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麻利地从药箱里的铁盒子拿出一把锋利的钢刀。
“爸,他不会是妖吧?”母亲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从生下我的那一刻,我的头被一层肉皮包着。母亲一直没有看见我的真面目,只看见我的胸前有一个龙影胎记。从怀我的那一刻,她常常梦见有一条飞龙入怀。我的名字是母亲起的。叫龙影。
外公看着我头大身体瘦小,叹了口气,对母亲说:“求姣,他还没成形,就是救下来也是个废人。青松又瞧不起你,我看不如把他丢了吧!”
“爸,他是我身上掉下来一陀肉,不管他长得怎么样,他是我的崽。求你救救他吧!”外公见母亲态坚决,便打来了一盆温水,开始用刀割破蒙在我头上的胞衣。母亲又紧张又兴奋,终于能看到我的真面目了。
“爸,蛇!”舅舅杀了鸡,站在旁边望着我身上有一条龙形的胎记,不由得惊叫起来。外公也发现了,说:“不是蛇是龙。”
“龙?”舅舅望了望自己身上,“我没有。”
外公喃喃地说:“真是奇了。”外公一边说,一边用刀小心冀冀地用刀把我头上的胞衣割开,露出了黑黑的头发。母亲看见我的头发,高兴地说:“爸,头发好青!一定是人,不是怪物。”不一会,我们额头露出来了,五官端正,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母亲长长地松了口气,喃喃地说:“爸,他是人,我崽的不是怪物!”
不一会,我的真面目全出来,虽然没有正常的孩子那么大,却也不缺一样东西。我不会哭,也不会叫。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母亲用毛巾揩净了头上的血沃,脸上灿烂极了。
外公说:“孩他娘,把家里好吃的全给求姣发奶,这孩子身子太弱,要想带活,就看天意了。”
母亲看到了我的真面目,高兴之极。自己生下的不是妖孽怪胎,是人!虽然长得小了点,但人总是会长大。脸上尽显慈爱。孩子般的脸上,缀满了对未来生话的向往。那时,母亲生我时,还不到二十岁。却经历了人生最艰难的生活。母亲未出嫁前,是饭来张口,衣来张手,过着娇小姐的生活,没想到自从嫁给我父亲后,就像进了地狱,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忍受非人的人生煎熬。不幸的婚姻给她的创伤是致命的。
外婆把整只鸡煮烂得骨肉分家端在母亲面前,外婆抱着我,高兴地说:“求姣,崽需要营养,多呷点,发奶。”
母亲知道奶汁对我的重要性,肚子也饿得慌,风卷残云地竟然把整只鸡吃了,外加三碗来饭。
夜深了,我不哭不闹地躺在母亲怀里。母亲一直用奶尖在我嘴上不断地引诱着。可是,无论母亲怎样费心思想把奶水引出来,我的嘴巴就是张不开。
母亲急得哭了。眼泪不断地从她那张年轻肤色白晳的脸睑上滴在我脸上。嘴里喃喃自语:“崽呀,你不呷奶会死的,你就呷一口吧!”
我仍然没有反应,母亲用力挤自己的***想挤出奶汁,但未见一滴奶汁出来。
母亲很伤心,但又无可奈何。我静静地躺在母亲怀里。
第二天,母亲醒了过来,竟然发现我的肚子胀鼓的,我睡得很香,脸上有了血色。我的嘴巴还留着奶水的痕迹。
原来昨夜我饿极了,竟然自己寻到了母亲的***把母亲的**全吸吮了出来。母亲高兴之极,大声说:“娘,我的崽崽呷奶了。”
外婆听见母亲的呼喊声,立刻走到母亲的睡房,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见到我小得像一只老鼠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说:“求姣,这孩子就是带活也是无用之人,我看,把他扔了吧!”
“娘,你也说这样的话呀!”母亲说:“我生下他,我就要带大他。”外婆见母亲非常坚决的态度,再也没说什么,出去了。
母亲在外婆家一待就是半年多没回家。父亲也从未来看过我。奶奶派姑姑来偷偷地看过我,但都被母亲拒绝了。在这半年里,由于母亲的奶水足,我总算活了下来。虽然身体没有普通小孩那么大,但我长得可爱,最喜欢笑。母亲慈祥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笑容。
我活着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父亲耳中,奶奶派姑姑到外公家里看我,见我虽然活了下来,但又瘦又小,像只小猴。姑姑回到家里,把自己看到我的情形告诉了奶奶,奶奶告诉了父亲,父亲坚决地对奶奶说:“我要离婚!”
奶奶说:“不行!你这样做,坏良心。”父亲说:“她生了野种,我当然要离!”奶奶说:”无凭无据,我才不信!你看她同谁好过。你不要瞎猜!”
“反正我要离婚!”
三岁时,我的父母终于离了婚。在爷爷和奶奶要求下,母亲没有挣得抚养权,法院把抚养权我判给了父亲。但是,父亲很讨厌我,三岁多一点,就把我送到东方文武学校读全托。交了一期的学费,以后,再也没有见到父亲的影子。
一年后,奶奶病死。爷爷去了桂林三爷那里。母亲改嫁。
每逢周末,一个瘦小的孩子站在东方文武学校门口,孤零零地望着门外。母亲由于嫁得很远,一个月才来一次,以后越来越少……一个学期后,父亲停交学费。母亲知道后,她开始交学费。初中毕业,母亲流着泪恳请东方学校的校长代为照顾。东方学校的校长竟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