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瑶池,琼香瑞霭花飞雨。笙歌曼舞,自在逍遥曲。紫陌红尘,谁人怜凄苦?愁千缕,也无活路,也无安排处。
一曲点绛唇,道尽天上人间。人人想成仙,哪个肯落凡尘?
九天之上多欢乐,人间疾苦有谁知?不是天帝不来管,却是因果未到时。
上古洪荒,混沌初开,盘古化物,六道方成,天神兴盛,生灵繁衍。不知多少岁月,规矩悄然形成——
强者为尊,碌者拜服,世世沿袭,代代相承。
又多少岁月,言起三界,传之纷纭——
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弃尘得逍遥,入世享荣华。
众生膜拜,思之不得,唯余叹息。
淡泊无为,逍遥一世;名利双收,显贵一生。这种日子人人向往,无一不梦寐以求,只怕真的身临其境之时才会明白个中的滋味。
其实,神仙也好,凡人也罢,只怕终究都难逃一个情字!因为人有心,神仙也有心,人有情,而神仙也未必无情。
凡间喜欢热闹喜庆,那些无事可做的逍遥神仙们,更是喜欢推杯换盏消磨时间。又是一年蟠桃盛会,三界六道有头有脸的神仙众星赶月一般云集瑶池仙境为王母祝寿,参加这三界中最大的最奢华的盛宴。
“呵呵!怎么你们早到了么?”赤脚大仙手摇蒲扇,乐呵呵地向南极仙翁、张天师及太上老君打着招呼。
“刚到刚到!”太白金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把众仙吓了一跳。
太上老君见状不由一皱眉,说道:“咳!我说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你这个冒失鬼呀,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一点?”
“下次下次!我保证下次不会吓你一跳!”太白金星抖了抖拂尘笑着说。
众神仙正在这里一叙别后之情,那边盛宴的主角西天王母已在碧霞元君的陪同下来到了瑶池,“诸位仙家一向可好?”她笑吟吟地向众仙问好,时间荏苒岁月流逝,她的心性改变很多,再不似往昔那般高傲。
“见过娘娘!”众仙赶忙过来行礼。
王母微微一笑,说道:“众仙家不必多礼,快请入座吧!”
“谢娘娘!”众仙还礼各自入座。
赤脚大仙刚坐定,即神色紧张地四下扫了一圈,似是在寻找什么人,但他猛然惊觉在瑶池圣境如此东张西望甚是不妥,立马敛起神色干咳了声,坐直了身子,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扯了扯一旁的玉阳真人,小声问道:“喂喂,玉阳子!那个小祖宗呢?”
瞧这玉阳真人,相貌俊朗,性情洒脱,龙睛冠束发,高山流水道袍罩体,那正是——
落拓不羁轻狂,多乖张。由来妄为任性太荒唐。喜酒色,爱侠道,藐伦常。好个千古风流多情郎。
刚才还满面春风一脸得意的玉阳真人,一听赤脚大仙这话脑袋立时耷拉下来,苦着脸道:“我哪知道啊?她的事谁敢问?上次蟠桃会就因一句话,我被她满三界的追了七天,结果最后还免不了挨了一顿暴打,现在想起来我头皮还发怵,我躲都躲不及,哪还敢去招惹她呀?”
“哈哈!你呀想摘花就别怕被花刺!”月老幸灾乐祸地说。
玉阳真人一呲牙,说道:“我想摘花?呵,就算天底下的花全蔫了,我也绝对不敢去碰那朵花!”
南极仙翁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你这个玉阳子呀,想必是吃尽苦头喽!”
赤脚大仙一翻眼皮,嘲笑道:“我说老寿星你呀别笑人家,你那最后一颗金牙还不是给那小祖宗咔地一下拧下来的?”
“哎!怎么回事?你这个老倌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拎哪壶呢?”太上老君不悦地瞪着赤脚大仙说道:“要说苦头,我们在座的诸位,哪位敢说没被她整过呀?”
太白金星赞同地说道:“老君说的对,没那个小祖宗在更好,咱们还能消停一会。”说着无奈地咧了咧嘴。众仙相视不语,表示默认,显然他们怕极了那个小祖宗。
他们几个说话声音虽不大却也飘进王母耳中,她扫视了一下四周,不觉微微一皱眉,自语道:“怎么不见龙儿?这孩子又到哪去了?难道今年又不来了吗?还是,还是想要再给我一个惊喜呢?”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目光也在瞬间变得万分慈祥与和蔼,这种神情只有慈母在想念娇儿时才会有。
“别担心,朕已派武曲神君去找她了!”玉帝同鸿钧祖师边说边笑地走了进来,祖师极少离开大罗天紫霞宫,他可是蟠桃会的稀客,于是乎众神仙看到他进来不觉都愣住了,然祖师丝毫不介意众仙的反应,依旧那副笑呵呵地模样。
三纲五常,伦理道德,什么时候都必不可缺,所以不管在什么地方这礼节总是不能少,凡间总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天界也未尝不是如此,来的可是玉帝,三界之主,这礼节就更不能少了,于是众仙急忙起身相迎:“参见陛下!”
玉帝请鸿钧祖师入座,而后他也坐下,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是蟠桃会诸位仙卿不必多礼,入座吧!”呵,这派头那可真是十足!
接着玉帝冲王母一笑,道:“哈哈,我们是否可以开宴了?”您瞅刚才还是威不可犯的玉帝这会子脸都乐开了花。
王母笑着摇了摇头:“我看还是再等等龙儿吧,除非陛下不怕麻烦!”
听王母如此一说,玉帝立刻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怕,怎么不怕!朕还是耐心的等着吧,要不然朕就别想消停!不过咱们也别干等,还是先欣赏歌舞吧!”
王母点点头笑道:“既如此最好!”
仙乐响起,仙女们翩翩起舞,悠扬的乐曲,美妙的舞姿,众神仙陶醉其中好不欢快!这正是,两耳不闻凡尘事,一心只顾赏歌舞!
当天界歌舞升平的时候,人间又是怎样的景象呢?时值十六国乱世,天灾,人祸,瘟疫,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大旱三年颗粒无收,好不容易下场雨,却又大的没谱,引得山洪爆发,家园尽数被毁。祸事四起战乱不断,盗匪横行,朝廷腐败,当官的无能,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有人用天高三尺来形容当官的刮地皮,可怕的是再高三尺也榨不出油水来!洪水肆虐,哀鸿遍野,瘟疫也不肯错过这场好戏,悄悄地来到了人间,笼罩了整个大地。更有那些妖魔私入凡间,趁势作乱荼毒生灵。数不清的尸首填塞了河道,路边的白骨堆积如山,奄奄一息的无力呻吟的比比皆是。凄惨的景象,让人不敢直视!
远远的走来两个年轻人,只见前面的这位相貌堂堂气度非凡,身穿长衫做书生打扮,再看后面的那位穿一身黑色短打,虽看上去有些憨头憨脑长的也还算顺眼,其实他们是幻化成凡人的二郎真君杨戬及哮天犬。
二郎真君不喜欢呆在冷冰冰的天宫里,那里让他感觉压抑。他喜欢居住在凡间,喜欢自由自在,喜欢四处巡视为百姓排忧解难。看到人间此等景象二郎真君心痛不已,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谁说神仙无情,其实他们的心也跟凡人一样,也有喜怒哀乐,只不过是他们善于抑制自己的情绪罢了,如今二郎真君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叹息道:“百姓有何错?为何要遭受如此劫难?”
“二爷,您可要想办法救救百姓啊!”哮天犬说话间不停地在空气中嗅着,灵敏的嗅觉告诉他这里留有异样的气息。
二郎真君只顾伤感并未留意哮天犬的举动,他神色黯然,但说话的语气却极其坚定,“这件事既然遇到,我岂能坐视不理?我安能白受百姓的香火和供奉?不斩尽这些妖魔真乃枉为天神!我现在就去天庭见玉帝,为百姓讨个公道!”
二郎真君说着一撩衣襟就要驾云上天,哪曾想旁边竟然传来一声冷笑:“哼!说这话真是大言不惭!”
二郎真君急忙转过身来,哮天犬也在同一时间蹦过来,他们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竟多了一个衣着奇怪的家伙。只见这家伙一张晦气脸,犹如鬼魅,身材修长削瘦,手持一把黑翎羽扇,身著黑曜迷矢长袍,腰系阴阳魅惑黑丝带,脚穿魅影雾幻履,胯下的坐骑形似猿猴一般,却又长得白头红脚甚为奇怪,不知为何物!
二郎真君不识得此人,问道:“尊驾何人?为何出口伤人?”
“嘿嘿!”这个好似鬼魅的家伙一阵怪笑,手中黑翎羽扇一挥,一团黑压压却不知为何物的东西飞了出去,但见这团东西飞过之后,草木枯萎,虫鸟死亡,不远处本在呻吟的几名百姓瞬间变作白骨。这团东西继续飞行,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死亡!
“不要!”二郎真君又惊又怒,贯足法力一拳打去,只听“噗哧!”一声,那团东西被打散了,一个个黑色的小东西似天女散花一样散落向四处。二郎真君傻眼了,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犯了致命的错误,但是已经不能再挽回了!
“哈哈!杨戬啊,这可是你的杰作!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冤死鬼该去找你,这可不关本尊的事!”这家伙幸灾乐祸地看着二郎真君。
“瘟神!”二郎真君恨声道,他已猜到眼前之人是谁!是啊,除了瘟神的瘟疫,还有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强大的毁灭力!当然他也知悉眼前之人是玉帝的儿子,天界的二殿下,北斗七星之一的廉贞星君,更是自己的至亲表兄,因为小时候母亲曾经给自己讲过那场神魔之间的惨烈争斗,所以在内心深处自己非常尊重以身殉道的六位表兄。然而造化弄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之下遇到了二表兄!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亲如父子兄弟也不行,何况这个表兄已沦为魔道,以他今日所为,当是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