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马鞍,望着刚刚踏入的一片尚是有些琐碎枯黄草地的一处沙地上,远远望去,似乎能见到几处房屋,轻拍马背,赤红马扬声一啸,半个时辰内,便是走到了那片似乎是炊烟的地界。
男孩慢慢从马上落下,几座破旧的草屋随意的建在近山的一侧,门前有一条水道,不过如今却是干涸了,男孩轻轻叩起门扉,半响却是无人应答,男孩双手使力,用力推开了木门,一阵烟灰之气吹来,尽数咽尽了口中,男孩颇为抱怨之时,眼睛打量起这个屋子,这个屋子破烂不堪,泥砌的土墙坍圮不已,男孩还能觉得不错的就是屋子角落堆砌的散落的草垛,看起来也是数月之前堆起的,将马儿驱进屋中,任由它去吃那堆枯草,四处翻找时,又寻出了一个长长的食槽般的东西,似乎并不漏水,男孩将马背上所挂的一袋水拿下来,大半袋水倒入后用力端到赤马身旁,身体也是极为困倦,喝了一口水,刚取下干粮欲吃时,门前一道灰色衣袍形容破烂样子略微吓人的老人声影立时骇得他眩晕过去。
“咦,我这是,”揉揉面庞,男孩略带吃惊道。没人搭理于他,甚至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这座屋子也极为普通,只是屋子上挂满了些肉食,其余的倒是极为朴素,男孩吃惊之际,再度见到了灰色的身影,这里光线倒是比那个破烂几乎坍塌的旧屋要好许多,虽然吃了一惊,男孩却打量了一眼身穿灰衣的老人,老人头发大半已白,仅余的头发也是呈现一种病怏怏的灰白之色,面容瘦削,除了脸上长长的一道有些骇人外,男孩却是觉得十分亲切,老人身材高大略有些驼背,手上还缠着一些布条,手臂也是呈现干瘦之状,老人望着他也不说话,男孩道:“爷爷,您把我弄回家的吗?”“嗯。”老者闷闷沉沉回了一句话,再度将身体弯下,也不问男孩的来历什么的,男孩吃瘪之下,也不好过问,只是愣愣的望着老人忙活,道:“爷爷,我下来帮你吧。”翻身便欲下床,老者低下的身子微微一抬,偏过身子道:“不用,你在沙漠看样子徘徊了许多天,身子也受了些寒气,要是想活动,出去看看你的红马吧。”说完之后,老者便拿了些器具出了房门,留下了颇有些喜悦的男孩。
手指一碰,发现了床头的一些原先挂在马背上的包裹,令他欣喜的是还有些衣物,挑了件合身的衣物,利落的穿上衣衫,下床往屋外走去。
朔风依旧是刮得猛烈,男孩刚一出门便感受到了寒风的呼啸声,身子定定踏出去,望着眼前的一片收拾的颇为不错的院子,院子虽然狭小,却是显得十分精致,院墙都是用泥砌的,只中间一个矮矮的木门,门前一个木桩上,自己的赤色大马便是在一旁趴着,样子极为慵懒,男孩毕竟是孩子兴致,虽然经历颇苦,却未失童真,跑过去摸摸马头、马耳。显得极为喜欢。马儿高大的身躯站起,男孩用力爬上马背,四处一望,竟然尚未看到其他人家,虽然也有些枯黄的干草滋生,但是仍为一片荒凉的所在,脸上忽然伤感起来,”福伯多半打不过那群人。唉。“脸上露出了一种少年少有的哀伤,翻身轻轻下马时,木门又敞开了一条缝,灰袍爷爷从门外走了进来。面目表情道:”这里人家很少,若是想找人家,得到二十里外去,那里有一个小镇,院子也很冷,若是受不住,便到屋里去吧。“拿着一些枯草放到红马跟前后也不停留,略显佝偻的走进了屋子里。”爷爷,你的脚,怎么了?“男孩发觉灰袍爷爷的左右脚走起路略微有些与自己不一样,忍不住出声道。”年轻时候跌的。“灰袍爷爷进屋前道。灰袍爷爷这般态度云天也是有些适应了,虽然并不随和,可性子不坏,不过也令男孩也些索然无味。顶着大风四处转了一番,也是乏味的走了回来。
夜色朦胧昏暗,灰袍爷爷点上几盏烛灯,好歹将屋子照亮了些,男孩略微有些惴惴不安的坐在桌上,起身要帮忙时也被灰袍爷爷拦着,片刻后,几盘菜端上了桌子,男孩抬头一望,见桌子上摆放的乃是两个肉菜,一盘白菜,他生在江南樱红柳绿之地,自小接触的东西虽多,却很难识得这些东西的名堂,倒是只认得一盘白菜,也不先动筷箸,颇有些庄重的端坐一旁。
”吃吧,“老者声音依旧是不愠不火,给他递上一块薄饼,自己也在一旁坐了起来,男孩夹了一块肉先放入灰袍爷爷碗里,随即也夹起一块肉,刚入口便觉得极为美味,倒是少吃到这样好吃的菜,其实倒也并非菜肴处理的如何上乘,只是男孩流落沙漠多日,平日和福伯两个人也只是吃些干粮、喝些清水,偶尔吃到这样的吃食,自然是赞不绝口的,又连连夹了两块肉放入口中,才忍不住的问道:”爷爷,这肉是什么肉呀。“
”羊肉。另外一盘是兔肉。“
见到灰袍爷爷这种态度,云天也不在意,性子这般也是无可奈何,愣愣的盯着盘中的羊肉,云天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半响后抬起头,略有些不好意思道:”爷爷,我姓莫,叫云天,您姓什么呀。“
”姓莫嘛,我姓白,叫我白爷爷吧,我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挺无趣的,你在这陪我几年吧,方圆数里也没大有人家,倒是挺寂寞的。“白爷爷显然是善解心意之人,虽然态度并未有多热情,却是知道云天的处境艰难,一个小孩子,既然自己一个人穿过沙漠,定然是遭际苦难,主动说些话留住他倒是比让男孩自己说要好的多。
云天稚嫩的脸庞也是暖意流过,轻轻嗯了一声。
“快吃吧,寒冬天,凉的快。”
云天拿起筷箸又夹了一块肉,沾入口中时便是有些凉了,无奈摇摇头,放入了口中。
待了数年,又是冬去春来,这片草地,虽然生机仍不茂盛,倒也是添上了一抹青葱翠色,春日里田间也能见到不少青葱翠色,这缕缕的稀疏的小草,倒是很令人难心旷神怡,云天无事之事就会自己一个人出去练习武功,自己找个贪玩的借口出去,白爷爷渐渐知道他性情,也不阻拦,只是略微叮嘱几句别走远了便是任他自己出去,或是白爷爷有些忙不过来的农活时,云天便会主动帮忙,数年下来,云天的性子沉稳了许多,倒也会做不少的农活。
这一日倒是春阳明媚,清风也舒润不少,数年下来,云天的身子也长了不少,形容清癯,相貌也极俊俏,虽然衣衫并不华贵,穿在身上倒也另有些味道。轻声和白爷爷说了几句,云天走进红色大马的跟前,拍拍马首,将拴在木桩上的红马牵到外面,红马数年过去,不仅未见疲老之态,反而愈现神姿,云天一触它首,红色骏马也是显示出亲昵之态,身体蹭蹭他的身体,嘶鸣一声,自己跃出了木门。
跨上红马,云天不使马鞭,轻轻拍拍马背,红马迅速跃起,朝一处地方跑去,那里是云天练功的一处无意间发现的地方,是个狭窄的山坳,几株桃花翠蕊,漫山处仅有的几分艳色倒是都被这几株桃花占了,桃花红艳,桃树周边青草也更为多些,虽然矮小,却似乎是几乎密密的长成了一个五米左右的草毯。云天猜想大抵是因为这里湿气较之上方浓郁的缘故,因此生出了几株桃树,虽然没有江南烟雨朦胧、桃杏艳丽的色彩,也不失为一处域外狭原。
轻轻牵过赤红马,栓到一个青草长得茂盛的山脚边,自己便跑到了山坳处,施展起家传武功来,这门武功叫天心诀,乃是其祖所创,其祖乃是惊才艳艳之辈,年过四十,忽有逐霸武林之心,正道武林向来以少林为尊,其祖便仗着一身高绝的外家硬功独闯少林,连败数位少林高僧,后来更是与少林方丈慧心禅师过了数百招方才惜败,败而不甘,十年后再闯少林,同少林方丈打了个棋逢对手,此时心境已不同十年前,了了十年凡尘事,便欲空门夜读经。竟也想研读佛法经意,只是到底武人心思,盘桓数十日,也未做个佛门众人,只是与少林众高僧结为挚友,在江南一带兴盛莫家。又数年,闭门独创武学,大喜之下,入嵩山,和少林寺慧心方丈讨教武学,融会贯通一些佛门招式之后,此功大成,其祖称天心诀。
山坳狭窄而隐秘,云天手掌拍出衣衫带动,舞动的桃花带风扬落,也是颇有意境,手掌挥动,双腿同时舞动,掌法青涩却显行云流水,练了数个时辰,云天也颇有些劳累,身体瘫软在花树下,桃花扬落,嗅着花香,草香,慢慢睡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