副将李”。

李如松!三三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刚才从恐惧到愤怒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李如松的威名在辽东地区可谓家喻户晓。此人正是三三要投奔的辽东铁骑的东家李成梁将军的长子,辽东铁骑也主要由李如松掌管。换句话说,李如松就是三三准备投奔和终身追随的人。

骑兵开入三阳镇,来到距离三三不远的地方,为首的一员大将向后一摆手,一把拉紧缰绳,战马前蹄腾空一声咆哮,然后乖乖原地站定。

三三定睛观瞧,原来这人就是李如松啊,原来李如松身形如此魁梧,连鬓络腮的胡子,一双豹子圆眼,腰玄一把大号的弯刀。

这是一名士兵跑过来带住马头,这人翻身下马,看着周围买卖铺户满目疮痍,一声哀叹。

身旁一名侍从走上前来说道:“千总大人,蒙古鞑子刚走,老百姓死伤足有百十人啊!”

“千总?”三三心道:“难道他不是李如松?可看将旗明明是啊?怎么回事?”

那位千总摇摇头,用力将马鞭摔在地上,吼道:“个老子的,蒙古狗,杀我同胞,还是来晚了一步,让我抓住,定把他们碎尸万段!!!”

侍从低头称是,又道:“得知蒙古鞑子到了,大少主带一队人马杀出去已经很久了,现在踪迹不见,万一有个闪失,这可如何是好啊?”

千总低头不语、眉头紧皱,思索良久,缓缓道:“唉,这个活祖宗,真不让人省心,但他这是为保境安民,咱理当支持。只不过三阳镇这个样子,咱不能不管。传令!把人分为两队,一队随我继续寻找大少主,另一队人留下帮助三阳镇百姓。”

侍从躬身施礼,立刻下去安排。

见千总要走,三三赶忙跑过去,跪倒在马前施礼。

千总一惊,马鞭一指三三问道:“你是何人?”两旁刷的侍卫抽出马刀,动作齐整,显然是训练有素。

三三不慌不忙,抱拳施礼:“大人容禀,小人戚水河镇人,名叫戚三三,乃是这次辽东铁骑预备队选拔的候补生员,正要赶奔铁岭卫应考,不想路上遇到竟能遇见千总大人。”说罢,从怀里掏出应试的官凭文书递了上去。

那千总接过文书看了半晌,道:“既然是生员,自行去卫所报到便是,拦我做什么?”说着吩咐人递还文书给三三收好,一转马头便走。

三三跪在地上,见千总要走,高声叫到:“大人!大人留步!”

千总拉住马头,回身喝到:“这小子,你还有什么事,麻溜利索点!”

三三往上叩头:“大人!小人刚才听说你要去寻找的少主,敢问可是李如松大人?”

“嚇!小子你知道的不少啊!”千总乐了:“是又如何?怎么?你还想一块去啊?”

“正是!”三三答道。

“别跟我这儿扯犊子,我这是去杀敌救主,你跟着去干嘛?送死去啊?”千总道。

三三再次叩头:“大人!小人虽是一普通生员,从未上过战场,但蒙古人残害我手足,手段之残忍就在眼前,我虽没什么武艺,但求大人赏下钢刀一把,我愿上阵杀敌,为我同胞报仇雪恨!”说到最后,三三恨得咬牙切齿。

千总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翻身下马来到三三面前,一把拉起三三:“好小子!有骨气!你叫戚三三,我记住了!”说着用力拍了拍三三的肩膀:“不过小子,既然是条汉子,也得能屈能伸,没有武艺在身,去了就是送死,听我的,马上去铁岭卫参加考试,如果通过,我一定收你到我的队伍里来!”

“大人!我一定要……”三三还要继续坚持,千总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

“小子,留得有用之身,习得武艺再上阵杀敌,切莫逞一时之气,断送了性命!”千总仰望天空,叹道:“杀尽鞑子,保我河山,乃我平生之愿,这还要靠你们来完成啊!”

三三被眼前这位武将给震撼到了,心里翻腾着一股情绪,这应该就是民族之大义,这应该就是英雄之担当。

三三对千总深施一礼,如果说之前的跪拜是礼数,草民见官不得不为之,那么这一礼的一躬扫地,则是真心实意的佩服和尊重。

正当两人谈话之际,忽然听到远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呼啸着,从蒙古人离开的方位向三阳镇开来。

哨兵飞奔而来:“报!报千总大人,一哨人马奔三阳镇而来,是少主爷!”

千总大惊转而大喜,向三三点了点头,飞身上马:“传令!列队接应大少主!”

千总大人之所以传令“接应”,自然是担心蒙古人刚走不久,李如松的出现,会不会引来蒙古人,不能让少主人有任何闪失。

直到李如松的部队开到了进前,也没见一个蒙古追兵,千总放下心来,下马来到一人近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少主人!末将接应来迟,死罪!”

这一定就是李如松了,只见他,一身银盔银甲,身着水色袍服,虽然全身银光闪耀,胸口的护心镜是金灿灿的,而且三三注意到,这面护心镜与众不同,雕刻成东北虎头的样子。

李如松胯下战马,通体黝黑发亮,一根杂毛也没有,蹄子好似牛蹄一般粗壮,此时正用力刨着地,鼻子发出嗤嗤声音。

李如松时年三十三岁,却已经名震大明王朝,随父亲镇守辽东,战功赫赫。年少时虽是承父亲蒙殷担任部指挥同知,充宁远伯勋卫,到随后因为战功卓著,皇上也对其另眼看待升任署都督佥事,担任神机营右副将。

三三看着眼前这个心目中的英雄,激动得有些颤抖,这短短的时间里,由恐转悲、由悲转安,现在见到李如松,又是由安转喜,而且是大喜过望。

李如松对千总一摆手:“老郝。起来吧,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是兵贵神速,我只得轻装速进,抱歉了老郝!”

千总“老郝”赶忙俯身拜倒:“少主言重了,卑职惶恐!”

李如松环视四周残破不堪的镇店,失落的表情溢于言表:“我为了快,抄小路追击鞑子,可是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没有保护好三阳镇百姓,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啊!”

老郝不再多说,因为他看到了李如松队伍后面捆绑的十几个被俘虏的蒙古骑兵,他明白了少主意思。

李如松见他望着俘虏,对他点点头,翻身下马来到了百姓中间,双膝跪地对百姓跪拜下去。百姓们也跟着都跪了下来。

李如松道:“乡亲父老,如松无能,不能尽除鞑子,害三阳百姓蒙难,我回去立刻和父帅商讨御敌之策,不让百姓再受一点凌辱和苦难!”说着一抬手,士卒把那些俘虏押到面前。

“乡亲父老,这些个鞑子,就是刚才屠戮三阳镇的人,那队骑兵大部分已经被我们诛杀,剩下这几个投降的,我特地带回来,由你们自行处置,拿去出出气吧!”李如松最大的缺点就是爱“杀降”,虽然古人都说“杀降不祥”,但对李如松来说,却早就习以为常了。

听到李如松的话,三阳镇的百姓一阵欢呼,尤其是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仇恨已经充满头脑,不用动员,有几个人已经冲了上去,拳打脚踢,打的蒙古俘虏哭爹喊娘。

三三也想冲上去,一旁的千总老郝走过来拍着三三的肩头说道:“小子,我看出来了,你虽然有些胆小,但却是个有种的,你这样的人,我稀罕的很,去铁岭卫报到,好好考,通过了的话,我的队伍要你!记住啦!我叫郝大虎,我是大少主的亲卫队双虎之一——铁虎卫,来跟我干,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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