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亭杰的轻生低语,郝大虎站得远没有听到,可是近前的李成梁等人都听到了。
李如松微微皱眉,心中暗道:“难道这戚三三真有这样的本事?看周洛神态自若,确实是对这个徒弟很有信心,郝大虎如果落败,必定羞愧不已,这该如何收场……”
一旁的李如柏也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这郝大虎是自己同意出战的,万一战败,别说郝大虎了,自己的颜面也扫了地。
李成梁的想法和两个儿子截然不同,做为辽东地区最高司令官,辽东人才辈出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现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戚三三到底有多大本事,心里一阵兴奋的感觉。
郝大虎和三三来到帅庭中央。站定后,郝大虎一瞪三三,说道:“小三子,动手吧!”
三三将毛笔反手攥好,双腿前后一分,身子微微下沉,对着郝大虎说道:“千总大人,您是前辈又是长官,就请您先进招吧,卑职不敢先出手。”
郝大虎听后气往上涌,哇哇暴叫,也不顾客气不客气了,手里一根竹竿舞动起来,招招带风。
三三一看不由得一惊,郝大虎不愧铁岭卫的名将,这几手起势就看得出下过苦功,而且这个力道,被打上就会骨断筋折,自己还需小心应对。
郝大虎亮出架门,也不说话,忽然右手一挺,竹棍直直刺出,直奔三三的哽嗓咽喉而来。
三三自知使用的是短家伙,不能硬拼,使了一个缩颈藏头,矮身形躲过第一棍。
郝大虎见三三低下身子,顺势手腕一转,竹棍随手腕转了一圈,向下劈来。
如果三三拿的也是竹棍,还可以来个举火烧天,用棍子向上格挡,但现在只有一支毛笔,无论如何不敢硬敌。
雷亭杰看着三三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自己的老师周洛亲传三三武艺,刚才那一招缩颈藏头,就看得出三三的眼神准确、身法敏捷,这两年已得周洛的真传了。
郝大虎一棍劈下,三三没有抬头,如果抬头观察必然来不及躲避,耳廓中听着风声,已经知道竹棍劈来的方向,心里一喜,知道胜负已分。
三三身子一歪,使了一个就地十八滚,向郝大虎的右侧滚了出去。如果说三三滚到郝大虎的左边,那么右手持棍的郝大虎一伸脚就能将三三踢中,而三三滚向的是他的右边,那郝大虎可就鞭长莫及了。
三三的滚法也是深得周洛的真传,一般人前滚翻或侧滚翻出去都是一个直线,但是三三在翻滚的同时,借助手的力量支撑地面,瞬间改变了方向。
郝大虎一惊,急忙转身向右,这一人面对危险时首先要正面观察的本能动作,导致了郝大虎整个身体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在三三面前。
三三翻滚中一个转向,来到了郝大虎身边,郝大虎正好转过身子,三三出手了。
右手反拿的毛笔,抬手划过郝大虎的腹部,在他的腹部铠甲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墨迹。
出手后,三三就地后滚翻,离开郝大虎一丈开外,翻身站起。
郝大虎输了,仅仅出手两招,就被三三“一击毙命”。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如果三三手里的是一把钢刀,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现场一片寂静,李成梁、李如松、李如柏父子三人目瞪口呆,他们之前还不能完全相信郝大虎会落败,更想不到落败的这么干脆。
沉默了一会,李成梁一拍大腿,大喝一声:“好!”
现场一片掌声,穆广鹏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用力的拍着手,高兴的合不拢嘴。
周洛仍旧微笑着,用手捋着胡子,闭上眼睛得意的仰着头。
李如松和李如柏目瞪口呆,这两位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类似的打法并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三三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有如此功夫,不得不佩服周洛和雷亭杰的本事,能在三年时间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杀手。
李如松是一个直脾气的人,同父亲一样,他也非常的爱惜人才。所以他两步走上前来,看着三三,伸出大拇指,说道:“好样的,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这是我铁岭卫和锦衣卫的福气,也是我大明王朝的福气啊。”
三三有些不好意思,向李如松抱拳施礼。
李如柏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跟着哥哥一起过来夸奖三三。
现场最难受的就是被“一击毙命”的郝大虎,看着别人一个劲鼓励三三,有点失落和羞愧。
三三看到了郝大虎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千总大人,刚才我那是钻了个空子,才侥幸获胜,如果真刀真枪对打,我未必是您的对手啊。”
郝大虎盯着三三,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但郝大虎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对三三说道:“不必如此,我输了就是输了,回去我不光要让我的铁虎卫军士加紧训练,我自己也要好好锻炼,你小子等着我,我还得找你比试。”
李如松走过来,拍了拍郝大虎:“老郝,你也犯不着别扭,戚三三学的是一招制敌的暗杀技,你练的是两军对垒的斩将功,没有可比性的,要是上了马,他也打不过你的。”
见李如松来打圆场,三三和众人都赶忙称是。
其实李如松说的也是事实,辽东铁骑讲究的是马上冲锋,打起仗来都是大开大合,三眼神铳打完了直接当做狼牙棒抡起来冲锋,哪有这种讲究小巧招数的对手,如果有,战场上也很快就被骑兵踩扁了。
这一场比试终于告一段落,李成梁不再阻止,三三和穆广鹏便顺利拿到了第一次执行侦查任务的机会。
次日清晨,夜虎卫大营门口,雷亭杰亲自率领十名夜虎卫战士在门口集合。平时雷亭杰不会亲自执行任务,但这次蒙古人的反常举动,让这位夜虎卫“儒侠”雷千总也亲自出动了。
李如松更是连夜亲自为夜虎卫制订了行动路线。三三和穆广鹏被安排到一个他们都熟悉的地方侦查——会月镇。这是三三离家后到达的第一个镇店,也是穆广鹏长大的家乡。
出发后,穆广鹏难掩激动的心情,离开家三年整,终于回来了。
三三心里则想着另一个人,就是春风楼里的那个小姐姐,那个让自己有些害怕又有些怜爱的青楼女子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