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行者将汪衡推到镜前,只见那镜中是一桌酒菜,汪衡正自吃酒,碾儿坐在桌前,碗中有肉;汪婷却站在厨房中用饭,碗中唯菜汤而已。又见旷野之中,汪衡领着碾儿在放风筝,另有许多孩童玩耍嬉戏;汪婷却坐在自家门前,手里做着缝补的活计,不时翘首望向远处。少时,碾儿失手颠出盆中之水。汪衡看见地上有水,十分恼怒,不由分说,抄起扫帚来抽打汪婷。再看时,汪婷将绣花卖了,得了些钱交给汪衡。汪衡全收在怀内,并无一丝欢喜。须臾碾儿来至跟前,吵吵嚷嚷的。汪衡无奈笑着,自怀中拿出几文钱来与他买点心。如此种种,不可数计。
众人看罢,纷纷指着汪衡道:“大秤啊,此汝之过也!此汝之过也!”一个族里的老妈妈随即垂泪道:“都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有高僧在此,当着众乡亲面儿,我老骨头不怕丢人!我守寡了四十年,养大了六个儿子。如今他们为田产打来打去,儿媳妇也都说我偏心,无人肯养我老,叫我好不寒心。看见人家有闺女的,直叫我眼红得出血!”众人不禁唏嘘,又听另一个老者道:“大秤,你糊涂呀!看看你家后屋老王家,养了七个女儿,天天来家看顾,人家享的是个什么福!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你的骨肉不是!想叫儿女们养你的老,你就得先养他们的小。”那汪衡被说得羞愧至极,满脸通红,回身将汪婷扶起来,躬身拂去她腿上尘土,又拭****泪道:“休哭了。休哭了。”行者上前道:“有道是父慈子孝,只因你前番种种不慈,种下这女娃今日之恨。多亏了此间水神相助,在河中救了你子。往后且将男女尊卑之论放下,我保你一家和气,老有所依。”汪衡如沐春风,跪下谢了行者教诲。三藏问八戒道:“你师兄说有水神相助,水神在哪里?”八戒笑道:“师父,你道大哥为何叫他们出门找鱼?方才那条大鱼就是此间水神。”众人听说,忙看那车上,哪里还有大鱼!只剩几片银鳞而已。行者便将昨日去河边,见鱼母之事说了一遍,又将方才去五台山借孽镜之事告知大众。众家闻言,无不称赞。有几个机灵的,将那几片银鳞拾了去供在家里,求水神保佑日后出水打渔平平安安,满载而归。
这日午时已过,汪衡对众人道:“幸圣僧下降,我家已无白事。但大伙儿都别走,仍留在这里吃。此番权为宴谢长老大恩,请大伙儿做个陪席!”众家大喜,都来帮忙撤了灵堂,抹去白联,摘下灯上黑罩,将花圈盖住了,在院中扯开桌椅。当时共有八桌筵席,说不尽山珍海味,各色烹炸。三藏师徒与主人家合围一桌,只吃素斋而已。他家男女老小都坐在桌前,抛却旧事家丑,得享团圆之乐。正是:嫉妒乃是心上尘,常扫才能净己身。长者不慈生灾祸,孽镜台前显大伦!斋罢,行者去武当山还了孽镜,复又回来。师徒们收拾行李,合掌告辞。汪家与大众苦留不住,只得放他师徒西去。
离了米川镇又往西行,走了十几天太平路程。正值秋末时候,早晚天气甚凉。这日,只因连夜赶路,三藏忽觉头悬眼胀,在马上打个寒噤道:“徒弟,为师的浑身皮骨皆疼,找个人家安身吧!”行者闻言,将三藏扶下马来,道:“师父,我看脚下这条路,一直往西,就再走个三五日,怕也还不见人家哩。”三藏道:“我此时起坐不得,恐连马也上不去了,却如何是好?”沙僧远眺四周,忽见南面不远处,似有楼台高耸,忙叫行者道:“哥哥,你看那厢可是一座佛塔?”行者定眼观看,欢喜道:“造化了!那不是佛塔,乃是一处楼阁,看样子也还壮丽,不是皇宫王殿,必是富贵人家!师父那里安歇去吧。”三藏叹一声气道:“我等西去取经,如今却要往南走。也罢!也罢!这一去,纵是遇不见什么妖魔,怕也要耽搁行程了!”行者道:“宁耐几日又何妨!”
八戒扶着三藏,沙僧牵着白马,随行者走小路往南。不多时,早望见一圈城墙,围着一座城池。三藏道:“你看那城池,远近只有一座城门,周围不足十里路程,想是一座县城。”行者笑道:“师父,你当天下国都皆似你东土长安国哩!那城墙上一块匾额,分明写着‘日陀国’三个字,怎么说是座县城!”三藏道:“若是西邦王位,却又要倒换官文了。”八戒道:“师父糊涂了,我等只去寻个落脚之地安歇,化顿斋饭,又不从他城中经过,不出国门,也不去朝见国王,换他什么官文啊!”行者道:“这夯货平时愚钝,今日也明白起来了!”又行不多时,进城门内,见一条大街市横贯南北,集市上,有北河乱蹦的青鱼,南山熟透的瓜果,西方常见的香纸,东土运来的茶叶。街市品类全,百家生意火。三关严锁钥,万古升平乐。货郎沿街叫卖,行人络绎不绝。牛郎出城忙农事,织女闭门弄金梭。真真是太平之地天府国,帝王都会号日陀。那两边生意人,见了他师徒四个,都来争看,也有哄哄笑笑的,也有抛砖丢瓦的。唬得那三藏忙道:“徒弟们莫要撞祸!”八戒不敢抬头,沙僧不敢仰视,行者也掩了嘴脸,都东张西望,寻找城中馆驿好安置三藏歇息。
四众正行间,忽见前面好些人喧嚷,人头攒动,塞满了街路。三藏道:“前方为何如此拥挤?”八戒道:“想是哪个做买卖的缺斤短两,教人觉察了,找上门算账来了。”沙僧道:“算账何劳这么许多人!我看定是两家子争生意,谈不拢打起来了!”行者道:“休要胡猜乱道,正所谓眼见为实。你们等候在此,我过去看看。”言毕就往人丛里挤,直挨入里面,却见一张榜文张挂墙上,无数人争看。行者挂念三藏身体,无心观看,退出人群,找到三藏道:“那厢张挂榜文,故多人争看。你我不消看了,找馆驿要紧。”正要行,早被个督榜的丞相拦住。原来那丞相见他师徒四人长得古怪,以为是能人异士,故拦住,控背行礼道:“四位长老从何而来,要去往哪里?”三藏回礼道:“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去往西天拜佛求经。”丞相闻言,惊喜万分,须臾又顿首捶胸,叹息道:“原来长老们走差了路了,要去西天,正好不该进我国中。你们沿路出了国门,往北走不上两里路,就是西去大路。”三藏合掌谢过,道:“正是,只因贫僧体弱,在路上受了凉,西去路上无处安身,故暂进贵国馆驿借宿几宿,待身体康健了便走。”丞相大喜道:“这正是上天的恩德,教长老们进我国中!”又道:“长老有所不知,我日陀国乃西邦小国,比不得大唐天朝,自古以来就不曾设下馆驿。若是一般客人到此,可进前面五福客栈留宿,若是贵客来访,我国主必邀至皇宫之中,亲自款待。今日有唐朝圣僧到此,我国主知晓,必来迎接。”三藏道:“善哉,善哉!我师徒何德何能,敢劳国王大驾下降迎接。”丞相道:“圣僧不必过谦。”又叫过身边随从的侍卫道:“今有大唐圣僧来我国中,汝可速速报入皇宫,不得有误!”侍卫领命奔去。一听要进宫,八戒便欢欢喜喜的,道:“师父身子有恙,我老猪倒要跟着享福了。”
那丞相叫人搬过两条长凳,请三藏坐了,两下闲聊起来。三藏早见那厢人丛拥挤,要问原故,却不知眼前人如何称呼。幸旁边站一校尉甚机灵,忙道:“此乃我们丞相爷爷。”三藏闻言,忙起身合掌于胸,躬身施礼道:“贫僧愚钝,不认得丞相大驾,有罪,有罪!”丞相道:“圣僧无需多礼!我日陀国国王有道,以孝治国,故城池虽小,却也百姓安乐,海晏河清。”三藏道:“善哉,善哉!贵国也是以孝治国!”丞相道:“东土也是?”三藏点头道:“昔日有孝廉科,始自汉朝武帝时。当时郡国每岁可举孝者、廉者各一,入郎署为官,后被授职。此举渐成传统,为各朝各代留用。”丞相大喜道:“我国亦是如此!凡至诚至孝者,皆可由邻里举荐,先为郎官,视大臣之能,待熟悉了朝中事务,可入朝为官。”三藏道:“正是!孔夫子曾言:‘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丞相听说,起身行礼道:“圣僧不愧为东土大邦子民,言谈不凡,字字锱铢。一席话,叫下官受益匪浅。”三藏起身称谢,连道不敢。沙僧在一旁道:“我师父乃唐王御弟,奉旨取经。”那丞相更加惊愕,忙请三藏坐下。
正谈论,只听那边张挂榜文处一阵闹嚷。沙僧道:“想是今科出榜了,不知是谁家公子状元及第。”丞相摇头道:“不是今科出榜,也非状元及第,是我皇宫内招人。”忽有校尉来报,道:“丞相爷,有人愿意揭榜进宫。”丞相问道:“谁家的?”道:“西街徐家二儿子。”丞相道:“既是二儿子,定不是独子。他哥哥可还在世?”道:“已查实了,在世。”问道:“他父母可已亡故?”道:“有相邻作证,俱已亡故。”丞相道:“你派人再去查查,确保无误。”校尉遵命。丞相又问道:“他可曾婚配?有无儿女?”道:“已查实了,他未曾婚配,无儿无女。”丞相叹口气道:“如此,先将二百两白银交到他家中,再领他回皇宫侯旨。”校尉领命走了。三藏大不解,因问道:“敢问丞相,宫中招募何人,竟出价二百两,还要他不是独子,父母双亡,又要他未曾婚配,无儿无女?”沙僧笑道:“师父从东土天朝而来的,如何不知此也!出高价,自然是要行万难之举;不要独子,是要有兄弟传承他家香火;父母双亡,是不要教家中双亲挂念;不曾婚配,没有儿女,是莫要教浑家守活寡,教子女受牵连,这分明是在招太监进宫。那丞相大人,我解得可对么?”三藏闻言,似有所悟。然一旁丞相却转喜为悲,簌簌垂下泪来,道:“这位长老解得甚当,然我国要招太监进宫,却是另有一番规矩,不是这等。今日张榜招的,不是太监,乃是皇宫的侍卫。”沙僧惊道:“莫不成你国中的侍卫也要净身?”那呆子不明白,问道:“哥呀,如何是净身?”行者轻声道:“净身就是骟了!”呆子一听,当即笑起来道:“骟了你才能做侍卫,其实也当!都在宫中当差,美眷佳丽甚多。骟了的侍卫,国王放心!”那丞相连连摆手道:“无需净身,无需净身!只进宫去,守卫一夜便罢。”师徒闻言,更加不解。八戒惊道:“爷爷啊!这国虽小,却也富裕,侍卫守一夜便能得银二百两。果真如此,我老猪也去守一夜,不胜似化缘几百年!”
三藏正要问个详细,只听有人飞马来报:“国王驾到!”唬得丞相与街上人一起跪地,叩迎皇帝銮驾。少时,来了一队龙辇,里面一人叫道:“哪位是东土来的圣僧?”三藏跪在地上,答道:“贫僧便是。”那国王出了龙辇,见三藏相貌轩昂,谈吐不凡,忙上前扶起,道:“圣僧从大唐王朝西去拜佛,本不该入我国中。今番来至,定是天意如此,请与寡人同乘龙辇,到我皇宫中住下!”三藏忙道:“陛下亲自来请,贫僧敢不从命!实不瞒陛下,贫僧西去取经,还有三个徒弟常随左右,不曾离身。”国王道:“既是圣僧高徒,自然一并入宫。高徒何在?”三藏即唤他三人过来。原来行者与八戒沙僧都在人丛里站着,听三藏唤,忙至国王跟前。国王一见,大惊道:“圣僧丰姿伟岸,如何有这般相貌的徒弟?”八戒道:“陛下,我兄弟三人虽是相貌不济,各家却都有些本事!”国王听他声音凶狠,不敢与他问话,叫三藏道:“高徒都有些什么本事?”三藏道:“我这三个徒弟最能降龙伏虎,斩妖除魔,贫僧一路行来,全仗他们保护!”国王闻言,回惊作喜道:“长老何不早说!近日我日陀国中生出一桩怪事,扰得寡人寝食难安,今日正好请高徒指教。”又问道:“高徒骑马还是坐轿?”行者道:“陛下,我兄弟三个走路走习惯了,不骑马,也不坐轿,只跟在师父身后走路便罢,一则能保护师父,二来还能观赏国中风景。”
国王也不强制,正要携三藏上龙辇,忽闻那厢有校尉来报:“陛下,又有人愿揭榜进宫。”国王闻言,问道:“是谁家的?”校尉领过一个壮年来道:“就是他。”那人跪在地上,拜见了国王。国王问道:“你可知皇榜上的规矩?”那人道:“小民知道!”国王道:“既知道,你且说来。”那人道:“小民在山上狩猎为生,自幼父亡,三年前母亲亡故,今岁孝满。早年因照顾家母,未曾婚配。家里只我一人,无牵无挂。因此愿入宫中效力。”国王道:“你既愿意,自然是好。只是你家里再无一人,这二百两银子却给谁去?”那人再拜道:“陛下,小民愿先入宫中,待办完了差,再领赏银。”国王思量片刻,对丞相道:“那就先把两百两银子寄在那里,你领他进皇宫侯旨。明日无恙,就把银子给他;不然,就用那银子给他办身后吧。”丞相遵旨,领着那人走了。国王才来请三藏入辇。三藏不敢违背圣意,不得已,上了銮驾。
行不多时,进宫中,只见那殿阁峥嵘,楼台壮丽,又有朱雀黄龙,清都绛阙,虽无锦绣江山,却也气概不凡。及入内殿,见满满一桌子斋饭早安排停当。国王大喜,请三藏师徒饱饱吃了一餐。用过斋,三藏道:“早闻陛下以孝治国,敬老爱幼,以身作则,实乃百姓之幸也。”国王叹一声道:“圣僧休要再提孝字,真真羞煞寡人也!”三藏不解,国王道:“圣僧不知,近日我国中出了桩吓人的怪事,教寡人再不敢言孝了!”三藏道:“适才从贵国丞相口中得知陛下张挂榜文,出价二百两,只招侍卫在宫中守卫一夜,想是与怪事有关?”国王道:“正是为这桩怪事!”那厢行者道:“可是国中生出什么妖怪来了?”国王道:“若是妖怪还好,到底知道根源。如今这桩怪事,竟是无从查起也!”行者道:“陛下不妨说说,叫老孙听听是什么怪事。”
国王悲叹道:“乃是我国建朝以来从未有过的怪事呀!圣僧与高徒且听我说:我国自建朝以来,秉承以孝治国的祖训,凡至诚至孝者,皆可由邻里联名举荐,入朝为官。寡人身为人君,事事以孝当先,从不敢有半点疏漏。先王与母后在时,早晚必请安,有事必奏报,外出必言明,回宫必朝见。在我皇宫后园深处,有一处殿堂,乃是供奉先皇牌位的,名曰‘慈恩殿’。只因殿上供着我日陀国的历代君主,故有专门侍卫。白天夜里,轮番把守,百余年来不曾更改制度。三日前,寡人早起,忽有下人来报,道是夜里把守慈恩殿的两个侍卫死在殿上。寡人急忙去看,只见尸体面色灰白,表情安然,全身无一处伤痕。着宫中太医查验,两天无果。那夜,寡人多派了两个侍卫把守,吩咐他们俱要仔细。谁知次日清早,四个侍卫都死了。昨夜,再无侍卫敢去把守,是寡人调了两个御前锦衣卫过去。今晨一见,也都死了。朝中有臣借此暗讽寡人未曾尽心侍奉先皇,被先皇怪罪。寡人无奈,只得张挂榜文招那无父母、无妻儿的子民做侍卫,把守慈恩殿一夜。”三藏道:“把守一夜怎的?”国王道:“若是他明早活着,便赐他两百两银子,往后教他留在宫中任职,若是明早死了……”三藏道:“死了怎的?”国王道:“若是他明早也死了,明晚,寡人便领着后宫皇后,亲自把守慈恩殿,果真是先皇怪罪,也好早去地府问个明白!可怜我那王子不满十岁,早早的便要登基为王了。若是哪里蛮夷入侵,怎保我江山基业!”言毕垂下泪来。三藏见了,甚是伤怀。
八戒道:“想是你们睡得死,夜里不曾听见什么响动。”国王苦笑道:“我日陀国弹丸之地,纵是宫外犬吠鸡啼,宫中也可听见。昨夜,寡人一宿未睡,领着百十锦衣卫围守在慈恩殿外,更不曾听得里面传出半点响动。”三藏叫行者道:“悟空,依着你看,尸身上没有伤痕,人却死了,这是为何?”行者道:“想是被毒死的。”国王道:“起先也道是被毒死的,故特意留下了第二夜把守侍卫所用的饭食,昨日教狗吃了,至今活着。”沙僧道:“哥呀,小弟闻得左道旁门中有门妖术叫‘破魂术’,能驱散人的魂魄,身上没有半点痕迹,人就死了,且如睡死的一般,想是此也。”行者道:“那‘破魂术’我也曾听说,不过江湖上唬人的谣言罢了,莫当真。”八戒一听“唬人”二字,忙道:“那就是被什么唬死的。岂不闻俗语说,唬死人不偿命呢。那儿供着的都是死人,出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是有的!”行者道:“呆子,陛下方才说那尸体表情安然,你没听见?倘是唬死的,怎么安然!我老孙行走天上人间千百年,出入地府幽冥十几遭,也不曾闻得有这般怪事。”遂叫国王道:“陛下,那尸体现在哪里?等我老孙也去查验查验!”八戒闻言笑道:“这猴子和尚当够了,要当仵作哩!”国王道:“前两日的六具尸体已埋下了,只剩昨夜死的两个锦衣卫的尸体,停放在慈恩殿东边的偏殿里,正被僧人超度哩!”行者道:“如此,我老孙去来。”八戒心中道:“且去看看他这个仵作当的如何!”忙叫道:“哥哥,我与你一同去!”行者笑道:“甚好,甚好!”你看他兄弟二人被个官员引着,径往后园慈恩殿行来。毕竟不知能查出什么名堂来,这桩怪事是什么根源,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