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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志向

小凤明白穆广鹏话里带出的轻蔑和嘲讽,但她一个风尘女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违背这富家公子要求,尤其这会月镇的穆家,连县太爷每次来视察都会去穆府拜望。

小凤低头躬身施礼:“是,穆少爷,您放心,酒菜一会就得。至于这位公子嘛,小凤自会让他满意的。”说罢,微微欠了欠身退了出去。风月场女人的本职技能让她立刻转换的态度,尽管心里的愤怒和泪水已经到达了决堤的边缘,脸面上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溢出。虽然受辱后脸上没有再出现那种标准化的职业笑容,但得体的仪态和语言,却让人挑不出毛病。

小凤离开了房间,另一位当事人三三还在旁边。听到穆广鹏的话,三三拼命的想理解心中所有的不理解,可是还是理解不了。他不理解眼前这个公子少爷为什么会帮他这个素不相识的穷小子,还说是他的朋友。最后三三认定自己之前一定是误会他了,可能他是一个好人。

三三这样穷人家的孩子,自小在田地间玩耍,一根麦秆当刀剑就可以玩一天,自然是理解不了一个富家公子的思想。那种用银子支撑起的乐趣,远比麦秆带来的愉悦和满足感多太多了。

当然,就算是沦为别人愉悦的工具,至少银子回来了,还有人管了饭。三三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美滋滋的感觉,他有些感激面前这位少爷。

三三站起身,对着穆广鹏深施一礼,毕竟读过私塾,这点礼仪还是有的。

“今日之事,要多谢穆少爷相助,在下戚三三,有礼了。”说着便躬身施礼。

穆广鹏有些诧异,也不去相搀,只是疑惑的问道:“你认得我?”

三三起身,笑道:“刚才咱们见过面了,您的马还差点撞到我,您没注意到我而已。”

“这样啊,刚才我有点急事,光顾骑马,没注意到路上有什么东西!”穆广鹏说罢,身子一歪,好像三三说话不中听一般。

三三被他一句话变成了“东西”,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穆广鹏满不在乎,问道:“戚三三,你家是哪儿的?来我的会月镇干嘛来了?”

三三便将自己要去辽东铁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穆广鹏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态度变得和蔼了很多,说道:“没想到一个穷小子,志气倒是不小。其实,我一直也想参加辽东铁骑,这是咱大明而今最强的部队,除了当年成祖皇帝(明成祖朱棣)所收宁王的朵颜三卫,再没有一支骑兵能与辽东铁骑相比。要是能有机会去军营历练历练,保家卫国、抗力外敌,那得多光彩啊!可惜啊,我爹就是不让我参军,说没有出息,为此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三三没想到穆广鹏这种人会有这种觉悟,心里挺高兴,又有些惭愧。毕竟穆广鹏是主动想参军,而自己确是被父亲强迫去的。

这时酒菜上来了,四凉四热八个盘,烧黄二酒也摆上了。

穆广鹏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我今晚就跟我爹说,我决意要去参军。”

“穆少爷,那就祝您能够说服令尊,早日得偿所愿。”三三也倒了一杯酒,举在手里。

“好,借你吉言!干!”说着两人一饮而尽。

因为辽东铁骑,穆广鹏忽然不再瞧不起这个穷小子,甚至觉得他俩已经属于了一类人。

穆广鹏母亲去世早,父亲忙于生意,对他甚少陪伴。而家奴院工和丫鬟婆子,对这位少爷无不是恭维吹捧,哪有一句贴心话说。穆广鹏心里明白,他们都不是出于真心,倒是今天见到了这个不会溜须拍马,说话朴实无华、实实在在的戚三三,忽然觉得这是个真实的人,不禁对三三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亲切。

就这样,两个性格、家世等各方面都天差地别的少年,竟然变成了朋友,尽管在对彼此认知方面都存在些许偏差。

逐渐的,两个人变得无话不谈,这顿酒喝得也越来越开心,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小凤斟酒布菜在一旁伺候,见此情景,恨不得给自己来俩大嘴巴,真是看走了眼,谁能想到这穷酸的小子能是穆广鹏的朋友,看这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呢。

三三被小凤拉进来的时候是下午,因为高兴两人一直喝酒到了天色暗下,屋里掌起了灯。

穆广鹏看了看窗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努力让自己不晃,转过头来,看着三三。

三三也是勉强抬起垂着的头,望着这已经分成两个人影的穆少爷,努力想找出哪个才是本体。

穆广鹏端起杯对三三说:“朋友,我姓穆的,从来没有把任何一个人当做朋友,今天和你喝这酒,我很开心。我决定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说着,又端起酒杯道:“你放心,辽东铁骑,哥哥一定会去,明日你先行一步,我去说服我爹,然后我就追上你,咱一起从军!!!干!!!”

三三端起酒,迎着穆广鹏的酒杯重重的碰了上去,杯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两人再次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一同大笑起来。

半晌,穆广鹏拍拍三三肩膀说道:“好朋友,哥哥已经不胜酒力,我先走了,今晚你就住在这,钱我给你付了。”说着,一指旁边的小凤,提高了声音:“让这姑娘今晚好好服侍你,你今晚一定尽兴,明天才有精神赶路。”

不知是想吐还是别的,话一说完,穆广鹏立马歪里歪斜的快步走出房门。紧接着传来了重重的下楼声。

三三是有些酒量的,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又喝了小凤递上的一碗醒酒汤,感觉舒服多了。

小凤搀扶起三三,面无表情的说道:“小爷,咱歇息吧。”把三三扶到床上躺下。

三三就这么躺在床上,而小凤立刻以“职业”的动作开始宽衣解带。

这下三三傻了眼,心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傻小子终于明白了情况。

三三赶忙坐起来,连忙摆手,对小凤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喝多了,自己睡一觉就行,姐姐出去吧,我不需你来伺候。”

小凤心里已经乱了,这几个时辰过得太过精彩:戏弄了穷小子,赢得了一个簪子;忽悠了穷小子,赚到了几两银子;羞辱了穷小子,得罪了天王老子;伺候了穷小子,碰灰碰了一鼻子。

小凤有些恼羞成怒了,在春风楼里,自己虽不是头牌,但也是数一数二的标致美人,平日都是自信满满。今天被穆少爷一番羞辱,本就已经受到打击,终于想息事宁人的履行一下本职工作,又被退了出来,小凤彻底愤怒了,如果说之前对三三撒泼是三分真七分假,这次是真的爆发了。

小凤一把拉住三三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鉴于几个时辰前吃过亏,她不再高声叫嚷,只是用低低的声音,咬着牙瞪着三三:“今天这活,由不得你,老娘今天就是不要钱,也得让你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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