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脸汉子给他一踹之下,沙土呛口,狂吐不迭之下,便欲出手,忽然内息一滞,全然使不上力,只能暗骂一声,给白爷爷瞧着了,右足使力一踢,踢了个狗吃屎。云天望向白爷爷时,也是透着一股神秘的古怪眼神,原本只是不喜说话岂料竟然是个隐士高手,抬头细细问道:“白爷爷,这人怎样处理?”
“这人给他捆绑起来,扔到屋子里,这里甚不安全,我们需速速离去。”白爷爷细思之下,沉声道。
云天拐进屋内,终于找到了一捆麻绳,刚欲绑上凶脸汉子,抬头问道:“白爷爷,此人来历尚不知晓,我们不再盘问吗?”白爷爷却是一阵摇头,朝凶脸汉子肋下一点,凶脸汉子登时觉得酸麻,难以动弹,宁轩用麻绳将之捆了起来,慢慢拖到屋子里,问道:“白爷爷,我们要走吗?”
“不错,收拾些简单的衣物,我们权且离开此处,这里是非之地,那群黑衣人定然回去通禀,久待恐怕有失。”说话之时,他声音平稳,中气平和,实在是与云天素日所见判若两人,不仅略有些佝偻的背站直了,铁戟握在手中更是有股风霜之气,英气勃勃,云天实在想不出何种缘故令得他变得这般消沉,若非自己被人围攻,恐怕也会已佝偻老者示人,微觉奇怪,但又不好多问,转进屋去,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忽然瞥见给自己封口扔到一边的凶脸汉子口中呜呜,给他把布条拿出,听他言语。岂料刚一拿出布条,凶脸汉子就破口大骂,给云天愤愤踹了一脚,欲转身离去时,又颇有些不忍心,眼见桌上仍有剩下的一些薄饼,给他拣了几块端到他手足可以够到的地方,又给他盛了慢慢大碗水,方才是离开了屋子。
刚踏出屋子,忽然四下无人,白爷爷和赤红马消失不见,云天待欲四下探看之际,后心忽然一阵酸麻,眼前也是有些眩晕,已然是不省人事了。
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咯住了,混混沉沉的脑袋里转过一个念头,慢慢坐起,发觉身后竟然有些凉飕飕的,手掌欲要动弹时,竟然也给旁人缚住了手脚,心头一惊,眼神也清明了许多,四下打量所在的地方,发觉这处地方是个狭窄的山洞,自己正好是靠近山洞的出口处,更是给人放在了乱石交错的一块地方,略微一动一下,却丝毫动弹不得,无奈叹了口气,洞口处却是钻进了一道人影,这道人影身材高大,头发大半已白,两手握着铁戟,眼神冷峻,正是云天素日所见的白爷爷。
白爷爷四下走动,毫不理会云天,在山洞转了数圈之后,终于开口道:“你,江南莫家的人吗?”
“是,又怎么样了!”云天道。
白爷爷右手食指忽动,点中云天软麻穴。云天立时觉得全身酸软麻木,莫说是全身被麻绳捆缚,便是令他好好的走动也是气力不足,这一点之下,云天警惕之心大起,质问道:“白爷爷,你作甚!”
“作甚?哼,你既然是莫啸风的孙子,那这点苦头便需你来挨。”白爷爷冷眼一望,撂下了数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略觉清冷的山洞。
云天不过是少年儿,对于这白爷爷的突然的变化也只是失神而不知所措,不过他既然遭际甚苦,虽然明知白爷爷的苦楚并非他的那般苦楚,也有些疑惑,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因何故得罪了这位白爷爷,莫家遭逢变故之时,云天的爷爷也是已经过世了,不过家里却是对之缄口不言,云天微微懂事之后也只是听人说爷爷奶奶均是过世合葬而已,如此听说白爷爷提起自己的爷爷之时痛恨异常,却是不知何故。
全身酸痛的感觉过了数个时辰方才是渐渐的消解了去,云天想要自己用力挣脱,却是只能略作移动,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刮过,测过头望去,原来这个狭窄的山洞说是山洞,山洞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孔洞,正好能望到月光,偏过头去,云天透过月光望去,忽然听见悲切的一声清啸,透过缝隙见白爷爷一边挥舞铁戟,一边悲切吟唱,“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铁戟指东而攻,却在顷刻间使力转而刺西,戟舞动,呼呼风声啸,将两杆墨色铁戟舞的呼呼作响,招未至,势先至,劲力虽有穷而势道无穷。这原本乃是一首情人夜间幽会的诗,白爷爷使呼啸起来却是悲愤交加,不能自已。“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双戟直直前刺,势道不减的刺向山石的石壁,一阵剧烈的交错之声慨然响起,他双掌对准戟柄一挥,戟柄登时陷入许多,劲力一震之下,再度抽回,身形一转回,双戟在手并不回头双臂同时向后一挥,两杆铁戟准之有准的再度插入石壁中。“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讲的分别是晋代韩寿和曹植恋曹丕宓妃甄氏的故事,后者云天幼年却听父亲讲起过,当年袁曹争霸,袁绍败亡,冀州失落,其儿媳甄氏貌美,颇有微名。以至于曹军擒住她后,曹植萌生了迎娶甄氏的念头,最后却被哥哥曹丕抢先,甄氏死后,曹植去见兄长曹丕,曹丕便将甄氏用过的金缕玉带枕拿给他看,夜里甄氏之子更是干脆把金缕玉带枕送给了曹植,曹植睹物思人,夜间携枕归封城,路洛水梦甄氏夜来相会,有感而做千古名赋《洛神赋》。其情深款款,云天虽不懂,却是明白曹植乃是情深之人,这句宓妃留枕魏王才由白爷爷口中说出,云天大概知道了白爷爷痛苦的缘故,自己失神之际,白爷爷跟着双戟同时攻取,回守,招式不如前面精妙,却是双戟同时而动,比翼双飞。“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高声喊道这里,白爷爷戟法忽然癫狂错乱毫无别致,又是招招连招,杀机暗藏,铁戟戟刃戳向石壁之时,讲求举重若轻,白爷爷便已经将这沉重的铁戟使得虎虎生风,刺向山壁时却如同书生手握毛笔挥洒泼墨般,任性而为之。待将铁戟穿插的一块不厚不薄的石头一掌击碎时,白爷爷忽然杀意涌动,便欲将云天杀了。不过也是在顷刻间,刚刚移动的身躯如同受制般始终却是迈不出那一步,高大的身躯忽然衰老了许多,将铁戟也是随意的弃置在一旁,兴趣寡然的朝一边走了。
白爷爷虽然举止大为怪异,云天却也并不十分恼他,见他持戟舞动,虽然招式凌厉如风,却实在含着一股悲愤之情,只是思索久了,肚腹却是难当,原来白爷爷并未给他留下饭食,无奈之下,只能贴着山洞内壁缓缓睡下。
当他再度转醒之时,却是被外面铁戟舞动的声音吵醒的,云天穴道渐渐解开,只是手足被捆住,仍旧难以挣脱,山洞杂石密布,其中也是不乏锐利的石块,万般无奈下云天也只能是借助岩石顺遂着慢慢割动绳子,”哼,你别耍花心思。“一道声音在洞外响起,正是白爷爷的声音。”那......白爷爷,咱们大可以商量商量,何必为难我呢。“云天说道。白爷爷冷冷一笑,铁戟如风般立在其脖颈处,只需轻轻一偏,便可以取了云天性命,“我带你回中原,我要让莫啸风偿把欠老子的都还上!你若是乖乖的,我倒也不介意给你饭吃,否则,我也不介意带一具尸体回中原。”云天见状哪里还敢做声,也不说话了。白爷爷见他尚算老实,收回铁戟,踹了他肩头一脚,方才罢休而走。
“啊......这老头出手太残忍了。”感受到一脚之力,云天疼痛也是难当起来,手臂也是停下来,待得痛楚消减许多之后,方才是再度磨损麻绳,过了大约有半日时间,麻绳方才是断裂开来,待手脚酸麻的感觉去了许多,云天偷偷攀爬到洞口,见到白爷爷正在烧一只野兔,烤炙的香气四溢,更是令他有些肚子饿的紧,口里古怪叫了一声,宁轩待要想些法子时,一声雄壮的声响在山洞外面响起,“嗯,姓白的,怎么,说好的十年约定,你怎么吓跑了。”
“祁连老怪,老子没空跟你打,如今老子有事情处理,岂会顾及你!”一只香喷喷的烤兔在他手中木棍的转动上,渐渐变得通红,看到烤炙的差不多了,随意咬了一口,他便是头也不抬含混道。
宁轩眼睛四下打量,一位身躯同样高大的中年汉子手握铁锤,相貌凶恶的站在离白爷爷十多米处,“也好,那你既然打不过我,就重出江湖声明一下,也让江湖人知道我祁连怪客的手段。”话未说完,他却是忽然出招,手握铁锤飞奔出十米之距,立马将铁锤砸向白爷爷,不过在落下之际,却是出现铁链交错的声响,原来这人袖袍宽大,袖袍中更是盘着一条精钢铁链,一端不知盘在其袖内何处,另一端却是挂在锤柄之上,铁锤重重一打,立马就将火把扑灭。那人身体立刻行动,接着打向不远处的白爷爷,白爷爷铁戟横握,他行动倒也是敏捷,身体一个翻腾,立刻握上铁戟,锤风已至,铁戟交错架上,同时挥击,使得正是当年一招双龙闹海。一击将铁锤击飞,同时也是后退数步方才立住。
“看来破云戟白飞扬武功退步不少呀。”突兀的笑声,自一侧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