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提着行李袋低着头落寞的走在路边,
“小姐,去市区吗?这里不好搭车”,一个平和的女声在她身旁传来,
孟诚抬头看向她淡淡的说“谢谢,我想走走。”,然后又低着头往前走,
女司机打量了一下她“小姐,刚出来吧!”,
她闻声猛地又回看了她一眼,她以为她这是在带着有色眼镜看她。
女司机知道她误会了,赶忙说“我没有恶意,以前我也进去过,出来了就干了出租,这样我免费送你一程。”。见她没有反对,说着便打开车门,帮她把行李袋放在后备箱里,
或许觉得大家同病相怜吧,孟诚上了她的车,反正以她的身手也不怕她是个黑车。
女司机有些疑惑“小姐你家人怎么没来接你?”,
孟诚语气淡淡的说“他们不知道我今天出狱!”,
女司机见她不高兴也就不再说什么,一路开到市中心,
她看着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城市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女司机看出来了,热心的说“小姐,锦都这几年发展很是迅速,就前面那栋八十八层的大楼就是这几年建的”,
‘天启大厦’,赫然显眼的出现,
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小姐,你准备去哪里?”,女司机见她一直不说话,又眼如死灰,关切的问,
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她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
女司机觉得她可怜,便说“如果小姐信的过我,就去我那吧!”,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轻轻的点点头。
车开到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女司机打开后备箱把孟诚的行李袋拿出来,
“小姐,我叫陈红,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红姐”,
见对方如此热心待她,她感激的说“红姐,我叫孟诚,你可以叫我诚诚!”,
陈红见她不似刚才那般防备她了,微笑道“好,诚诚,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她一个人在锦都生活,也没什么朋友,突然有人和她一起生活了,她也觉得很开心。
“谢谢你,红姐”
……
说着说着两人就到了门口,陈红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单间,水泥地面,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个凳子,她有点尴尬的说“条件不好,你别见怪”,
孟诚急忙道“红姐,这里很好”,
“你别宽慰我了”,
“真的,比我这几年住的好多了!”,
“唉,你啊,里面条件都比这里好”,
“红姐,这里有自由的感觉!”,
陈红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诚诚,楼上可以洗澡,你先去洗洗”,
“嗯,好”。
她洗好回来便看到桌上摆了几个菜,
陈红端着盘子进来,孟诚赶忙去接过来放下,“诚诚,姐也没什么能耐,请不起高档的,你就...”,
起初自己还有些怀疑她,顿觉惭愧,还未等陈红说完她便抱住陈红眼泛泪光,很是感动。
“来绑上”,
她看了一眼绑在手上的红线,不解,
“这个可以帮你去霉运”,
没想到对方才刚认识不到半天,就这样关心她,她感激的说“谢谢你,红姐”,
孟诚坐下后看着桌上的两荤一素一汤,酸涩道“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陈红也深有感触,想起了自己刚出来的时候的情景,鼻子泛酸“诚诚,别想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了,都过去了”,又夹起一块鸡肉“来快吃”,
孟诚赶紧用碗接肉“谢谢红姐!”,
“不讲这些客套话,当自己家,啊!”,
“嗯”,
吃完饭,陈红带孟诚出去转了一圈,还给她买了一套新衣服,说是重新开始。
虽是地摊货,却是带着对方对她浓浓的情意。
“世上只有妈妈好......”陈红的手机铃声,
“小英,今天乖不乖……”。
陈红接完电话,看到孟诚在发呆,“诚诚,有没有牵挂的人,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不了”她摇摇头,自己把爸妈的脸都丢光了,怎么还有脸和他们联系。
陈红以过来人的身份跟她讲“诚诚,以前我也和你一样,不敢和自己在乎的人联系,直到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家里打个电话,才知道他们一直没有放弃我,尤其是我十二岁的女儿,她还鼓励我。”说完她便把手机递给她,
孟诚一看一个按键也没有,弄了几下,不好意思的看着陈红,陈红反应过来,“现在的手机更新快,都是触屏,来我教你”。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播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嘀――嘀――嘀”,每一声孟诚都听得异常紧张!
那边一直没人接听,她正准备挂掉,
“喂”传来父亲略感疲惫的声音,
孟志宏见对方没有说话提高音量再说一次,“喂,哪位?”,
她吸口气,泛酸的喊道,“爸”,
孟志宏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张着嘴,过了两秒他激动道“诚诚,真的是你!”,
崔湘云一听是女儿,立马跑过去抢了手机,苦涩的叫道“诚诚”,
孟诚眼角含泪喉咙哽咽的喊“妈”,
崔湘云眼泪滑落心痛的说“诚诚,你在里面一定过的很不好”,
她强笑着说“妈,我出狱了,监狱领导说我表现好,给我减了一年半的刑期”,
“真的?诚诚你现在在哪,怎么没有回家?”听闻女儿已经出狱心中狂喜,旋即又是一伤,
“我在朋友这里,我过段时间回来看你们,妈你和爸要好好保重!”,现在的她还没有勇气面对他们,过段时间再说吧!
“诚诚...”,崔湘云看了眼手机说“诚诚挂断了,我再打过去”,
“别,女儿可能想要静一静”孟志宏赶紧阻止。
......
挂断电话后,
陈红看着孟诚泪光闪闪,表情木然,谈心般的问道,“诚诚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经历了几年的狱中生活,她对外面的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几年前,她觉得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我还没想好,心里还有点忐忑。”,
陈红经历过这种状态,很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自己是过来人“慢慢来,不急,你先好好休息几天。”,
她觉得早晚还是要面对现实,躲过今天,还有明天,倒不如早点接触“谢谢红姐,不过明天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陈红想到刚出来的时候到处碰壁,处处被人歧视,那段时间她过的相当痛苦,犹豫了一下说“诚诚,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很多地方都不太愿意接收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人,我这工作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起初也是遭人白眼。”,
以前在电视上也看到过类似的情景,可是事实无法改变,她不可能一直躲起来,她淡然道“我清楚”,
陈红叹口气说“那你也别太勉强”,
“知道,红姐”她点点头。
孟诚躺在床上不敢闭眼睛,她感觉自由来的不真实,深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里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突然惊醒,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周围的摆设,确定自己在红姐的出租屋,才又辗转反侧的睡下。
第二天一早孟诚便开始找工作了,首先她还是去办了张手机卡,看着自己手上的翻盖手机,几年前还是很高档的,一转眼已经没有人用这种手机了,她苦笑了一下,她拿出一张写着陈红手机号码的纸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这是她的手机号。
到了人才市场,虽然已近年关,还是挤满了为工作奔波的男男女女,看了各种招聘岗位,她摇摇头,工作经验,她哪来的经验,难道告诉人家她在监狱里做了几年的衣服。
“小姐,要面试吗?坐下说”,
她转身看到旁边一位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女子温和的对她说道,她见对方主动和她搭讪紧张的说“我可以吗?”,
“小姐,会办公软件吗?”,
“会”她边说边点头,
中年女子接着说“我们工作很简单,你有大专以上学历吗?”,
“有的”,
“好,那把你的信息填写一下,到时候方便通知你到我们公司面试。”,
孟诚心中忐忑,还是对中年女子如实说“我有前科”,
中年女子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她,刚才见她长得漂亮,才主动问她,没想到,真是看不出来,淡淡的问道“你犯过什么事?”,
狱中的生活让她习惯有问必答,还得如实回答,她诚实的答道“盗取公司机密。”,
中年女子嘴巴一张,旋即闭上说“小姐,我是不歧视的,不过公司有规定......”,
她识趣的站起来说“谢谢!”,便离开了,接下来的情况也是大致差不多,刚开始觉得她不错,一听她有前科就以各种理由推脱,说她不合适。
她心灰意冷的走在路上,直到看到远恒大厦,她顿时心中百般滋味,掉头去了相反的地方。
眸子无光漫无目的的游走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对不起小姐,我刚在接电话分心了,没注意道你,你没事吧?”,
崔浩抱歉道,她仿佛没听见一般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他看着她游魂般的走了,诧异,不会是想寻短见的吧!就隔着一段距离悄悄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