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中央石塔顶层,韩宇手握一块墨绿令牌,源源不断的将真元注入其中。
墨绿令牌微微震动,发出常人感官所无法扑捉的波动,一直传达至巨龟体内。
韩宇十分宝贝它,这是师尊赐下用作指挥云水巨龟的法器──玄木令,由多种珍贵材料祭炼而成,在法器中亦属于上品,绝非玉蟾这种不入流的法器可比。
就因此这次的任务十分重要,才会赐下此宝物,让云水巨龟为此次行动保驾护航。
见巨龟调转航向,韩宇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次出行前,其师反复告诫需要小心的事物中,被提及次数最多的就是蜃楼,这足以说明其背后蕴含着何等风险。
如今岛上来了一位令他们头疼的人物,流魔岛的大权已然落入他手,此次任务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让那人有借口向其师傅发难。
他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此次任务若是顺利完成,于他而言功劳不小。但要是办砸了,不止是他,他的师傅也将受到一些牵连。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韩宇以为巨龟调整方向避开了那祸害,而事实却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
就在巨龟调转航向时,蜃楼影像也发生了变化。
就在蜃楼所处位置的海面下,一道巨大阴影开始发生变化,阴影开始拉长并逐渐向着一侧延伸而去。
阴影有了变化后,海面上空原先光鲜亮丽的蜃楼影像也开始逐渐暗淡下来,原本的光泽与生机正在一点点地褪去。
而这些改变发生了相当缓慢,以至于高塔上的韩宇似乎没有察觉。
此刻,所有少年孩童都被赶回石屋,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或是将要发生什么。
黑水城已经进入全城戒备状态,不安的情绪正在蔓延。
外面气氛紧张,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云良。
云良横坐在石床上,双手把玩着一个陈旧的木匣,每当看到这个木匣他都会想起两个人,两个他本该熟悉而实际上却很陌生的人。
由于那两在他心目中地位特殊,因此木匣的意义也变得特殊起来。
他手中的木匣样式简单,似乎黄梨木的材质,没有丝毫装饰雕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或许由于时间的关系,木匣的边缘处有些发黑,隐隐带着一股霉味。
然而奇怪的是,云良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法打开木盒,甚至连开口都找不到。
木盒没有上锁,也看不出表面有什么机关,几个面都是光秃秃的,让人无从下手。
云良没有办法,常常拿起它在耳边晃动几下,想听听是否有声响。
结果依旧令他失望,没有丝毫收获。
他不禁纳闷,爹娘为何会留给他一个无法打开的盒子,毫无用处,和一块普通木头无异。
曾几何时,他试图砸烂木匣,看看里面是否藏有物件,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这是爹娘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他不敢冒着失去它的风险去这般行事,最后他也想开了,就留着权当个念想。
而当下石屋内的紧张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把玩着木匣。
一只如山丘般伟岸的巨龟,一座如同寒铁浇筑的雄城,他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二者。
殊不知,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黑水城。
海风呼啸,大浪滔滔,云水巨龟以惊人的速度破开风浪,浪花一道接一道地飞溅在黑水城漆黑厚重的城墙上,被海浪不断推高的干湿界线显得泾渭分明。
韩宇站在高塔顶层,举目眺望着远方蜃楼,两名白袍人静静地守在他的身后,一脸愁容。
片刻后,韩宇收回视线,对着身后两人说道:“这次回程路上,蜃楼不巧出现在我们回岛的航线上,今次只能绕道而行,我已传令巨龟改变航向,想必应该能够躲开它。”
想必、应该,他同时用上两个不确定的词,因为他没有十足把握。
在其身后一位白袍人神情不安道:“师兄,为了召集足够数量的灵童,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改变航向说不得会让我们无法按时回岛,要是洪使君怪罪下来,怕是不好交待。”
闻言,另一位白袍人情绪有些激动。
“洪使君?!我呸!洪覆雨这个阴险小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处处打压师尊,总是想着法子刁难使坏,师尊才是真正的岛主,更是本教元老,凭什么让他一新来的爬到师尊头上作威作福,我们早迟早要将他赶出流魔岛。”
“想对付他?省省吧,人家可是洪教主的胞弟,实力境界更不在咱们尊师之下,我们拿什么对付他。”
“洪覆雨是洪教主的堂弟,这不假,但毕竟洪教主初登大宝,本教事务也是刚刚接手不久,这便迫不及待想要排除异己,是不是太心急一些,本教还有多位元老级大人物坐镇,岂能任由他只手遮天。”
“好了,都别吵了,陈平,以后不许再乱嚼舌头,如今洪使君入岛已有些时日,岛务大权落入他手已是事实,此刻耳目早已遍布全岛,这次随我们出巡的队伍中说不得就有他安插的眼线,你们刚才的话要是落入他的耳中,怕是连师尊也保不住你。”韩宇一脸严肃,训斥起身后的两位师弟。
“师兄,你也太小心了,这里就我们仨,谈话内容哪里会被别人知道。何城,你说呢。”陈平对着另一位白袍人道。
而那位叫何城的白袍人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回道:“当..当然。”
陈平向来心直口快,言行容易冲动,这一直是韩宇所担心的,而何城为人谨慎,可惜性情犹豫不决,摇摆不定。此次行动前,其师傅叮嘱韩宇要他看管好师弟们,其中特别提到了陈平与何城,但两者的意义似乎有所不同。
韩宇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城一眼,然后回过身去,道:
“总之小心为上。”
就在他们谈话间,风停了,海面上变得悄然寂静,慢慢的海上飘起白雾,来势极快且毫无征兆。
起初韩宇没有在意,但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黑水城周边的雾气越来越浓,悄无声息的溜入黑水城,很快便散布至每一处角落。
当韩宇有所警觉时,大雾已经在城内各处弥散开来,视线严重受限,能见度不足十步。
韩宇轻嗅了一下,这一闻便闻到空气中带着一丝极为微弱的酸腐味道,当下脸色骤变。
“不好!是酸雾!”
发现周围浓雾后,韩宇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对着身后两位师弟厉声喝道:“速速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手进入备战准备,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见到师兄神色严峻,陈平与何城也是心中一惊,没有再废唇舌去询问事由,立马火急火燎的下去传令。
不多时,黑水城内响起警钟。
当...
当...
当...
钟声悠远而急促,一连九响,这是九连警钟,预示着事态严重。
听到钟声,黑水城内所有的白袍人都行动起来,不消片刻,城墙上便站满了手持弓弩的白袍人,各个神情严肃。
他们手持的弓弩材质奇特,明显有别于一般武器,皆散发着莫名的气息,人与弩俨然形成一个整体,高耸的城墙上一片肃杀之意。
少年们被告诫不许离开石屋,这反倒引起了众人的不安,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余福有些害怕,只得从麻布袋中拿出仅剩的两块薯饼给自己压惊,云良则在一旁开导他,即便他也感到不安。
“啊..啊良,外..外面到..到底发..发生了什么事?”
余福一口咬下半块薯饼一边说道。
“不会有事的,这些穿白袍的人都会仙术,没什么能难倒他们!”
他听过诸多关于灵修的传言,这能让他稍感心安。
“不会有事的。”云良看着对方的眼睛重复道,或许需要他说服的人不仅仅是余福。
“是..是吗?”余福将信将疑。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些白袍人的本事也绝非他们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