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花最易,雪中送炭太难。左右逢源来回瞒,落井下石常见。利字当头无价,道义又值几钱?两人两心堪隔山,鬼话连篇扯淡!
自凌霄殿受刑至今已八月有余,五千杖责不死也得脱层皮,好在摩柯都熬过来了。趴了这么久实在是趴累了,他试着站起来,一步一挪地来到正康殿外。
冷风拂面倍感凉爽,摩柯禁不住打起了冷颤,浑身哆哆嗦嗦似要迎风而倒一般,他急忙抱住柱子以此来支撑着身体,这个造型有点不雅幸好没人看到。他调整均匀呼吸,抬头极目远眺,这才发觉浓黑的乌云阻隔断了视线,整个益算司都沉浸在昏暗之中。环顾四周更是惊心,草木枯萎繁花凋落,奇石无光溪水干涸,鱼塘里六尾金鲤侧身泛白奄奄一息,处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摩柯心中无限酸楚,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泪水自眼角渗出慢慢划落,他伤心不止是因为眼前的凄凉景象,更是因为冰洛!八个月,冰洛只来过两次!头一次,她来询问他是否如诸神传说的那样担下一切罪责?第二次,她来确认他是否真的没有出卖她?两次见面,她对他的伤势视若无睹,甚至连只言片语的安慰都没有!为她做了那么多,虽说不求回报,但是真的难以接受她那冷漠的态度!他心寒,不是一般的寒呐!
八个月来单凌倒成了益算司的常客,她隔三差五来一次,帮摩柯换药疗伤,有时候也给摩柯讲外面的趣闻轶事。按理说他俩的感情应该升温,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每次他俩都以吵架收场,每次都弄个不欢而散!原因很简单,因为单凌每次都追问摩柯是否真懂得驾驭六念之火!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摩柯很难回答,所以只得耍性子把单凌轰走!单凌每次走时都气呼呼地说再也不来了,但是至多隔两三日又会来,而且还像没事人似的完全忘了上次的不愉快,鉴于此摩柯深感无奈!
摩柯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他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呆滞,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摩柯回过神来,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单凌来了!他正了正身子,尽量摆出一副看似自然的神态,注视着越走越近的单凌。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这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呀?嗔,那一对小混蛋竟然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竟然敢不听我的吩咐,真是胆大包天!”单凌嘟嘟囔囔,一边数落大同小同的不是,一边快步上前来,“来,我先扶你去休息,然后再找那对小混蛋算账!”她不管摩柯是否同意,搀着他就往正康殿内走。
“我想在外面呆着!”摩柯抽回了胳膊,拒绝了单凌。
单凌一愣,随即斥道:“想在外面呆着?外面有什么好的呀?看见那黑压压的乌云就讨厌心烦!还有,风这么冷再着凉了怎么办?快点跟我进去,今天还得换药呢!”说着又来拉摩柯,瞧这意思是非得把摩柯弄进去不可。
“不用了!我的伤已经好了!”摩柯一侧身形,闪了开去。
“好了?嗔,那就给我走两步呀!”单凌才不相信摩柯的话。
摩柯暗自咬牙硬撑着,大步三摇的走到鱼塘旁边,“怎么样?我说没事了吧?”他背对着单凌以此遮掩额上的冷汗。
“咦?好这么快呀?”单凌很奇怪,盯着摩柯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既然不用换药,那你可以走了!”摩柯下了逐客令,既然每次吵架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晚吵不如早吵,他挑起了头。
果不其然,单凌听了这话相当气愤,嗔怒道:“什么意思呀?你想跟我吵架是不?好呀,来吧!还怕了你不成!”
摩柯冷哼了声,说道:“哼,我才懒得跟你吵!我只是请你出去,别在这烦我!”额上的冷汗已给风吹干,于是他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单凌。
“我就乐意在这呆着,你能把我咋滴?”单凌一竖柳眉,一叉小腰,跟摩柯杠上了。
“这是我的益算司,不是你的上生司!拜托你先搞清楚,我才是这的主人!”摩柯的眉头缩成了个疙瘩。
单凌讪笑了声,说:“我当然知道这里是益算司,可我就喜欢把这里当作上生司,难道不可以吗?不服气呀?龇牙咧嘴地瞪着我做什么?来咬我呀!”
摩柯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张黄面孔几乎都跟锅底一个色了,“你到底走不走?”
单凌的拒绝相当干脆:“不走,就不走!”
摩柯挑了挑金眉,一双赤睛红的更透,显然愤怒到极点,“你不走,我走!”他倏地下掠上云端飞驰而去。
单凌没料到摩柯会来这手,她愣怔了下,随即追了上去,且喊道:“跑什么呀?我该问的还没问呢!你得给我说清楚,你从哪学得六念之火驾驭之法?”她可真执著,还没把六念之火这茬给忘了呢!
摩柯最头疼这个问题,自然不会回答。为了摆脱单凌的纠缠,他忍着伤痛加速飞驰,可是去哪呢?除了延寿司他实在想不出可去之处,于是就奔着十五天玄明恭庆天飞来。
延寿司。
冰洛阴沉着一张俏脸坐在石凳上生闷气,彩鳞陪着小心站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出。片刻之后,冰洛噌地站起身一把扯过旁边的青藤,抡起胳膊疯狂地抽打着面前的石桌,在她眼里这不是石桌而是那个不解风情铁石心肠的武曲神君!
彩鳞一惊,急忙劝阻:“师父,别这样!快停手呀!”
冰洛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彩鳞,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凶残阴鸷的毒蛇在盯着美味可口的猎物!青藤劈头盖脸的抽在彩鳞身上,听着彩鳞声声惨叫冰洛异常兴奋,她边怪笑边骂道:“哈哈!小贱人使劲喊呀!听听听听,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呀!哈哈!小贱人我告诉你,你求饶也没用!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她错把彩鳞看成了龙昕,错把一腔怨恨发泄在了自己徒弟身上!
彩鳞不闪也不避任由师父打骂,她明白师父心里的痛楚也明白师父心里的苦无法诉说,一直闷在心里会闷坏的,所以还是让师父发泄出来为好!
一条身影飞过来,喝斥道:“还不快走!难道你真想置你师父与不义之地?”来的正是摩柯,他抓住了青藤制止冰洛的暴行。彩鳞豁然惊觉,认为三师叔说的有道理,借此机会赶紧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