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琪无聊的坐在窗前发呆,欧巴回韩国了,李娜也回SH一周了,今天本来要去镇上邮局看有没有信的,但是昨天摔了一跤,到现在走路还一歪一歪的,陈老师,说正好要去镇上办事情,顺便帮她去看有没有信。
最近梦琪语文、数学、体育一起上了,李娜的离开,本来就紧张的教师配置更紧张了,她主动请缨分担了李娜的大部分课程,并且主动请缨带体育活动等。校长说新的支援老师很快就会到位,到时候梦琪就会轻松点,据说这次来的是男老师,是主动志愿来支教的,梦琪虽说内心希望是位女老师,这样可以有个伴,不至于自己在这么大的宿舍晚上害怕了,农村的夜晚虽说安静,但是也特别漆黑,经常是伸手不见五指那种,刚开始,还会稀罕看星星,但是看多了,梦琪就皮掉了,尤其是李娜不在,成天萎靡得不行。
远处,陈老师往宿舍方向走来,手中好像还拿着信,梦琪赶紧蹦跶起来一瘸一拐,出去迎接。
“陈老师,你回来了”梦琪招呼道,眼睛却看向他手中的信。
“哈哈,等心急了吧!喏,你的两封信。”说完递给梦琪,“那个邮局的韩美丽还让我代为问好呢,她说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
“谢谢陈老师,哈哈哈,太开心了。”梦琪扬扬手中的信,转身回宿舍了。
“慢点,看把你急得,哈哈。”陈老师不忘叮嘱道。
梦琪迫不及待把信摆放到桌面上,一封是SH来的,一封是韩国来的,她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应该先打开哪一封,两封信都是她所期盼的,干脆随手拿来一本书,放在胸口默默祈祷,这是她惯用的方法,尤其是李娜不在身边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会占卜来决定答案,她在心中默念,翻开的页码数字相加是偶数,就先看欧巴的信,是奇数的话,就先看李娜的信。
“184数字相加就是1+8+4=13,是奇数,先看李娜的信。”梦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迫不及待的打开李娜的信。
“亲爱的梦琪,我真的好痛苦——”梦琪一下傻眼了,刚才的兴奋一下没了,她直起身子,邹起了眉头,继续看信。
“男友去我家里了,他回来跟我说,家人很想念我,对我很好,对他也很好,并且转交了妈妈给我的手镯,那是外婆给妈妈的……”梦琪稍微舒展开了眉头,情况总算不是太差,她想着。
“但是,后来我收到了父亲的来信,才知道,他对我隐瞒了,其实爸爸妈妈跟男友说与我断绝了关系,家族里也会除名,就当没有生养过我这个女儿,他们把我视为耻辱……说主不会原谅我的……”梦琪重新又邹起了眉头,她难以想象李娜男友承受了什么,又承受多大压力隐瞒了一切,她庆幸李娜有他。
“我成孤儿了,但是我又是如此爱他、爱肚子里的宝宝,他说挑个合适的时候,他要入******教,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家人,如果他因为我再信奉******教,他也会失去家人的,我不希望他为了我独自承受太多、牺牲太多……”
梦琪揉揉眼睛,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觉得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会变这样?一阵内疚的浪涛冲倒了梦琪,她被悲伤的情绪淹没了。在李娜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没有办法在身边安慰她,她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姐。
“我们领证了,为了孩子,我们结婚了,没有亲朋好友,没有任何仪式,就我们2个人,他说以后会补给我一个像样的婚礼,会补拍婚纱照,会给我买房子……但是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他和孩子在身边就行,我感到遗憾的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们以前说好,不管谁先结婚,另一个人一定要在身边,对不起,我丢下你,先结婚了,但是还是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梦琪总算稍微舒展了眉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放下信,打开箱子,拿出装有房产合同的信封,取出钥匙,重新放回信封,然后在纸上写下地址绑在了钥匙上,亲了一口,放到了桌上,继续看信。她从信中得知,男友因为在实习期请假,已经没有可能继续实习了,被单位辞退了,目前在找其他工作,并在信中抱歉没办法给梦琪买生日礼物了,以后会补上。
她相信,欧巴不会怪自己的,她决定明天亲自去镇上,把钥匙寄给李娜,让他们住欧巴给她买的房子,这样至少他们不用担心房租问题,还能省下一笔钱,现在他没工作,李娜和孩子都需要营养,钱肯定不够用,她重新打开箱子,看看自己并不多的现金,然后也一并全部装进了信封。
又一周后,梦琪长了一岁,她觉得自己又成熟了很多,至少她内心自己这样觉得的。在老家,她这个年龄,好多女孩子孩子都有了,很多农村的同学,高中读完就成亲了,虽说法定年龄女孩要20岁,但是在自己老家那里,很少人管这个的,18岁差不多就很多男女结婚了。梦琪庆幸自己考上大学,远离了那里,她内心一直拒绝大好年龄早早结婚,那种在老家一眼望到底的生活是她所惧怕和拒绝的。
她的生日没有很热闹,她已经习惯了,以前都没人记得她生日的,除了李娜、欧巴会给自己过生日,家人从来没有给她过过生日。陈老师的老婆给她买了个蛋糕,那种有小寿桃在上面的很可爱的蛋糕,还有红色的花朵,校长老婆做了一桌子的菜,当然少不了几个创新菜,但是梦琪看到,大多数还是常规的菜,然后所有的教师围坐在一起吃饭,给她唱生日歌,校长老婆特意做了几个她爱吃的菜,泡菜炒猪肉,她很喜欢吃,但是和李娜在一起的时候,梦琪从来不吃猪肉。还给她做了紫苏叶包肉。校长还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本漂亮的笔记本和一支漂亮的水笔,陈老师送了她一本书……她打心底感激他们,一边猛吃一边抑制住眼泪,但是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掉落在米饭里了。
自从李娜离开后,校长老婆对她特别的照顾,总是隔三差五就叫她去吃饭,并且经常做她喜欢吃的菜,也不再做创新菜要她吃了。陈老师他们也对她很照顾,刮风下雨,还会让她来家里一起住,但是很多时候她都拒绝了,她不想麻烦他们,已经够麻烦他们了。
李娜和欧巴都已经离开一个月了。本来欧巴说最迟1个月就要回来的,但是来信说目前还回不来,那里学校要他代表学校参加接下来的比赛,给她寄了生日礼物,就是梦琪现在手腕上的手表。但是按常规,昨天应该收到欧巴的来信,但是却没有收到,只有李娜的,梦琪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或许他太忙了,没来得及写信,或许是邮件延误了,或许是欧巴遇到更好的女孩了。无论怎样,她是如此想念他,想得心痛。
学校里,除了周末稍微轻松点,工作日,梦琪依然忙得跟陀螺似的,新的老师也是计划中是上周到学校的,但是不知道什么事情,校长说这几天才会来,梦琪本来还很期盼他的到来,至少能减轻她的负担,但是现在,她又不希望他来了,自己越忙越会忘记一些事情,也不至于有时间胡思乱想,多好。她经常跑到校长家去吃饭,已经喜欢上了校长老婆做菜的口味,感觉几天不吃就会想得很,自己都很惊讶于自己的这种变化。
陈老师的老婆已经到镇上医院待产了,校长老婆虽然一直嘴巴上嫌弃她弱不禁风,没个正常女人样子,但是还是做好鸡汤,让村里的人带到镇上给她喝,说喝鸡汤,到时候生产起来会容易点。
每天晚上,是梦琪最难熬的时候,她经常感到空虚,很孤寂,她做得最多的就是想念李娜,想念欧巴:李娜在身边时候,她感觉自己永远长不大,是那么的依赖,那么的快乐,欧巴在身边时候,她是多么的幸福。她后悔那天分别的时候,没有对欧巴说更多的自己想说的话,她真的很爱很在乎他,他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不管在哪方面。
村里最近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梦琪一直很喜欢的村长,就要下台了,村民们组织了新的选举,这两天喇叭里一直在说着选举的事情,梦琪知道,村长是没有可能再做村长了。因为他的儿子因为盗窃罪被判刑了,村长夫人伤心的喝农药,被救了下来,村长也在村民面前失去了信任感。这就是代价——儿子犯错,家人承担后果。一场悲剧,梦琪想。不,不仅仅是悲剧,儿子的错误直接导致了一个家庭的没落,等于1个人毁掉了全家。
“男朋友还没有回来看你吗?”村长看到梦琪,用下巴指了指镇上的方向,梦琪知道,他指的是上次欧巴乘车来的方向。
梦琪摇摇头,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沮丧。
“好事多磨,听说他是代表学校参加比较重要的比赛,这对男孩子来说,是好事,有本事的男人大多都很有担当,你要理解他。”
梦琪无精打采的坐在路沿上。村长也拍拍手掌的灰尘,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梦琪很喜欢这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随意。只要开心,她会和当地人一样,逮到哪里坐到哪里,衣服脏了,拍拍灰尘或者洗一洗就好了。
“人要心存希望,有希望就等于有盼头,你看,我儿子的事情,他妈妈想不通,我就觉得,孩子偶尔犯个错,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已经犯错了,就要给他改造的机会,我对孩子还是有期望的。我现在能在你眼里看到失望,我知道你的感觉,很糟糕,但是你要学会坚强,学会期盼,有期盼就不会失望了。”
梦琪转头看着村长,脸庞黝黑,深入沟壑的皱纹爬满脸庞,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跟村长交谈过,此刻她觉得他是一位很睿智的老人,在儿子和重新选举双重压力下,还能这么自如地劝慰她,感到万分敬佩,“谢谢您,村长,不过我脸上失望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孩子,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出来,但是我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你自己。”
“是我让他坚持比赛到最后的。但是还是感觉像自己亲手推开了他一样。”
“孩子,无论是不是你要求他坚持比赛到最后,作为男人,他必须至始至终。你没必要有推开他的感觉。”‘
“但是,我那天有好多话都没有说出口,很多内心真实感受没有对他说。”梦琪再次耷拉下脑袋。
村长拿起烟袋在地上磕了几下,然后从布袋里取了一撮烟草重新塞进烟斗,划开火柴,嗤的一声点燃火柴,放在烟斗上,努力吸着,让星星火花留在烟草上,猛吸一口,咳了几声说道,“那么,你拿起纸和笔写信给他——”
梦琪打断了他:“可是,我担心写信给他会影响他比赛。”
村长再次猛吸几口烟斗,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要看你怎么写,你可以对他说你想说的话,顺便鼓励他好好比赛,争取拿到最好的成绩,这样写,就不会影响他比赛,反而有促进作用,对吧?”
“是哦……”
“现在还失望吗?”村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梦琪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我要走了,村长,回头见。”她给了村长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然后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村长朝他摆摆手,继续吸着烟斗,没再说什么。
村长是对的,梦琪想。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圈在自己给自己画的一个怪圈里,怎么也跳不出去。她为了不影响他比赛,这么长时间只给他写了一封信,然后就没再写了。但是李娜那里,却每周都会写。
我要把思念和想说的全部写出来,她心想。
在宿舍前,遇到陈老师,给她带来了李娜的来信,并带来一个好消息,新来的老师,后天就到岗。
她开心地看着陈老师,“你太太一个人在医院没事吧?什么时候生啊”
“没事,丈母娘在照顾着,我回来取些生活用品,一会再赶回去。医生说,顺利的话,今天就会生”说完挥挥手跟梦琪再见了。
梦琪迫不及待的打开信,读起里面的信。页面的顶端,用彩色笔画了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还有蜡烛,在边上还写着:“生日快乐,梦琪!永远爱的姐姐李娜。”然后再读下去的内容就是关于他们的现状:李娜和老公已经搬到了梦琪在青浦的房子里,老公也在青浦那里一所中学找到了新的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是至少不会为生计发愁了,还有就是产检说宝宝各项指数都很正常,老公坚持不让她到外面工作,主动承担了一日三餐,李娜抱怨说自己成天吃啊睡啊的,都胖了。”
信的最后还说,“我劝住了老公,让他不要为了自己入教******教,并说,孩子出生后,也不会让孩子入教,以后信仰问题,让孩子自己决定。”
梦琪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为李娜开心,也羡慕她能拥有这么好的老公,更庆幸感激朴元进为自己买的房子。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纸和笔,她要给朴元进写信,把自己内心对他的爱全部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