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洋背后已冷汗沁湿动作却不敢停下,一直重复着,双臂打开,右腿带力,脚尖踮起,转。
太疼了——
这一次,她真的坚持不住脚腕骤然一软,整个人摔了下地。
李薇一怔,跑过去查看她的脚腕。
“李导,我今天可不可以缓一缓。”向洋坐在地上,声音隐隐发颤。
李薇语气松了下来,抬着她的脚问,“脚腕是不是扭到了?”
向洋微微点头。
平事这种程度向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现在居然要求缓一缓,李薇叹了口气,是她逼得太紧了。
伤势不严重,只是轻微扭到脚踝。
“你今天怎么了?不像你啊——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李薇柔和的问。
向洋轻轻蹙眉没说话。
“还能走路吗?”
“可以走,不过我想坐一会。”
正巧有人从舞室外路过,李薇叫住他,“苏叶你过来一下。”
“李导?”那男孩如浴春风般站在门外。
“对,叫的就是你,进来,帮我个忙。”
他走进来,“什么事?”
“向洋脚扭了,你帮我背她去医务室。”
他二话没说,在向洋面前蹲下来,李薇搀扶着,把她放到他的背上,他和许恒宇差不多高,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向洋双手绕过他的脖子,伏着,不敢乱动,李薇跟在一旁。
医务室不远,出了舞室楼拐个弯就是,里面传来应凡的声音,“医生轻点!”
“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下手的人轻一点?”
推门入内,宽敞明亮的医务室的凳子上许恒宇、应凡并排坐着,两人都挂着昨晚的丰功伟绩。
“李导。”应凡叫了声。
一行人进来,许恒宇视线在苏叶背后一扫而过。
李薇点点头,对医生白鹿说,“先过来帮我看一下这个,刚才脚扭了。”
苏叶要排练,把向洋放下就走了。
白鹿医生过来要脱掉她的鞋袜,向洋一缩脚,“那个,袜子就不脱了吧。”
白鹿,“不脱我怎么看。”
脚被他拽回来,袜子脱下,隐藏在袜子里伤痕累累的脚暴露出来。
李薇一愣。
向洋脚前端又红又肿,皮肤被磨损留下很深的伤口,隐隐有些血水从中渗出来,要不是天气冷,恐怕早就化脓感染了,她皮肤本来就透白,伤口显得更触目惊心。
李薇急了,大声质问,“向洋你脚怎么回事?”
难怪她今天怎么都来不好——这孩子有伤怎么不说!
应凡隔老远看到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医生检查着她的脚,铁板钉钉的说,“你穿芭蕾鞋了吧。”
向洋点了点头。
“这些是这几天弄的新伤,短短几天就能搞成这样,你以为你的脚是铁做的?练舞的人怎么能这么不爱护脚呢?”白鹿拿过碘伏、钳子、双氧水和一些纱布,又说,“把另外一只脚的鞋也脱了吧。”
“向洋你没事穿什么芭蕾舞鞋!你这双脚不要了啊?”李薇在一旁责骂道。
向洋低下头极小声说,“我只是想多尝试一些舞种——”
“你尝试什么?你自己的东西练好了吗?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什么?”
“........”
“我先帮你消毒,有点疼,忍一下。”白鹿握起她的脚,用蘸了双氧水的棉球按了上去,顿时“吱吱”响的白沫从皮肤上冒出来。
向洋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胸口像被石头堵住一般,一瞬间她想大哭出来,把这段时间藏在心里的委屈,
许恒宇就坐在那里,他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是不是觉得她蠢得可以?
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可是她没有时间了,每一分钟她都耽误不起,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许恒宇不可能配合她,她必须做到让他没有话说!
可是现在呢,他肯定很想笑吧。
白鹿用碘伏做好最后的消毒,用纱布在伤口处轻轻缠绕两圈,问道,“还有哪里?脚踝扭到了是吧?这里吗?”
他手指用力,向洋吃疼的低呼出声,思绪抽了回来。
“还好不算严重,没伤及关节,拿点药回去敷几天。”白鹿站起来到医疗柜配药。
许恒宇目光无意识的落在那只满是伤痕的足尖上,应凡看出他表情有异,以为是等得不耐烦,低声说句,“人家是工伤,先看她也是应该的。”
许恒宇扭过头,用他那淡漠的仿佛结冰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喂,你去哪?”应凡追上去,出去前又回身跟白鹿说,“白哥你先忙,我们晚点再过来。”
严旭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李薇电话才知道向洋脚伤了,李薇说本来该由她送向洋回家的,碰巧今天有领导过来开会走不开了,知道她和向洋比较熟,就拜托她送一下。
向洋说找个方便下车的地方放她下来就好,严旭非不听,硬是把车挤进老城区窄小的过道里,说一定要把她扶上楼才可以。
严旭架着向洋的胳膊,抬头看着面前这栋摇摇欲坠的老楼心中不禁唏嘘。
“向洋你就住这?”她问。
“恩。”
盯着这座楼静默了一会,又问,“几楼?”
“八楼。”
见她又不吱声,向洋以为太高了她不想上去,毕竟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是没有电梯的,所以才非说要送她上楼。
“要不就送到这,我自己也能上去,慢一点而已……”
“不。”严旭说,“我送你上去。”
旧楼的楼梯很窄,两人穿得又厚,严旭搀着她大衣上裹了好几道白色墙皮分,向洋很不好意思,她看得出这件外套价钱不菲,这次真的是麻烦到严旭了。
出租屋里童晓也在,知道向洋脚伤了跑来跑去忙个不停,一下拿拖鞋给她换上,一下又抢着帮她把药放好,一下又跑去倒水。
沙发上堆满了童晓的衣服,严旭只能把她扶回床上,打量着这间清清简简房间,除了一张床和衣柜就没什么了,不过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很干净整洁,桌子上的小东西都放的井井有条。
严旭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不好意思,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确实,房间里连张小凳子都没有。
“你住这多久了?”
“三年左右吧,从艺校出来在这里住了。”
严旭点点头,对她说,“按时敷药吧,别乱跑了,你这上下楼又不方便。”
“恩,我知道,今天谢谢你。”
“说什么谢,我们不是朋友吗。”
向洋笑了笑,虽然严旭平时有事没事总找着她,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以朋友相称。
“这几天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就给我打电话,你不是有我电话吗?”
“恩,有什么需要,我会打给你的。”
送走严旭,童晓打电话给殷姐帮向洋请假,脚都成那样了,怎么跳?
结果对方轻飘飘的三两句,就顶得她没话说了。
童晓气得不行,“我跟你说,她看出是留不住你了,正好抓住机会打击报复。”
“也就这么几天了,就像她说得咬咬牙也能坚持。”
“向洋你对自己还能在狠点吗?你看你脚现在,啊,你说,你怎么踩那十几公分的高跟鞋?”