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年,一个深夜,我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只饿狼赤红的眼珠子,饿狼口中的腥臭带着潮湿地咸味一下又一下喷在我脸上,我重新闭上眼睛,又来了,自己已经接连几世沦落为了荒野郊外饿狼们的果腹之餐,不就是自己的右眼角天生盘着一道妖冶的紫色蛇纹吗?为什么那些个接生婆每次看到刚出生的自己都会跪天跪地地哭天喊娘,接下来,自己的生身爹娘用无比心痛的神情把出生后一口奶都还没吃着的自己这个奶娃娃交给那些驱魔除妖的道士,那个娘总会依偎在爹的怀中,不敢看自己被抱走,哼,你们丢了自己的孩子去喂狼,还装什么柔情不舍,呸!
闻见了自己身上那鲜嫩的刚出锅的奶味小婴儿味道,似乎整座荒山的狼群都朝自己包围过来,贴着自己脸的那个丑恶公狼的涎水都滴到了自己的脸上,我厌恶地闭上双眼,要吃就赶紧地来个痛快吧,下辈子轮回不要再做人了,做只乌鸦吧,把那些抛弃他的无情人的眼珠子都叼出来,想是这么想,可是轮回这事我也做不得主,只能想想而已。
凄厉地狼嚎声在自己耳边响彻整个山谷,在黑夜之中无比诡异,见惯听惯了的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即将看到人间最血腥的一幕,一个小婴儿会在饿狼的撕扯中,碎肉遍地,肚肠扯了一地,若是别人死就死了也就见不到这幅惨样了,偏偏自己就能看到,还能清醒地感受着那些恶心地牙齿戳进自己肉体的硬物感。
这一切会持续到自己的最后一片肉被吞下为止,然后会有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或者她或者它会轻轻抚摸一会儿自己的脸蛋,自己会慢慢地失去意识,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又将是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的声音来到这个世上。
我的每次轮回都带着前世的记忆,但我只能回忆起这200年之间的轮回,是不是自己200年前才出现在这个世界?自己到底是人,是妖?这200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答案,可是我最大的困难,一直从来还会继续是,一个柔弱地婴孩要怎么才能活下去,这么多年,我从没有活过18岁,经历过这世间各种各样的死活,淹死,活埋,摔死。。。被野狼活活吃掉是他经历地最多的,也是他最讨厌的。
闭上眼睛等待着饿狼们的疯狂撕扯,这一次,却有了变故,这荒山之中响起了一阵枪声,有大群人正在靠近,火把照得山谷通明,狼群一哄而散,我睁大双眼想看清周围,可是被裹在襁褓之中,视野实在有限,直到一个粗糙黝黑地男人的脸举着火把凑近了自己面前,抱起了这个婴儿,那个男人的胳膊太硬了,抱着我的姿势也很别扭,很不舒服,但总好过那些野狼的牙口,那个男人身上还有很重的劣质烟草味道,我猜测着这个人的身份,晃晃悠悠中,那个男人停下了,他很恭敬地对着前方打着报告说:这里有个小孩!
有个粗重的声音说,抱过来。然后我被抱到了一辆车子前面,车窗被摇下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脸透过车窗的间隙看着我,我努力地给这个中年男人展示了一个天真无邪地笑容,那个男人旁边闪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脸,也在盯着自己看,她回头说,爹爹,他好可爱啊!
那个男人示意手下把小孩子抱给了小姐,然后,他闻到了小女孩身上暖和地味道,外面太冷了,车里简直是温暖如春啊,不自觉地用小嘴巴蹭蹭那个小姑娘逗她的手指头,小女孩开心地笑个不停。
旁边那个男人并不像这个小女孩对我这么感兴趣,始终绷着脸,倒是坐在副驾驶的一个年轻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询问地语气对那个男人说,“大人,看这小孩脸上的胎纹,估计是附近村庄扔在这里的婴儿,那些山民很迷信这个,我们怎么安排这个孩子?”
中年男人闻声看了一眼这个孩子,那个眼角的胎纹,确实很奇怪,形状像一条银蛇盘在眼角四周,自己虽然并不迷信,但还是觉得有些奇异,那条蛇似乎有灵气一般,就跟有人画上去的一样。这个男人心中一动,或许自己和这个孩子有缘,这么多年自己蛰伏在朝鲜那个地方,不也像一条蠢蠢欲动的银蛇嘛。
他对着副将,说了声,留下,养在府里吧!副将得了命令,不再出声,车子在四周大批兵士的护卫下继续前进。
抱着自己的那个小姑娘约莫着5、6岁的模样,一脸稚气地看着自己,听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回答,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逃过了一个生死劫,这一次,我要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一定要活到18岁,因为到了18岁,我就能瞬间拥有很多奇怪的随心所欲地能力,而且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滥用自己的能力,因为那些能力的使用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化作一堆流沙,之后又会自动投胎降落于人间,又开始一次次轮回。
我清楚记得自己唯一的那一世活到了18岁,却因为滥用了这些能力,瞬间自己所能看到的身体部分就像开始融化的霜冰一般化作一堆流沙,然后消失在空间之中开始了下一次的轮回,所以这次,如果我还能活到18岁,自己一定要谨慎。
小女孩一直抱着我,逗着我咬自己手指头,总归是给这枯燥地漫长车程增添了一点乐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女孩也累了,把我交给了前面的副官,然后躺在自己爹爹的腿上睡着了,她的名字叫袁珂儿,跟着自己的爹爹在朝鲜待了好多年,今天终于回到大清朝的土地,这一路颠簸自己实在是有点累了。
我也困了,副官那张干净年轻的脸看着虽然不厌烦,但被个大男人抱着总归有点尴尬,所以我也准备睡一觉了,副官看着这个孩子香香睡去的样子,心中有一丝奇怪,这么长的车程,这个孩子不哭不闹,也没有一般婴孩的屎尿,这很不寻常。
副官回头看了长官一眼,询问道,“大人,养在府里的话,是不是给他起个名字?”;
那个男人想了想,就叫“袁中鹿”吧,应了自己的年少起就立下的宏愿“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
这是他袁世宗一生的心愿,总有一天他要主宰这个中原肥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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